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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士清搖頭,黯然道:“老掌柜,我就是要跟你說此事。我岳家出了大事,我岳父被人害死,岳母和妻妹都不知去向!”
什麼!?陳南城如遭雷擊,半晌說不出話來。
徐士清瞅了陳南城一眼,又嘆了口氣,這才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那天我到岳父家,是清晨卯時,鏢局府門大開,裡面一片狼藉,我一邊喊人,一邊進入,可我一直走進內堂,竟也沒見到半個人影。待我走到大廳,發現大廳里有個紅木箱,打開一看,裡面竟是我岳父的屍體。”徐士清說到這裡,文蕙再次嚎哭起來,徐士清低聲吩咐丫環彩琳,“扶夫人到內堂休息,我和陳掌柜、夏師父還有話要說。”
“不,我要聽!那是我爹!”文蕙抹著淚,帶著哭腔道。
徐士清似是無奈地瞥了妻子一眼,道:“好,你只管聽,可不許插嘴!”
文蕙沒搭腔,邊拭淚,邊點了點頭。
徐士清繼續說了下去。
“我岳父的屍體在那個紅木箱子裡,我找人搬出來一看,岳父大人當真死得很慘,他的後腦竟被人切掉一半。”
這句話驚出陳南城一身冷汗,他只覺得自己的後腦似有冷風吹過,不由哆嗦了一下。
徐士清道:“我驚慌之餘,趕緊四處找人,可鏢局裡竟一個人也沒有,岳母和妻妹文蘭都不在家。我覺得甚是奇怪,便立刻找鄰居打聽,可他們都說沒見過她們,後來其中一個鄰居讓我們去附近的酒館找找,可能會碰到夏師父,於是我們就去了,誰知果真在那裡碰到了夏師父和這位小蓮姑娘。”徐士清指了指堂前站著的那個漢子,那人始終低著頭,陳南城心想,連鄰居都知道在酒館能找到他,看來平時此人定是喝酒成癮的,鏢局出事之時,大概他也不在府內,看他身強力壯,腰粗膀圓,多半是個空心大蘿蔔,中看不中用,當下,他便心裡有幾分瞧不起此人,於是看也不看夏壽雲,問徐士清:“莊主可有報官?”
徐士清道:“報是報了,當地仵作也驗過屍,可那人一看便知是個新手,做事毛毛躁躁的,說來說去,也就只那幾句話,岳父是被人用刀砍死的,生前喝過酒,被殺的時候,曾用右手阻擋兇手的攻擊,因而右手缺了四根手指。我本想讓當地縣衙偵辦此案,但我看他們無力追查兇手,再說我也信不過那個仵作,於是就徵得縣衙的同意,把岳父的屍體帶了回來,”徐士清說到這裡,聲音放低了,他回頭瞅了妻子一眼,見她眼含淚光,呆呆地望著地板,似在等待什麼,便道,“餘下的,就問這位小蓮姑娘吧,她那天晚上跟我岳母在一起。”
“姑爺,我知道的都已經全說了。”小蓮抬起頭道。
“死丫頭!既然那晚你跟我娘在一起,她到哪兒去了,你豈會不知道!”文蕙厲聲道。
小蓮連連擺手。
“大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曉得那天晚上二更時分來了兩個道士,他們說他們是從紅籌寺來的,讓夫人交出一個什麼碗。夫人說,從來沒拿過他們的碗,他們不信,後來,還真的在二小姐的房間裡找到了。那個黑木碗原來,原來二小姐一直用它裝髮油呢。那兩個道士發現碗裡有髮油,很生氣,說是要劃花夫人的臉,夫,夫人就跟他們打了起來,可是,夫人不是他們的對手,眼看著夫人要被他們……嗯,這時候,突然,外面吹來一陣風,屋子裡的燈全滅了,我就看見從窗子外面飛進來一個人,他把那兩個道士打倒後,背著夫人就跑了。”
“那個人是誰?你認不認識?”文蕙急問。
“不認識,從沒見過。但,但是夫人好像認得他,可,可是他們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我離夫人好遠,我不敢靠近……”
“那我妹妹呢?”
“二小姐,我真的沒看見。一更的時候,我和夫人還去過她的房間,那時候,夫人還跟她說過話。可,可是,後來二更的時候,我再去,小姐已經不見了。”
文家二小姐失蹤得好蹊蹺,陳南城想。
“二小姐的房中可曾少了什麼?那兩個道士後來怎麼樣了?”文蕙又問。
“我,我不知道。”小蓮搖搖頭,又惶恐地回頭瞅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夏壽雲,“夫人被擄走後,我很害怕,也不敢呆在府里,就趕緊去找夏師父了。我知道夏師父可能就在附近的哪家酒館。我找到夏師父的時候,他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我只得又去找夏夫人,我知道夏夫人近日住在她姐姐那裡,那個宅子離我們鏢局不遠,我把夏夫人找來,我們一起回酒館,那時已經快四更了,我本想回府里看看,但又怕……又怕那兩個道士醒來後會找我要夫人……所以,我想還是等夏師父酒醒後,讓他跟我們一起回去……可,可是,夏師父直到中午才醒,他剛醒,姑爺就找到我們了!”
小蓮話音剛落,夏壽雲“噗通”一聲,朝徐士清雙膝跪下,說道:“在下慚愧,若不是在下一時犯渾,多喝了兩杯,夫人就不會被人擄走,小姐也不會不知去向……請姑爺給在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在下一定……”
“住口!”文蕙大喝一聲,打斷了夏壽雲的話,“夏壽雲!我爹娘待你不薄!當年見你拖家帶口,不能自存,便好心收留你,沒想到你……你……你忘恩負義,把我爹娘的安全視同兒戲!你這無用的廢物!……”文蕙說到此處,一掌已拍了過去,眼看掌風就要刮到夏壽雲的頭,徐士清大驚,連忙飛身跳起,一個箭步衝到她跟前,拉住了她的臂膀。
“別胡鬧!”他低聲喝道。
“你攔我作什麼!這廝死有餘辜!”
徐士清不理她,只管大聲吩咐彩琳:“夫人累了!還不快扶夫人回房!快點!”
彩琳猶猶豫豫地走上前,想扶文蕙,被她用力甩開。
“你問問他,我爹娘是怎麼對他的!鏢局次次有事,他都喝醉酒,養他這無用的廢物幹嗎!還不如一掌劈死,免得浪費飯食!”文蕙指著夏壽雲罵道。
“好了!別鬧了,回房休息!”徐士清喝道,一邊捏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她推進內屋,文蕙猶不甘心,撩起帘子時,仍不忘回頭啐了一口。
待文蕙走後,徐士清才走向滿面通紅的夏壽雲。“夏師父,內子因岳父的事急火攻心,言語上若有衝撞,還請多包涵。”徐士清想扶夏壽雲起來。夏壽雲卻堅持不肯。
“大小姐罵得對。我這個人就是混!要不是我貪圖那兩口貓尿,我便不會誤了鏢局的事。嗨!姑爺何必攔著大小姐,讓大小姐扇兩個耳刮子,在下倒反而心裡舒服些!”此話說完,他便掄起手掌朝自己的臉上狠狠甩了一掌,他的臉上頓時出現五道紅印,眼看他又要掄第二掌,徐士清忙拉住了他。
“夏師傅,事到如今,你與其自責,還不如好好協助我抓住謀害我岳父的兇手。——不知夏師傅現在可有別的去處?”徐士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