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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要這麼幫東方旭蘭?”麥晴問道。
“因為他們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只不過,李懷茗的母親原是東方府里的丫環。聽說這丫頭不僅人長得標緻,還略通文墨,東方景很喜歡她,那時他還不是丞相,只是個員外的兒子——他本來是想正式娶她為妻的,兩人還珠胎暗結,可誰知,那個叫紅袖的丫環在成親前,因為一件小事得罪了東方景的母親,於是老太太就下令,婚禮延期,等孩子生下來就把紅繡趕出門。這話讓紅袖聽見後,她一氣之下就逃出了員外府。後來,為了羞辱東方家,她跑到妓院當了一名歌妓,孩子生下後,她還讓兒子姓她的姓,取名李顥,字懷茗。雖然東方景後來找到她,替她贖了身,但她還是堅持兒子姓她的姓,並且咬死了不肯再踏進東方家的家門,老夫人死的時候,她也沒有服喪。所以,李懷茗一輩子都沒有認祖歸宗,”
“哈,這個紅袖好有個性,我喜歡!”麥晴贊道。
“雖然這女人性子很烈,可東方景對她一直情有獨鍾,隔三差五就會去看她。而且他去的時候,經常會帶上東方旭蘭,所以東方旭蘭從小就認識李懷茗。據說,兩兄弟感情一直很好。東方旭蘭被殺後,李懷茗還曾經大病一場,差點把小命都丟了。當年,若不是他暗中廣撒英雄貼,拜託江湖人士四處尋訪,東方旭蘭的屍塊也不會陸續被找到。其實,若不是他,他老爸也當不了丞相,所以,他雖是東方家的外姓人,可卻是東方家名副其實的主心骨。——好啦!知道了,知道了,我馬上就說仵作的事!你不要催我好不好!”杜朝生突然又怪叫起來,麥晴知道又是大將軍胡力拔在他耳邊嘀咕了。
“好啦,現在說那個仵作!他被箭射死後,李懷茗又從江南找來一個驗屍高手,此人名叫廖南,她不僅不是官府中人,還是個女人。李懷茗怕她會再遭不測,便日夜找人護衛她,可她最後還是被人打昏後,扔在河裡溺死了。不過好在,她臨死前,曾經跟李懷茗見過面,她告訴李懷茗,東方旭蘭是被人先毒死,後分屍的,所用的毒藥是最普通的砒霜,至於那個頭顱,除了有頭頸處被砍下的那個傷口之外,還有兩處小傷在後腦,據廖南說,那兩處傷是用匕首劃的。本來她說,如果再給她些時間,她就能弄清楚他頭顱里的蟲卵是什麼東西,但可惜,她見了李懷茗之後,第二天就死了。那以後,李懷茗也找過幾個仵作,但都沒有驗出什麼新名堂。又過了兩年,案子始終沒有任何進展,李懷茗沒辦法,只好另作打算。當時,苦悲大師正好進京探望病入膏肓的東方景,李懷茗便請其將東方旭蘭的頭顱帶上,找個秘密的地方藏起來。東方旭蘭本來就是苦悲大師最喜歡的一個弟子,他自然是一口答應了。”
杜朝生停下來,突然問朱麗:“咦,李奇石怎麼還沒到?”
麥晴聽他這麼問,立刻問道:“你認識李奇石?”
“我當然認識他,他是趙子幸的轉世。因為馬上要說到他了,所以希望他也來聽聽,這傢伙怎麼還沒到?”杜朝生著急地看看牆上的鐘。
麥晴和張元安面面相覷。
“趙子幸是誰?”張元安問道。
“說起趙子幸,他的出身可是不得了,他是老皇帝的弟弟,當朝皇帝的叔叔,因為排行第九,人稱九皇叔,據說他不僅博學多才,擅長詩詞歌賦,還武功高強,精通醫術,是當時有名的才子。只是,他脾氣古怪,經常做些稀奇古怪的事,還喜歡跟人打賭,東方旭蘭在被殺前,就曾跟他為一件事賭過生死。”
“那是怎麼回事?”麥晴感興趣地問。
“這事說來話長。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到……”杜朝生自言自語。
“巡查靈說,他大概還有至少一個小時才能到。”朱麗道。
杜朝生皺起眉頭。
“一個小時?”
“嗯……他們說至少一個小時,因為現在的交通有點堵,他的車現在還沒進市區。”
你們既然看得見他,為什麼不能讓他快點到這裡?麥晴心裡嘀咕。
杜朝生一眼看穿了她,笑道:“麥晴,我們只是鬼,不是神仙。我們跑得比人快,看得比人遠,可以到人去不了的地方,那全是因為我們擺脫了肉體的束縛,我們是一團氣,懂嗎?我們可以移動一張報紙,但不能把報紙變成粉末,我們可以拿槍,但也可能開槍之後,一個目標也打不中,總之,我們死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我們不可能拉著李奇石騰雲駕霧飛到這裡。那是神話。我可不是孫悟空。”
麥晴並不否認,在她眼裡,杜朝生和朱麗就是神仙。
“那這裡多出來的房間是怎麼回事?”麥晴問道。
“空間的延伸。”
“什麼?”麥晴覺得這句話很像李奇石的調調。
“人死之後會進入一個特別的空間,它就像一個中轉站,連接著很多個不同的空間,人類世界是其中之一,別的世界也在其中,只有靈魂才能穿越這些空間之間的屏障……”
“我只想知道,那些多出來的房間是否真的存在。如果不存在,為什麼我能看見?還有,為什麼當你在這裡的時候,它就會出現,而你不在的時候,它就不見了?”麥晴問道,這是剛剛一直圍繞在她心頭的疑惑。
“這些房間當然存在,只不過,因為你是人,所以你只能看見,走不過去罷了。好啦!我又不是科學家,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些東西,總而言之,等你死了之後,你就什麼都會明白的!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死的只是你的軀體,你活著的時候看到的只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杜朝生一本正經地說,“我活著的時候曾經很怕死,但自從死了之後,就再也不怕死了。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去投胎的,等我解決了我那個案子之後。”他又看了一眼牆上的鐘,“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我乾脆就說了吧。當時恰逢趙子幸的寵妾過生日,有人送來一隻猴子當賀禮……”
寵妾?!他有寵妾?他的寵妾是誰?麥晴的腦中閃過一連串的疑問。
“……趙子幸誇口說,他可以在一年之內讓這隻猴子開口說人話,他準備明年他那寵妾生日的時候,讓那猴子在壽宴上說一句恭喜的話,想必就是什麼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之類的。趙子幸是皇叔,一般有點腦子的人,就算知道他在胡說,也都會隨聲附和,可這東方旭蘭,大概是因為年輕氣盛,又跟趙子幸師出同門,兩人平時在一起是打鬧慣了,所以,當時,他聽了趙子幸的話,當即就表示不信,還說,假如趙子幸能做成這件事,明年今日,他就把自己的頭割下來當作賀禮送給趙子幸的寵妾。趙子幸聽他這麼說,當然不甘示弱,他馬上說,假如到時候他沒能讓那隻猴子開口說話,他就拔劍自刎。當時,除了他們兩人,宴席上還有另外八個人,趙子幸就讓那八人當公證人,就這樣,他跟東方旭蘭在壽宴上籤下了生死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