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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士清聽了這句有點不高興了,起名的事豈是你小姨子可插手的?他在心裡怪文蘭不懂禮數,這時看上去更不懂禮數的林湧泉插嘴了。
“文蘭,這是你姐夫姐姐的事,你一個外人,瞎出什麼主意!”
“我取的名字有什麼不好?”文蘭還不服氣。
文蕙倒很高興。
“這名字是不錯,總比沒名字強。”
徐士清心裡嘆了一聲,也罷,大不了先隨便取個,到時候等師父回來再改也成。於是他道:“那就叫徐濱吧,不過我說的是海濱的濱。”他記得當年師父很喜歡去海邊練功,也曾說過,要在海邊搭間小屋,就叫濱屋,這個名字,就當是為師父取的吧。
“管它是哪個濱,反正是我取的名兒!”文蘭得意至極,擊掌道。
看上去,她已經忘了自己爹娘發生的慘禍了,徐士清看著她那張俏臉,不由地想到“紅顏禍水”這四個字,心裡思忖,她在林湧泉家這一呆就是十幾天,以後想要再嫁別家恐怕就難了,看她跟林湧泉似是情投意合,倒不如順水推舟,乾脆就將文蘭許配給他算了,於是便問林湧泉:“林兄弟,有件事還沒請教。不知你可曾婚配?”他覺得還是開門見山更好。
文蘭聽他這一問,立即紅了臉,林湧泉倒仍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文蕙跟徐士清對了一下眼,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見她先是輕輕皺了下眉,似有些不甘心,但隨即又鬆開了眉頭。現在,文蘭除了嫁給此人,還能有更好的歸宿嗎?
這時,就聽林湧泉道:“徐莊主,這事我早就想提了。我尚無婚配,本來想直接到文家鏢局提親,可惜親還沒提,那裡就出了事,如今文蘭父亡母走,無人主婚,只能有勞徐兄了。”林湧泉說罷,向他作了一個揖。
這話聽上去像求婚,可實際上卻沒半點“求”的意思,就像是在說,“我跟她成親是早晚的事,如果你識相,就來當個主婚人吧,也免得婚禮太難看。”徐士清也不與他計較,心想,只要你肯娶,我就願意嫁,反正她早就是你的人了,成親也只是走走形式而已。於是他道:“這事只要她姐姐同意就行了。”他把事情推給了文蕙。
“徐夫人。還請玉成我跟文蘭的婚事。”林湧泉又向文蕙做了一個揖。
文蕙笑了起來:“好了,只要你們自己願意,我還能說什麼。只是湧泉啊,你這莊子也該收拾收拾了,我妹妹嫁過來,我可不想她受苦。”
“我也是這麼說的。可他說沒錢啊。”文蘭在一邊嘟嘴嬌嗔。
文蕙朝徐士清看了過來。徐士清暗暗埋怨文蕙多嘴,但又一想,這林湧泉如果成了自己家的親戚,幫忙也是應該的,於是便爽快地說:“林兄弟需要什麼,只管說一聲,我能幫的一定盡力幫忙。”
“啊,謝謝姐夫!”文蘭喜出望外,跪下想要叩頭,文蕙連忙攔住。
“都是一家人。別客氣了。”文蕙道,說話時眼睛不時瞄那林湧泉,文蘭看出了姐姐的意思,立刻去拉林湧泉。
“你呀!快點謝謝姐夫啊,還愣著幹嗎!”
林湧泉笑了笑,朝徐士清躬身到地,“林某謝過姐夫。”
“好了,好了,不必多禮。”文蕙這下才笑開了眼。
幾天後,徐士清便慷慨贈予林湧泉三萬兩紋銀用於莊園的重建,另有一萬兩紋銀是徐家老莊主當初從林湧泉父親手裡贏來的,也依照承諾如數歸還,除此以外,他又撥了兩萬兩紋銀給文蘭作嫁妝,文蕙又為妹妹準備了綾羅綢緞、衣服飾品及各種生活用品。沒過三天,文蘭便風風光光地出嫁了。
婚禮當天,平時一貫邋邋遢遢的林湧泉,打扮一新,不僅頭髮梳得整齊乾淨,還穿上了一身光鮮的緞子服,連那一臉骯髒的絡腮鬍子也剃得乾乾淨淨。徐士清當日在玉龍山莊的喜宴廳里遇見他時,還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了,待林湧泉走近,他才看清對方的長相,不由得心裡暗暗讚嘆,往日真是眼拙,真沒想到這林湧泉竟真是英俊非凡,一表人才。
4、仵作驗屍
文蘭和林湧泉的喜酒,徐士清只喝道一半,便不得不離場了,原因是,家僕來報,陳南城老掌柜已從無錫回來了,現今帶著一名客人,正在議事廳等候。三天前,陳南城遵他的吩咐去無錫請仵作白志遠,如今聽說已帶了一個客人回來,此事非同小可,徐士清聽了來報,立刻下了酒席,匆匆別過一對新人,趕回雲台山莊。
他回到雲台山莊時,已接近戌時。他快步走到議事廳,推門進去,卻見陳南城和一位陌生男子正坐著說話。那名男子大約四十歲上下,身材瘦長,穿一襲青布長衫,黑布棉鞋,手裡拿了根不粗不細的簫管。徐士清記得陳南城當日說過,白志遠不當仵作後,便在無錫城開了家專作簫管的作坊為生,看來此人必是白志遠無疑了。
陳南城見他進來,忙起身迎接,那名男子也跟著站起。
“莊主,這就是我表弟白志遠。”陳南城直接作了介紹。
徐誌慶立即向白志遠拱手作揖。
“原來是白先生,久仰久仰。”
白志遠向他拱手笑笑,算是回禮了。
“陳掌柜,你可曾跟白先生說過此行的目的?”徐士清直接問道。
“我已說過。只不過他只能在宿城呆兩天。”陳南城道。
“兩天?”徐士清覺得時間未免太倉促了。
陳南城卻笑了笑道:“莊主放心,只要沒有節外生枝,用兩天時間驗屍已經足夠。不信你可問他。”
徐士清回頭望向白志遠,後者朝他點了點頭。徐士清勉強放心,但還是多問了一句:“白先生這次來,家裡可曾安頓好?”他想,假如白志遠的家眷沒有異議,還是多留白志遠幾日更為妥當。
可陳南城卻搖頭道:“莊主有所不知,他是瞞著家裡人出來的。我去的那幾天,正好他夫人回了娘家,大概三天後回來,因而他兩天後一定得回去。若是他出來重操舊業的事讓夫人知道的話,他恐怕以後就沒好日子過了……”陳南城說罷笑著拍了下白志遠的肩。
“如此,是真的不敢留白先生了。”徐士清道,又問,“白先生,我已將我岳父的屍體放在雲台山後面的山洞中,你看我還需要準備點別的什麼嗎?”
“炒過的酒糟兩斤、煮熱的醋兩升,皂角水一盆,六盆清水外加兩塊干毛巾。”白志遠口齒清晰地說。
徐士清立即拉開門,吩咐門外的徐慶予以準備。
不多久後,他們便披星戴月,騎馬來到雲台山的後山。
徐慶和另兩個家丁在前面掌燈引路,陳南城和白志遠走在中間,徐士清自己則斷後。
雖然雲台山是他的地方,但他深知,這裡地廣人稀,守得住一個洞卻不可能守住整座山,況且岳父死得不明不白,兇手若知道屍體的所在,為了消滅證據,難保不蠢蠢欲動,因而他覺得還是小心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