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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聊過嗎?”杜森問道。
“在候診室里,我們聊過幾句。他問我是不是經常到這家醫院來看病,又問我是不是知道外面的那條公路通向哪裡?就是小教堂山區下面的那條公路。我說這條路通往z省,但這條路不太好走,自從有了高速後,司機都走高速啦。”
杜森想了想,又問道:“他有沒有向你打聽什麼?”
“有啊,他問我有沒有在醫院看見過一個人。他就像你一樣,拿了張照片讓我認。嘿,我還真的見過照片裡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以前也到那家醫院看過病,有一次還排我前面,我沒跟他說過話,但因為他長得又黑又胖,所以還有印象。”
“他是怎麼跟你說起照片裡的這個男人的?”
唐青的眼珠移到眼眶上方,靜止了好。會兒,叫‘說:“他好像說,那是他的好朋友,以前救過他的命,本來他們約好時間要做什麼事,但後來照片上那個男人沒去,而且再也沒出現過。他說他朋友失蹤的那天中午,他們還一起吃的飯,他朋友說下午會去白雲醫院看病,所以他就跑來了。”
“可是你們不是在醫院碰見的。你們是在半路上。”杜森冷靜地提醒。
唐青清清喉嚨,把菸灰彈落在地上。
“我也這麼問他,你在那個地方瞎找什麼?他說他那個朋友經常去那家醫院,每次都是搭長途汽車到車站,然後步行到那家醫院的,中間要經過小教堂山區,聽說那人還挺喜歡那地方。”說到這裡唐青歪頭笑了,“這個人還說,照片上這個人最後一次見他時跟他說,去白雲醫院看完醫生後,他會步行兩公里到前面的長途汽車站,直接乘車去Z省買東西。這人好像是採購員之類的人。找不知道,瞎猜的。”唐青點點李繼文的照片,“這個人還說,自從他的朋友那天走了之後,就再沒任何消息,像是失蹤了。他懷疑他的朋友在半路上被人做了,因為去買東西,身上肯定帶著錢。”唐青神秘地朝杜森咧嘴笑了笑。
看來李繼文是在找他朋友的屍體。他的朋友是誰?
“他有沒有說起過那個朋友的職業?”杜森心裡忽然有了一個猜想,
“他沒他細說,也可能是說了,我忘了。都這麼些年了,當時找也就當個故事,隨便聽聽,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騙我,反正只要他不和我賠錢,我什麼都無所謂啦。”唐青無所謂地聳聳肩。
“後來你還碰見過這個男人嗎?”杜森指指李繼文的照片。
唐青搖頭,把菸頭丟住地上踩滅了。
“找後來還太過幾次白雲醫院,但一次也沒碰到他。”
“你有心仃把這事告訴陳奇?”
“找沒有。耶小子我懶得理他,要不是他追著問我他老媽的事,我根本不會跟他說話,那小於對我有敵意。童麗那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兒子了,為了讓她兒子跟我們以後住一起,她跟我磨了不少嘴皮子。我也是天生心軟的人,最後也就答應了。如果童麗在,我還得想想怎麼跟這小子培養培養感情,但現在童麗死了,我才沒興趣理邪小子呢。那小子每次看見我,都好像是我殺了童麗,哼,所以我不想跟他多說。我也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就想起了童麗。這小子其實跟她媽長得挺像,五官都很漂亮。唉,人是有感情的動物嘛。”
阿奇一看見杜森就不由自主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知道杜森已經從小青那裡拿到了紅木小箱子,他迫切想知道箱子裡的東西,對調查他父母的死因是否有用。
“杜警官。”杜森一坐下,他立刻就問,“箱子找到了嗎?”
“嗯,找到了。你坐吧。”杜森和顏悅色地朝他揮揮手,下屬給他倒來一杯熱咖啡。
陳奇心神不定地坐了下來。
“那,那對你們有用嗎?”他問杜森。
“現在還不知道。先看著再說吧。”杜森喝了口熱咖啡,很享受地晃了晃頭髮稀疏的腦袋。
等杜森喝了三口咖啡後,陳奇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嗯……我能不能問個問題?”
“你說吧。”
“那個,我父母的事跟現在的案子,到底有什麼關係?”
杜森抬起眼睛,狡黠地一笑。
“孩子,終於問到重點了。”
“重點?”
“我當然是因為有關聯才會去翻舊案。”杜森朝他笑了笑。
“它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這以後再說。”
“好吧。”陳奇無奈地往椅背上一靠。
杜森瞥了他一眼,道:“我一直讓你回憶你的作案過程,反覆夏復,反反覆覆,可你的回答都差不多。”
“我是如實回答的,所以沒那麼多花樣。”
“那你到底有沒有關盥洗室的燈?”杜森的表情,好像要戲弄他,但他不在乎。
“沒有。我進屋的時候,燈開著,我沒關。我只是走的時候鎖上了盥洗室的門。”他爽快地答道。
杜森對他終於在這一點上肯說實話表示滿意。
“呵呵,你終於有點開竅了。”
“我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陳奇有點尷尬。
“很好。”杜森溫和地笑了笑,“今天我來找你,是想問問你,你父母去世那天的路線。你在筆記本上說,你曾經拿著你父母的照片到處問人,後來,你還找到了父母的下車地點。是不是?”
“是的。我在汽車站問了好多人。有人記得他們是在花間路下的車,也就是小教堂區的後面一站,兩站之間相隔大約有5公里。我媽根本不可能跟我爸一起步行到那裡,她穿著高跟鞋,再說她討厭我爸,不會跟他一起走那麼多的路。從花間路到小教堂區除了長途汽車外,是沒有別的車可以搭的,我去過那裡,我知道那裡的交通情況。所以,我不明白後來他們怎麼會跑到小教堂區的。”
“我查過了,小教堂區很偏僻,但是花間路相對較熱鬧,因為那裡有一家醫院。白雲醫院。你父母的屍體是在小教堂區被發現的。”杜森喝了口咖啡說道。
“是的。”陳奇低聲道。
“你發現你跟你母親的照片,是在什麼地方?”
“是在小教堂區公路邊的一個草叢裡發現的,有人把照片剪過了,就剩下了我媽的那一半,丟在那裡。”陳奇回想起自己撿到照片時的心情,就好像被人用穿皮鞋的腳狠狠踢了一下腦袋。當時他愣在那裡,注視著母親的照片,忽然之間就垮了,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連日來的疲憊讓他站不起來,後來他一個人坐在發現照片的公路邊哭了好一會兒,他覺得自己是拉住了母親的頭髮,但還是眼睜睜看著母親掉進了深淵,他無能為力。他沒把找到照片的事告訴祖母,他怕老人家不高興。
“你後來有沒有把照片拿給警察看?”杜森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