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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濱的緊張其實也不亞於她,只是日夜被相思煎熬,無法擺脫,索性“鋌而走險”,“孤注一擲”了。他雖然缺乏情場經驗,卻也並非傻瓜,一見白簫的臉色轉換,馬上去攜她的手,卻被白簫甩脫了,嗔道:“拉拉扯扯幹什麼呀!”
徐濱輕聲道:“這有什麼,你我可是未婚夫妻。”
白簫無法反駁他,只好沉著臉道:“有什麼話,就快說吧。”說完便又背過身去了。可她等了好半天,也沒聽到他說話,便又忍不住好奇,把身子轉了過來。她看見他神情頹喪地坐在她床邊。白簫原本還要催他,見他一副苦惱的樣子,又有幾分不忍,可她又不知該如何打破僵局,只得悶睡一旁。
四周寂靜無聲,雖然只有片刻,兩人都像過了許多年似的。忽然雲香笑哈哈地跑進來,一邊跑,一邊還大聲說話:“二小姐,二小姐,你看我抓到了什麼?”
白簫被她嚷得心癢,勉強直起身子,卻見雲香一隻手裡抓了只五彩斑斕的大鳥。
“這是哪兒來的呀?”她問雲香。
“它啊,是從外面飛進來的,哎呀!”雲香答話時,分了心,那隻錦雞撲騰了兩下,掙脫了她的手,一時間,滿屋都是翅膀扑打的聲音和羽毛扇起的煙塵,“哎呀——不好了,哎呀——”雲香大呼小叫,趕緊去抓,可她動作太慢,根本攆不上它。它在屋子裡撲騰了兩圈,還是徐濱手快,一把就抓住了。白簫好奇心重,忍不住挨過去看,兩人的距離霎時縮短了。只見這鳥頭上金黃,頸部橙黃,背上則雜有綠色和紫色的羽毛。白簫不由贊道:“真美!是什麼鳥?”
徐濱答:“它叫錦雞,是雄的,你喜歡,就養著吧。”說著就要把那隻受驚的,簌簌發抖的錦雞交給她。
白簫看了一會兒錦雞,搖搖頭道:“它也許有爸媽,也許有伴,我養了,它就會與家人分開,我們還是放走它吧!”
“你心地真好。”徐濱道。
“因為我是個孤女,我知道喪親之痛。”
徐濱曾親見她父母被害的慘狀,聽了這番話,便把錦雞交給雲香道:“去院子外面放了吧!”
“啊,放了呀!我本來想燉雞湯的……”雲香大失所望,看著那隻雞,滿眼都是可惜。
“你沒聽到二小姐說了嗎,它也是有家的……快去吧!”徐濱催道。
雲香終於萬分不情願地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嘴裡還嘀嘀咕咕的。過不多久,他們聽到屋外傳來一陣翅膀扑打的聲音和一串歡快的咕咕聲。白簫知道它已經飛走了,禁不住綻開笑容,輕聲道:“它回家了。”
她剛說完,便發現徐濱在看著自己,連忙把頭又別了過去。
就聽徐濱道:“簫妹,你也有家,有了我,你就不是孤女了。你在巢里,我就是那隻時刻想著飛回家的錦雞。”
白簫很感動,但她畢竟情竇初開,臉薄皮嫩,竟不能置一詞。徐濱知她害臊,自己身為男子,又是未婚夫,當主動些,於是便在她身邊落座。見白簫這次沒特別的反應,便道:“簫妹,不管你愛聽不愛聽,從今以後,我都要叫你簫妹。我不是今天才這麼叫的,在心裡,我不知叫了多少遍,多少年了,今後還會一直叫下去。其實,打從咱們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上你了。告訴你個秘密,我爹讓我娶你,就是看出了我喜歡你。連他都知道我的心事,這麼多年來,我們朝夕相處,你竟一點兒也不知我心嗎?”
一席話說得情真意切,白簫先還裝作漠然,愈聽頭愈垂得低,當聽完最後一句話時,終於抬起頭,轉過身來,一句話輕輕地脫口而出:“真的嗎?”
“自然真的!”徐濱喊道,“你為什麼不信?”
“可我不是個大家閨秀,長得也不如林師姐美,而且,現在我臉上……”白簫說到這裡,見他已經笑了,便嗔道,“你笑什麼?”
“哈哈,我偏就喜歡你這樣的,在我心裡,你比我表妹不知美多少倍。”他說完,便拉住了她的手。
恰好這時雲香走進來,見兩人這光景,羞得連忙退了出去。
白簫此刻也滿面通紅,她想甩脫他的手,他竟死死抓著,不肯放開。
“簫妹,我想送你一件東西。”他道。
“不要。”
他只當沒聽見,兀自從懷裡摸出一條項鍊。白簫一看,是條五彩斑斕的項鍊,即使在黃黃的油燈下,也是璀璨奪目,煞是好看。她好奇地問:“這是什麼東西?”
“這既不是美玉,也不是珍珠,是我在海邊撿到的。一位海邊老人告訴我,它是鳳凰下的蛋,戴了它能防百毒,冬暖夏涼,我就把它們串了起來,收集了好幾年才集成一串。現在,我把它給你,以後你要永不離身。”
白簫看著這串項鍊,不知為何,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好不容易忍住,才伸手去接。
“我給你戴上好嗎?”他問她。
她快速掃了他一眼,沒有反對。
他興高采烈地為她戴上項鍊,不由發出“嘖嘖”的讚嘆聲:“簫妹,你戴著美極了!你每天都要戴,它能夏防熱,冬防冷,防蛇蟲,防劇毒。這都是海邊老人告訴我的,他是個智者,他說我能撿到它們是一種緣分,他自己找了多年也沒找到。咱們萬一失散了,我也可憑這串‘七彩鳳凰珠’認出你來。”他說得很鄭重。
白簫道:“這麼貴重的寶物,你應該自己戴,我可不要。”說著就要解下來,卻被徐濱有力的雙手攔住了。他嚴肅地道:“這是我給你的定情之物。金銀珠寶,都是父母的聘禮,不是我的。這串珠子上有我的遇合,我的手工,我的祝福,別拒絕我好嗎?”
白簫聽了,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道:“可我沒有什麼可給你的。”
白簫笑道:“傻姑娘,你的愛,你的人,你的美不是比我的東西還珍貴嗎?我再說一遍,你每天都要戴,如果我們失散,可以靠這個彼此相認的。”
“你胡說,我們每天在一起練功,怎麼會失散!”
徐濱笑道:“是啊,我都在胡說什麼啊。簫妹,我們以後一輩子在一起練功,在一起生活,永不分離,好不好?”
白簫本想跟之前一樣別過頭去不理他,可是一低頭看見脖子上的項鍊,便瞬間改變了主意。
“好。”她道。
答完了,她便將徐濱為她撿回來的簫遞給了他。
“你這是……”他狐疑地看著她。
“這是我爹留給我的,今天,我就送給二師兄了。”她不好意思說這是定情之物,只好說,“就當,當是我謝謝你送我的……這個吧。”她用手碰了碰脖子上的項鍊。
徐濱凝視著她,許久才道:“這簫是你爹留給你的遺物,我不能拿,如果你真想謝我,這幾天等你傷好些了,就給我吹支曲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