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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是在擔心那隻鳥?
麥晴低頭朝那幅畫望去,她驚訝地發現那幅畫果然發生了變化,那隻鳥原本很大,幾乎占滿整個畫框,可現在,它卻小了大一圈;它停在一棵大樹的枝頭上,臉正對著她,看上去好像在跟她對峙。
“它是誰?”麥晴不由自主地問道。
郁乘風好像沒聽到她的問題。
“把畫放下!作為一個警察,你應該知道這是違法的!你沒權利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哦!你想幹什麼!”郁乘風驚叫了起來,因為她看見麥晴拿出了手槍。
“打爛這幅畫,應該不至於會判我的刑吧。”她將槍口對準了那幅畫。
郁乘風臉色慘白,渾身發抖。
“住手!麥晴!”她高聲喊道,終於跌跌撞撞地撲了過來,雙手抓住了麥晴的手臂,“不,麥晴,不能開槍,求求你了,千萬別開槍!”她哭了起來,眼淚像斷了線一般掉了下來。
麥晴有點被嚇住了。假如現在郁乘風突然抽出一把槍來抵住她的下巴,她也許會覺得舒服一點,可是現在,這個她眼裡曾經的鐵女人,居然在哭哭啼啼地求她!郁乘風這一生何曾求過人?她的手粘乎乎地搭在麥晴的手臂上,麥晴愕然地注視著這張臉。驀然,她發現郁乘風竟然比她沒哭之前顯得胖了一些。這是為什麼?
“麥晴!麥晴!你不能開槍!你不能!如果你開了槍,我就……”她抽抽噎噎地懇求著,她搭在麥晴胳膊上的手卻在轉眼之間變大了
麥晴看看她逐漸變粗的手指,又把目光移向她的臉,猛然,她意識到了什麼,恐懼就像開水一般自她的頭頂澆下來,她猛地甩開郁乘風,後者如沙袋般重重摔在地上。
“你不是我師父!”她大叫一聲,幾乎喊破自己的腦袋。
那女人顯然是聽到了這句,她翻了個身後,迅速爬起來,朝花店門外跑去。
媽的!麥晴心裡罵了一句,直接跳到了她面前。
“你是誰?你把我師父怎麼樣了!”麥晴朝她又跨了一步,並用槍指著她的臉。
“郁乘風”還是那張臉,但看上去卻似乎胖了一些,顯得有些古怪。她驚恐地盯著面前黑洞洞的槍管,又膽怯地看看她,忽然,她放聲尖叫起來:“米拉米——米拉米——米拉米——”聲音極為高亢,足以震破玻璃窗。
她在叫什麼?
麥晴正在疑惑,卻覺得左手上的畫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再一看,畫裡的那隻鳥正皺著眉頭朝她衝來,她不假思索地將那幅畫扔出去,同時舉起槍朝它射去,砰——!
一聲槍響。
那幅畫上升起了一縷青煙,隨後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瞬間它便化成了一小堆灰塵。
“啊——”那個女人嘶叫了一聲,隨後,她撲倒在那堆灰塵前,嘴裡念念有詞起來,而令麥晴震驚的是,就在她念咒語的時候,她的身體卻像充氣氣球一般慢慢地變大,在幾秒鐘之內,她竟然變成了一個足有200斤的大胖子,而當她仰起臉時,麥晴看到的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你是誰?!”麥晴喝問,因為恐懼和震驚,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那女人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兀自望著地上的那堆塵土發呆,眼淚不斷從她細小的眼睛裡流下來,她一邊哭還一邊搖頭,當麥晴還想再提問的時候,她忽然抬起頭,瞪著她。
“你,逃不出去的!”她惡狠狠地說,聲音中的惡毒和與之前的軟弱判若兩人,“你!逃不出去的!這裡早就是我們的世界了!笨蛋!”
她是人還是鳥?
麥晴的腦子裡閃過一個問題。
“你逃不出去的!這裡早就是我們的世界了!笨蛋!”那女人又說了一遍,說完這句,她笑起來,眼淚卻順著法令紋一直流到嘴邊,滴落在地板上。
麥晴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張笑臉。
在哪裡見過?在哪裡?
麥晴飛快地在腦中搜索。驀然,她想到了通緝令。就在她被分到十一組來之前,她曾經在自己的辦公室見過一疊通緝令,在那裡面,她好像曾見過這張愚蠢、肥碩、惡毒的笑臉。她已經不記得這個女人的名字了,但她知道,她被通緝前是個保姆,幾個月前的某天晚上,她用榔頭砸死了自己的僱主,偷走了僱主抽屜里的2萬元現金後逃逸,至今下落不明。原來她躲在這裡。
麥晴驟然冷靜了下來。她知道,相比不可理喻的精神變態者或者來自另一個空間的鳥,一個貪財的女人也許要好對付的多。
“張元安在哪裡?”她將槍對準了這個女人。
那個女人看著槍,先是驚恐,繼而臉顯怒容:“我不會說的!你逃不出去的!這裡已經早就是我們的世界了!你逃不出去的。”她又重複了一遍相同的話。
“是嗎?”麥晴說完這句,便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槍響,那女人又叫了一聲,巨大的身軀再次重重摔在地板上。麥晴一個箭步跑上前去,她發現那女人的左肩中彈,傷口正在朝外滲血。麥晴毫不猶豫地將槍抵住她的腦袋。
“張元安在哪裡?”
“你跑不出去的!”
“碰!”麥晴踢了她一腳,她又慘叫一聲。
“如果你不把他交出來,我就打死你!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知道你是什麼人。”麥晴冷冰冰地盯著那女人的臉。
那女人膽怯地縮了下脖子,瞥了她一眼。
“他在哪裡?”麥晴將槍口移到她的鼻子上,驀然,她發現那女人朝她身後掃去,她不假思索地朝後便是一槍。
轟!一個男人倒在她腳邊。她低頭一看,竟是一個年逾花甲的老頭。她注意到他的頭頂有一簇白髮。難道他就是剛剛畫裡的那隻黑鳥?他是什麼時候來的?麥晴心裡充滿了疑問,但她明白現在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她現在應該想辦法先把張元安救出來,然後一起逃出這個地方。
“你殺了他。”女保姆驚恐地望著地上的老人,低聲道。
“如果你不聽話,我也會殺了你!張元安在哪裡?”麥晴心裡絲毫沒有負罪感,那只不過是只作惡多端的鳥罷了!
女保姆似乎陷入了短時間的神遊狀態,她呆呆地望著地上的老頭,厚厚的嘴唇一張一合,好像在低聲訴說著什麼。麥晴正想再給她嘗點苦頭,讓她快點說出張元安的下落,卻忽然發現女保姆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她回頭一看,地上那具老頭的屍體正在迅速變異,人的肉體正在消失,他的四肢、頭、身體在一分鐘之內就變成了一隻鳥的形狀——他又活了過來,當他撲騰著翅膀從地上跳起來的時候,連麥晴都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展動雙翅,飛出了花店,就在他離去的那一刻,他還回頭看了麥晴一眼,並且發出一聲“呱”的一聲嘶叫。
女保姆瞬間慌了神,她捂住傷口,急切地朝門口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