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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濱有氣無力地瞧著呆呆的白簫道:“又有人來鬧房了!咱們走下去太累了,讓他們上樓鬧吧。”
白簫點點頭,不做聲。
一會兒,又傳來王媽媽急促而沉重的叩門聲。這次與前不同,似頗有幾分驚慌。徐濱搖晃著去開了門,只見王媽媽臉色慌張,稟道:“少莊主,丁二來傳話,說莊主在花廳跟人一言不合,動了手,莊子中的武師都趕去了。莊主請少莊主快去,徐慶在門口等著呢。”兩人朝門口望去,見一個人影在門樓處晃過,看身型,的確是徐慶。
徐濱一聽父親有難,人立刻清醒了一半。他急忙走到白簫身邊,還未說話,白簫就擠出笑來,無精打采地說:“你快走吧,小心點!”徐濱見到她人軟軟的,似生了病一般,他自己也是渾身無力,頭痛欲裂。他強打精神,捧起她的臉,在她臉上狠狠親了兩口,又在她耳邊輕聲道:“明天成親也一樣,你多保重。”
這時,王媽媽早就不好意思地下樓去了,白簫用盡力氣站起身,撲到他懷裡,兩人緊緊相抱,這時丁二又叫:“徐慶叔等不及了!”
兩人只得分開。
白簫眼睜睜地看著徐濱步履不穩地走向門樓,跟著徐慶走了。她走到窗口想送送他,誰知經一個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樓下的王媽媽、百合急忙上樓,把她扶到床上,給她脫了吉服,繡鞋,扶她躺下。蓋上錦被時,她們見她雙目緊閉,想是因為丈夫花燭之夜離去受了刺激,或許是酒喝多了吧。當時已近四更,王媽媽本要去稟報文慧夫人,但想到花廳上有爭鬥,詳情又不知,只得守著白簫,等天亮再說。
過了一個多時辰,徐永回來了,進門就嘆氣,說是被人耍了,二更天奔到五更天,白白遭罪受,老婆好好的,什麼病也沒有。
王媽媽道:“沒病就好,難不成你要你老婆有病!咱們這裡倒是真的有人病了……”
“誰?少莊主嗎?”徐永問。
“莊子裡情況還太平嗎?”王媽媽不答反問。
“有什麼不太平的?你先說,誰病了?重不重?”
“莊子裡沒發生什麼事嗎?這事可有點怪。”王媽媽看著百合說,百合也點點頭。
“你們打什麼啞謎?快說明白。”
於是,王媽媽把昨夜徐濱走後的情況一一說了。
徐永深覺可疑,忙讓王媽媽在新房看護少夫人,自己則去找徐慶問個明白。
此時天已大亮。
再說那邊廳堂,徐氏夫婦、林氏夫婦各自落座,他們面前早備下了佳果美點,只等著新人來行禮,誰知道左等右盼,哪有蹤影!文蕙臉露怒色,文蘭微笑,要看她兒媳的笑話。兩個男人假意不知情,談笑風生。
這時,徐永匆匆從外面進來,見了主人,行禮後,便直奔徐士清身後的徐慶,喝問:“你把少莊主藏到哪裡去了?快交出來!”
徐士清見徐永神態大異平時,忙喝道:“徐永放肆!什麼事快說清楚!”
誰知徐永伸出雙手,下死勁一把抓住徐慶,吼道:“少莊主呢?昨晚你把他騙到何處了?現在他人呢?”
徐慶與他平日關係不錯,今日見他發瘋一般,情知必有緣故,便道:“徐永兄弟,你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徐永還要再問,卻早驚動了一旁苦等兒子、媳婦的文蕙。她聽出話頭,厲聲道:“都給我住口!說,少莊主呢?”
徐永悽然道:“昨晚三更過後,被徐慶騙走了!至今未歸。”
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徐士清道:“徐永,這事不是徐慶乾的,昨晚我與胡幫主徹夜長談,從二更直至四更,徐慶一直在我身邊伺候,他怎能分身去新房?從新房到客廳有許多路,徐慶即使騎快馬也費時間,我時時要使喚,他離去多時,我豈能不知?你把前後經過仔細說一遍。對了,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昏睡,王媽媽說被鬧房的灌醉了!少莊主也醉得不行!”
“那你怎不阻止?任憑他們胡鬧!八成你也灌醉了,連徐慶都不認識了!”徐士清喝道。
“莊主恕罪,屬下當時受騙回家,說老婆生病,急需救治。等屬下回家,老婆好好的,這才覺得事有蹊蹺,趕緊回來。丁二說莊主與人在客廳動手,命徐慶來喚少莊主。少莊主這一去就沒再回來。”
徐士清這才覺得事情不妙,便問:“丁二是誰?”
“這次辦喜事人手不夠,雇了些人,他是新雇的小廝。”
“他不認識徐慶?”
“是。”
徐士清又問:“你二更走,假徐慶四更來,中間是鬧房的,他們是哪些人?”
徐永把那兩撥人的名字一一稟報。林湧泉聽到林清芬的名字,頓時變色,怒向文蘭道:“看你把她慣的!一個姑娘家,半夜三更還去鬧什麼新房!我在向少林法師、武當道長討教,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你卻連個女兒都管不住!整天讓她出乖露醜!”
文蘭也勃然大怒,道:“到底誰在慣她,你心中有數!”
徐士清夫婦見兩人較真,只得勸解。兩人雖不再說話,卻猶是怒目相視。
徐士清心急火燎,對文蕙說:“咱們到新房去。”
不多時,眾人已到新房,丁二、百合、王媽媽一起迎出來。徐士清看了看丁二,年在十八左右,老實巴交,不像歹人。
當下進廳坐下,詢問詳情。王媽媽一一回了。
徐士清忽然問王媽媽和百合:“丁二不認識徐慶,你們怎會不認識?”
“回莊主,那人確是徐慶。”王媽媽、百合異口同聲道。
“當時徐慶進門了嗎?跟你們面對面說話了嗎?”
王媽媽與百合面面相覷了一會,囁嚅道:“這倒沒有。他背身站在門樓處,那時已經很晚了,連蠟燭都沒來得及點。那徐慶與丁二說了幾句,丁二就來通報了。少莊主喝得醉熏熏的,走路也不穩,就跟著走了。”
“少莊主跟他面對面說話了嗎?”徐士清問。
“沒有。我們大家都看著的。”
徐士清神色凝重,許久才道:“這個徐慶是冒名頂替的,歹徒施計賺走了我兒!”
“那可怎麼辦?快去找呀!”文蕙已經哭喊起來。
徐士清皺眉道:“自然要找!”於是向跟著一起來的陳南城吩咐悄悄去找,以免惹人笑話。待那撥人領命去了,又臉色凝重地對妻子說:“你不要太存指望,我看一時三刻不會找到。”
文蕙哭叫道:“那怎麼辦?”
文蘭勸道:“姐姐寬心,外甥一時喝醉了,不知躺在哪兒睡著了,等酒醒自然回來。那個假徐慶不過跟他鬧著玩罷了。”
徐士清瞧了林湧泉一眼,後者正皺眉不語,見內兄看著他,也向徐士清帶有深意地回瞧一眼。徐士清轉頭見妻子尚在抹淚,道:“別哭了,上樓看媳婦去!”文蕙這才收淚攜著妹妹的手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