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頁
白蕭吃了一驚。
“認識啊,他是我姥爺。”她道,又問,“你也認識他?”
那人點了點頭:“他是我的老朋友。”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
白蕭也不知該說什麼,其實她心裡有千萬個問題,但她發現,只要她問到他的來歷,他多半都會假裝沒聽到她的問題,於是,她只能問些別的。
“這裡周圍都是雪山,怎麼山底會有草地?”她終於想出一個新的問題來。
“是附近的火山造成的。”那人道。
山洞裡又是一陣靜默。
“你認識林湧泉?”過了好久,那人才問。
“認識。”白簫說完,發現那男人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臉上,似乎非常想聽她說下去。她原本提醒自己要謹慎的,但不知怎的,還是一股腦兒把她知道的林湧泉的壞事都說了一遍。
聽她說完,那人輕輕嘆息。
“唉,看來他的確不是一個好人。”他道。
“你也認識他嗎?”
他搖頭。
“你不認識他?那你為什麼要打聽他的事?”
“我的一個朋友跟他在一起。”他站了起來,白簫知道他要走了,果然,就見他腳步飄忽地走到洞口,“你不用怕,只要我在這裡,沒人能傷你們,你安心在這裡養傷吧!”
白簫注意到他走的時候,手上還握著一根笛子。
24.谷底授藝
次日清晨,白簫還在小睡,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粗聲粗氣的吼叫:“簫兒!”
啊,是姥爺!她連忙睜開眼睛,果見沈英傑就站在她旁邊不遠處,頭上還包著塊白布,顯然是頭部受了傷。
“姥爺!”她立刻坐了起來。
“別起來!你的腿斷了,好好養幾天!”沈英傑勸道。
白簫見他精神氣色都不錯,立時放下心來。她又問:“掌柜爺爺好嗎?大師兄呢?還有徐慶叔呢?”
“你大師兄和徐慶去林子裡找東西了。他們到底是年輕人,恢復得快,你掌柜爺爺跟他們就不能比了,這會兒還睡著。他那身子骨跟我們可不一樣,受不了這麼多折騰。”提到陳南城,沈英傑的聲音就低沉了下來。
這時,展鴻飛的聲音由洞外傳來。
“是不是這個?”他顯然不是對洞裡的人說的。
就聽洞外有人回答他:“不對,你再去找找,這果子的模樣,我剛才已經跟你細說過了。若能找到,給老人家吃了,他或許還能撐下去,若找不到,神仙也救不了他。”是那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好,那我再去找。”展鴻飛道。
“等等,你把這個吃了。”
“這是……”
“九轉回神丹。你自己也有內傷在身,吃了它之後,便可很快恢復。”
他果然是個郎中,白簫想。
“多謝恩公。”展鴻飛說道。
白簫沒聽見腳步聲,但她想,大師兄一定已經去找那郎中要的果子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了不起的果子,白簫真想下床跟大師兄一起去找,這時候,郎中走了進來。
另白簫吃驚的是,一向心高氣傲的外公竟抱拳向那人單膝跪了下來。
“多謝掌門救命之恩。”沈英傑唱喏道。
那郎中只是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微微頷首:“不必客氣。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
沈英傑不用他攙,自己站了起來。他回頭見白簫還在發愣,便斥道:“簫兒,還不快給蓬萊派的青木掌門行禮!”
青木!白簫如遭雷擊。他就是青木?他就是那個跟“李公子”在林中糾纏的青木?她猶自不敢相信,又聽沈英傑喝道:“傻丫頭,愣著幹什麼?”
“他不是郎中嗎?”
“胡扯!”
白簫見沈英傑在朝自己瞪眼睛,知道他所言非虛,當即抱拳躬身拜謝。待起身,她聽見沈英傑在向青木介紹自己:“掌門師弟,你猜這小丫頭是誰?她是遠樵師叔的獨生女。”
青木聽到這句,立刻朝她望了過來。白簫只覺得他眼中暖意融融,充滿了憐惜,相較之前的冷淡,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遠樵師叔這些年過得可好?”他低聲問道。白簫也不知道他是在問她,還是在問姥爺,便也不敢回答。
沈英傑嘆了口氣道:“遠樵師叔已經在十年前被殺了。”
青木微微蹙眉,對沈英傑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人便在白簫旁邊的石椅上坐了下來。接著,沈英傑便將白簫前幾天告訴他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青木聽得極為認真,從頭到尾都沒有插嘴。而白簫則乘此機會細細打量這位久仰大名的“青木掌門”。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位青袍男子便是徐永口中的青木,但細細一想,他輕而易舉便在谷底接住他們這幾個人,內力之強自是常人難以企及。她還記得初相遇時,她曾想用暗器傷他,可是,如此近距離的突擊,卻被他如趕蒼蠅一般輕輕鬆鬆地揮開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足見其手勁和機變能力非同尋常。還有那日他帶著她飛入山洞,她記得在山洞與那片草地之間,有一條寬約二十米的萬丈深壑,若沒有深不可測的內力和絕世輕功,根本飛不過去,況且還帶著她這麼個人。如此看來,這位蕭瑟中略帶幾分憔悴的中年郎中,果真就是青木了。
可是,他怎麼會在此地?
聽義父說,他當年駐紮紅籌寺,後來便不見蹤影,難道這麼多年,他一直盤踞於此?可是,她感覺又不像,因為被褥和墊子都是新的,有兩張椅子看上去也像是剛做好不久,莫非,他也是剛到此地?
白簫正在胡思亂想,就聽沈英傑在叫她:“簫兒!”
“啊?”
“別犯傻,如今青木掌門在此,你正好可以核實些事。”沈英傑道。
白簫朝青木望去,見他朝自己微微點頭。
她一時倒想不出自己該問什麼,呆呆地看著青木的臉,過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一個人,其實自知道眼前這人便是青木之後,她腦中就時時飄過此人的影子。
“掌門大叔有個師妹叫皓月吧?”她道。
聽到皓月兩字,青木臉上的神情立刻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嗯。”他道。
白簫不知道該不該問下去。她朝沈英傑望去,後者鼓勵道:“問吧,掌門不會怪罪於你的。”
既如此,我就想什麼說什麼吧,她心道。
“文鏢師當年的最後一趟鏢是李公子所託,這趟鏢的目的地是江西的紅籌寺,而他去了紅籌寺後,便被殺害了。據我知道,當年是修善修覺兩個道士將文鏢師送回鏢局的。掌門大叔,你可知道有這件事?”
青木頷首道:“當年的確有人送了個箱子來寺里,箱裡有一具男屍和一個破碎的五真碗。”
“那碗碎了?”沈英傑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