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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南城緊緊握了握徐士清的手,輕聲道:“東翁放心,我記住了。”

    說到此,文慧進來了。陳南城忙起身告辭,徐士清兩眼看著他,似囑託,似不舍。陳南城不敢多言,也只是瞧了他兩眼,與夫人道了別,急忙走了出去,在外室待命。

    徐士清因多說了幾句話,氣喘不已。文慧見此,急出門到側室去請張神醫。張神醫令內弟端了碗參湯進來,文慧親手餵了丈夫幾口,他才緩過氣來。張神醫見他光景不好,示意夫人出去,讓他靜一靜。文慧雙眼紅紅的,退出臥房。張神醫守候在內房,忽然徐士清睜開眼來,掃了四周一眼,然後小聲說:“志中,我有一事相求。”

    “東翁但說無妨,志中未能為你盡力,實是慚愧,如有效勞,當不遺餘力。”

    “我托你保管二物,日後得便交給我的兒媳婦。”

    “東翁,你現在就交付我,我一有空就去見少夫人,把東西給她。”他原是個聰明人,忽然低聲問:“是什麼物件?為什麼不託付夫人?”

    “是我所創的劍招和……一個木碗,只能交給簫兒一人。此事外人不知。”

    “但夫人並非外人呀。”

    “她們婆媳不和,文慧對兒媳婦不滿,不會給她的。我們莊子裡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給誰都靠不住,不是他們不可靠,而是我怕他們被人害。志中,此事有點危險,你方便嗎?”

    張神醫點頭道:“這莊子裡的情況我知道,我一定保管好,完整地交給少夫人——不過,這事還有誰知道?”

    “我說給陳伯聽了。如果我交給他,他就有危險,劍譜也會落到歹徒手裡。交給你,或許不會引起賊子注意,不過你也要小心。”徐士清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張神醫低聲道:“現在無人,快給我,我連妻子也不會說的。”

    徐士清又側耳聽了一下,才用力在床褥下翻出一卷疊得方方正正的紙和一個黒木碗來,他再次對張神醫道:“這兩件東西我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如此,張兄,拜託了。”說罷,遞給了張志中。

    張志中接過,忙塞入身旁安放的藥囊中。這小小的一番折騰,早把徐士清累倒,他雙眼緊閉,不住喘氣。張志中見他情況危急,又出門要參湯。文慧聽見,急急進房。看到丈夫這般模樣,淚如泉湧。張志中又餵他服了些參湯,才又安靜下來。張志中為避內賊暗中監視,趕快背著不離身的藥囊出房。

    房中只有夫妻二人,徐士清睜開眼,見她悲切,嘆了一口道:“人總要走這條路的。現在趁我沒去,咱們說幾句。我走後你別太難受,你身子不好,多多保重,有病有痛,早點求醫。你也別多操心,買賣上的事我全委託了陳伯父子倆。山莊裡的事先等兒子回來,兒子不回來——”說到這裡,氣又急了,慌得文慧一邊啼哭,一邊又要去請張神醫,被徐士清止住了,“兒子不回來,就立兒媳婦白簫為掌門人。”

    “白簫?掌門人?”文慧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士清本來有氣無力,此時,卻厲聲道:“是的!現下只有她才是最可靠的!咱們莊子裡藏有內奸!這句話你要記住!”說完此言,又雙眼闔上了。文慧不敢驚動,給他擦了把虛汗。徐士清卻又張開兩眼,道:“你命徐慶到山頂去把簫兒叫來,我有話說。”文慧忙應了。徐慶本在房外,立馬去了。

    徐士清就此昏睡,忽然聽到有人來探視,強睜雙眼,卻是連襟林湧泉和小姨文蘭。林氏夫婦站在窗前,面帶憂色地看著他。他知道他們是來訣別的。他微微一笑,舉起雙手,拱了拱。文蘭勸解道:“姐夫,數日不見,面色比先前好多了。再靜養幾日,必能喜占勿藥了。”

    但徐士清卻看到她眼中的淚光,他已無力多言,只說了幾個字:“多謝……照顧你姐……”

    林湧泉道:“姐夫別多操心,這樣對身體不利。文蘭,清芬在外面等著,在家吵著要來探望姨父,快去叫她進來吧!”

    徐士清又微微一笑,點點頭。文蘭忙把已久未露面的林清芬喚了進來。人尚未到,香風已到。當時天氣已經寒冷,只見林清芬披著紫色外衣,穿著紫色羅裙,衣裙上鑲滿閃爍奇光異彩的鑽飾,頭戴珠冠,手配珠寶,婀娜娉婷,艷麗雅致,比先前越發標緻了。

    林湧泉推她到床前,她看了徐士清一眼,臉上立刻現出恐懼的神色,身子直往後退,不管林氏夫婦如何示意,都不敢再看一眼。文蘭尷尬地說:“在家死活吵著要來,怎麼見了姨父反而退縮了,真不懂事!姐夫、姐姐切莫見怪。”

    徐士清無力地揮了揮手,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不料林清芬正好見到徐士清臉上厭惡的神情,竟“哇”的一聲尖叫,大聲哭喊起來。眾人大驚失色,林氏夫婦正要斥責女兒,卻見文慧搶上前去,痛哭起來。原來隨著林清芬的一聲哭喊,徐士清急怒攻心,一隻手顫抖地指著她,想說什麼,卻一口氣上不來,喘個不已。文慧見狀大怒,立時喝退林清芬。林清芬更加哭喊起來,林湧泉夫婦立刻把她逐出房中。

    張神醫聞聲急忙進來,探視一下,搖了搖頭。原來在林清芬哭鬧之時,徐士清業已歸天了。文慧立時大哭,林湧泉也連聲嘆息,眾人哭個不停,只得勸道:“姐姐,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咱們還是商議如何給姐夫辦後事吧。”

    文慧哭道:“人都沒了,還什麼後事前事——士清!你當初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現在怎麼就走了……”

    哭聲引來了陳南城、陳儀父子及眾執事。眾人正在商議,忽而,外面傳來一聲凌厲的尖叫。

    “義父——”

    叫聲由外傳來,隨即白簫和徐慶一前一後出現在臥房門口。緊接著,白簫一個踉蹌跪倒在徐士清的床前。當年父母去世時,白簫畢竟還不太懂人事,這陣子經歷了這麼多的大喜大悲,終於明白許多世事。她望著義父消瘦慘白的臉龐,緊閉的雙眼,起初還有些不知所措,待她終於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後,她忽然意識到這一生最疼她的人已經不在了。剎那間,她眼前一幕幕全是多年來義父對她的疼愛和關懷,想到她來雲台山莊後,義父與她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想到義父為她付出的心血,對她的教導,她不由得肝腸寸斷,淚如泉湧。

    她伏在地上大哭了起來,不知哭了多久,正在她悽然欲絕時,一個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少夫人,切莫太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

    白簫抬起淚眼,見是張神醫,忙施禮,卻仍是抽泣得說不出話來。

    張神醫看看她的臉色,慎重道:“少夫人好像也有點欠安,明日辰時我來替你把脈。”

    白簫剛要謝絕,旁邊一人插嘴道:“既是神醫大叔要為你診治,可不能辜負了他的一片好意。”

    白簫一聽就知是大師兄展鴻飛,再一看,三師兄也來了。自她上山頂練武后,白簫與兩位師兄都已幾月未見。謝劍雲容色淒切地上前與她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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