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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山洞比想像中要大得多,白簫發現四壁有被鑿過的痕跡。她懷疑父親當年為了能有更大的空間,曾刻意鑿去了洞內的一部分山石。洞的上方有塊凸出的石壁,上面並列擺著十口棺材,掀開蓋子,發現那些死人有男有女,也有一兩個六七歲大的小孩。待走到最後一口棺材前,沈英傑忽然變色,繼而沉痛道:“文兄、文兄,原來你的屍身在此處,難為白志遠將你保留至今。”
白簫不敢上前去看,只是站得遠遠的。沈英傑也不叫她,只對她說:“我想你也也知道了,他的後腦被一刀削了。”
“我知道,那把刀還是蓬萊派覺乘的刀。”
白簫一邊回答,一邊已經在洞裡尋找起來。她記得過去她跟父親來洞口時,常見父親在寫些什麼東西。有時候,他還會拿著一些竹片來看,而那些竹片上總是刻著一些刀痕,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想一定跟父親平時做的事有關。
在哪兒呢?
她開始在山洞裡東翻西找起來。
不一會兒,就聽沈英傑叫了一聲:“你來看一下。”
白簫見他還站在文鏢師的棺材前,不禁有些膽怯。
“快來看啊!”沈英傑喝道。
白簫無奈,只得走了過去,見沈英傑手裡拿著一塊竹片,“你瞧,這是什麼?”白簫盡力不去看棺材裡那副枯骨。她接過了沈英傑手裡的竹片,看了一眼,不由一喜,咦,上面果然刻著痕跡,再翻過來,卻見背面刻著兩行字,“覺乘,蓬萊派玄淨真人座下大弟子,文瑋峰,四十四歲,太極刀,刀身二尺三,下劈式,用力小於八十公斤,後腦被劈。”
“文瑋峰應是被害者的名號。刀身二尺三,下劈式。”她念著上面的文字,“難道,這是我爹從傷口上……拓下來的痕跡?”她忽然想到。
“應該八成是。我們再掏掏,看下面還有沒有別的東西。”英傑說著又將手伸進了棺材底部,不一會兒,又掏出一塊更小的竹片來。白簫看見上面刻著一個方形的奇怪圖案,背面還刻著字,“文瑋峰,掌心血痕,全圖,疑為杯盞刻痕,或飾品。”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正思忖,見沈英傑將手又伸到了棺材底下,但這次,他什麼也沒掏到。
“文鏢師的案子,你爹恐怕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沈英傑見白簫還在看那個竹片,他道:“丫頭,你先別忙著看,我們再翻翻這裡還有你爹的什麼寶貝,到時候,一起帶回去,好生保管。放在這山里,終究不安全。”
白簫覺得有理,便放下了竹片。
兩人將那十幾口棺材裡里外外檢查了一遍,又將洞裡的每個角落翻了一遍,最後在山洞的角落裡,發現一個很不起眼的小洞。洞口還用茅草掩蓋著,若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這洞極小,白簫將手盡力往裡伸,一直伸到最裡面,觸到了一根藤蔓,她隨手一拉,只聽轟的一聲,眼前的一塊石壁突然開了。
白簫走上前,隨手拿起一疊案卷最上面的一本,見上面赫然寫著:“當派刀兵痕跡譜”,她放下,又拿起另一本案卷,上面寫著“少林拳印”,旁邊則是“黃河十二流掌印”,再過去則是“峨眉十三女俠劍痕總匯”。白簫一時如掉入了一個百寶箱,霎時有應接不暇的感覺,連沈英傑也在一邊嘖嘖稱奇。
“你爹真是個奇人!”
白簫已經顧不上回答。她找了一會兒,方在一張石桌上找到一本“識掌印錄”。她迫不及待地翻了起來,其中一頁上的文字立刻將她吸引住了。
只見上面寫著:“若要掌印與人相應,須先識大小,後識紋路。識大小須拓下掌印,製成手套,其大小應與掌印紋絲契合,不得有任何差池,若嫌犯可套,則只相應一成,因人手之大小,相同者眾,斷不可據此推斷。若要識別真兇,還須得識紋路。竊以為,可將小刺綴於手套外部,附於嫌犯掌上,其所得血痕若與所拓掌印契合,則萬無一失。”
白簫豁然開朗。
她終於知道該拿小青胸前的那個掌印怎麼辦了。
他們在山上幾乎盤桓了整整一天,知道天黑才回劉府。
白簫一進府門,姨媽的貼身丫頭已經迎了上來,待她來到姨媽的房間,卻見滿屋放著綾羅綢緞及日常用品,桌上還有幾盒珠寶首飾,姨媽正笑眯眯地跟幾個丫環拿著其中的兩串珠子在議論著什麼,見她進來,幾個丫環都討好地站起請安:“姨小姐來了。”
“簫兒,你快來。”姨媽招手叫她過去。她忙走了過去,問道:“姨媽,家裡可是要辦喜事?”
姨媽和幾個丫環都笑了。
“姨小姐,不是辦喜事,這些都是給你的。”一個丫環笑嘻嘻地說。
“給我的?”白簫更使疑惑。
姨媽將一個戒指塞在了她的手心裡。
“簫兒啊。我怕過去不方便來看你,你嫁人我也沒來觀禮,想想真是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去世的姐姐。如今既然你來了,姨媽一定好好補償你,這是姨媽給你的陪嫁,雖然晚了些,但是你姨媽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
“可是……”白簫方要拒絕,卻見姨媽已經淚水漣漣。
“簫兒,自我嫁過來,便一直被大夫人壓著,今年她得病去世,我方能喘口氣。因我過去自顧不暇,從未為娘家做過什麼,進而你就讓我盡點力吧。況且,我膝下無子,你今後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這些東西,將來都是你的!不給你給誰?”
說罷,又用羅帕拭淚。
一席話說得白簫心裡也是酸酸的。她推脫了一番,見實在推不了,也只得收下,“如此,外甥女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姨媽!”
姨媽這才笑了出來。
26. 重返宿城
如此,白簫又在無錫住了三天,才和沈英傑一起返回費縣。
臨行前,她委託姨媽繼續為其看管白茶山的山洞,並承諾以後她定會將山中父親的遺物逐一帶回,姨媽一一答應了。她上馬車時,姨媽又贈了她銀兩銀票,還派了馬車護送她的“嫁妝”,並親自送到門口。
白簫也是滿心不舍,頻頻回頭向姨媽揮手道別,心想以後若找到濱哥,一定要帶他來無錫見姨媽。到時候,他們兩夫婦多陪姨媽住一陣子,也好讓她有兒孫繞膝的感覺。這麼一想,不由得又心急了起來。她真希望能立刻回到宿城,然後找到那個沈皓靖,好好問她一問,為何綁架她的夫君。
四天之後,他們終於到了費縣。
令白簫和沈英傑欣慰的是,他們很快就在怡園附近的“迎客來”找到了徐慶。
“哎呀,你們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出什麼事了呢!”一見面徐慶就嚷,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一連幾個“呸”字。
“慶叔,怡園一切可好,姥姥可好?”白簫忙問。
徐慶笑道:“你別急啊,少夫人,老太太很好,一開始她也擔心咱們出事了,幸虧有荷萍他們在旁安慰,她才熬了下來。後來有天晚上,我偷偷去報信,她看見我那可是樂瘋了。我告訴她,你們都好,就是去無錫了,轉眼就能回,她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