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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呵,方先生”,司徒雲康道,“我倒不這麼認為。我認為你們分手的真正原因其實是——購物袋。”
方智聞“哈”地~聲笑出來。
“得了吧,什麼購物袋。我早忘了。我也不關心,今後她的任何事都跟我沒關係了。”他~邊說,開始假裝理東西,一副忙碌的樣子。
“我去問過鍾思慧的鄰居,他們說有天晚上看見你來找思慧,兩人在小區的花壇附近發生了爭執,他們聽到你們提到了購物袋。方先生,你調查過購物袋的事,也去質問過她,是不是?。”司徒雲康沒心思跟方智聞捉迷藏,宜截了當地問道。
笑容凝結在方智聞的臉上,但是他沒作聲。
司徒雲康繼續說道:“鍾思慧為什麼會買購物袋,我大致巳經猜到原因,我只想對你說,方先生,有什麼話還是要跟警方明說較好,免得彼此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誤會?”方智聞沒聽懂,司徒雲康正想解釋得清楚一些,耳邊傳來碰碰的敲門聲。
方智聞打開門,立刻愣住了。
“你們……”
司徒雲康轉過臉來,發現杜森站在門口。
“又來打擾,不好意思,方先生。”杜森不慌不忙地說。
“有什麼事?”方智聞大概以為警察也會提到購物袋的事。語氣中充滿了防備,哪料杜森一開口就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方先生,我想問你,你到李家的時候,李家的電視開著嗎?”
“電視?”方智聞大惑不解,“開著啊,聲音還挺響,為了聽清我說話,凌素芬後來關了電視。”他道。
幾分鐘後,在方智聞的辦公樓門口,司徒雲康問杜森:“杜探長,你來找方智聞就是為了問電視機的事?”
“對啊。”
“電視機怎麼啦?”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李繼文要讓凌素芬開電視。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了。”杜森瞄了他一眼,神秘地說。
司徒雲康知道杜森喜歡賣關子,所以,儘管他心裡很好奇,還是忍住沒問,恰好這時,杜森的電話響了。
“喂,什麼事?”杜森以四平八穩的語調接了電話,但司徒雲康發現他立刻皺起了眉頭,“她跑了?今天下午嗎?……在不在學校?……也沒在醫院?……去火車站打聽一下,如果剛走的話,應該不會那麼快離開。”杜森道,眉頭又漸漸展開。
“出什麼事了?”司徒雲康問道。
“哦,沒什麼,我們的人說鍾思慧下午提著箱子跟她母親一起離開了家。”杜森說話的口氣似乎並不生氣,“放心,她跑不遠,她是3點左右走的,現在才5點。”杜森像是在安慰他,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思慧真的沒跑遠,40分鐘後,司徒雲康就得到消息,警方在炎車站截住了她。司徒雲康再次見到她,是在警局的辦公室。她垂頭喪氣地跟她母親一起擠坐在一條長凳上,腳邊放著一個大皮箱。她的母親鍾秦則一瞼困惑,~會兒看看警察,一會兒又看看自己的女兒,嘴裡不住地喃喃說話:“到底出了什麼事……恩慧和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在北京的表姐……我活不長了。我表姐打電話給思慧,說想讓我去看看她,她工作忙,抽不開身,不能來看我……這是怎麼啦?我們不能去嗎?……火車票可要一百多塊錢一張呢,都買好了……是不是啊,思慧……”她倉皇地回頭望著思慧,似乎希望女兒跟警方解釋一下。
“我們已經給你表姐打過電話了,她說沒邀請你們去。”杜森遞給鍾秦一杯熱茶,和顏悅色地說,“先喝口水。”
鍾秦接過茶後,不安地把臉轉向女兒。
“思慧,這是怎麼回事?你表姨真的沒請我們去?”
鍾思慧低頭不語。
“思慧。你為什麼要說謊?”鍾秦嚷了一聲,見女兒仍不答話,她把手中的熱茶還給杜森,“麻煩您給我拿一下。”
杜森接過茶,又交給了身邊的小警察。
“別急,慢慢說。”杜森笑嘻嘻地勸道,司徒雲康覺得現在的杜森就像一個廚師在安慰即將人鍋的魚,“別急啊,馬上就輪到你了,其實一點都不疼,一點都不疼”,典型的老狐狸。
鍾秦沒理會杜森,只是盯著自己的女兒。
”思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為什麼要撒這樣的謊?你說話啊。”她推了鍾思慧一把,那力度倒讓司徒雲康吃了一驚。
看來癌症病人沒到最後一刻,還是有點力氣的。
鍾思慧緩緩抬起頭,眼睛裡充滿了淚水。
“媽,我們沒錢了。”她道。
“錢?我不是把存摺給你了嗎?那裡面有5萬塊錢啊。”鍾秦聲音顫抖地說。
“可是,做手術不止要這些錢,醫生那天對我說了。藥物和後期的費用加在一起,至少也要十幾萬,媽媽,我們沒錢了,我們只能去北京。”
“所以你要去北京向你表姨借錢?”鍾秦沉默了片刻,問道。
“我……我在網上聯繫上了一個人,他的親戚需要腎臟、找不到腎源,我的血型跟他的親戚一樣。我想去儆個配型,如果成功,他答應給我20萬。”鍾思慧流著眼淚,忽然又笑了,“媽,你不要擔心,我早問過醫生了,少一個腎臟,人照樣可以健康地活著。”
鍾秦怔怔地望著女兒,許久許久沒有作聲。
“我的女兒都解釋了,還有什麼要問的嗎?”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有氣無力地回頭問杜森。司徒雲康很驚訝鍾秦在這種時候,竟然如此冷靜,一滴眼淚都沒掉,他同時也覺得心酸,一個女人一輩子得受多少苦,才能擁有這樣的堅強?
他看見杜森又把那杯熱茶遞給了鍾秦。
“先喝口水。”
“謝謝你。”鍾秦終於喝了口水。
杜森問道:“別見怪,我有個疑問,為什麼你女兒看見警察要逃?”
“我們逃了嗎?我們只是……恩慧說想喝水……”鍾秦再次顯出倉皇的神情,她皺起眉轉向女兒,沒有再說下去,但無形中已經給思慧造成了壓力。
“為什麼,鍾小姐?”杜森也把目光對準了鍾思慧。
鍾思慧低頭看著地板,沒說話。
“你為什麼要跑?我聽說你跑步很快,還把箱子藏了起來。”杜森口氣輕鬆。忽然話鋒一轉,“是不是因為那些購物袋?”
司徒雲康想笑,他本來還準備鼓動方智聞向警方說明這件事呢,原來根本沒必要。杜森早就知道了!司鏈雲康再回頭看鐘思慧的反應,發現她瞼色蒼白地注視著杜森。
“好啦,說吧。別浪費時間。你媽身體不好,你也想讓她早點回去休息吧?”牡森口吻依然和氣,但話卻很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