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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不是酒喝多了,是中毒了!”原來白簫這幾天昏昏沉沉的,大家都不敢告訴她真相,怕對她康復不利,又怕她對徐濱的身體擔憂。
聽了義父的話,白簫才知道自己中了毒。她驀然想到,徐濱與她同飲,她既中毒,那他自然也不會倖免!自己得張神醫救治,還躺了幾天,那濱哥被人劫持,會怎麼樣?想到這裡,她頓時面如土色。徐士清猜到了她的心事,臉色嚴峻道:“你猜得對,濱兒也中了毒。不過以我之見,那人劫持他,定有圖謀,或許為財,或許為仇,或許為別的。他既使毒,必有解藥。不是與我家仇深似海的對頭,不會要他的命。濱兒不曾在江湖上行走,料想不會有人如此處心積慮地想害他。但我可能有敵人,他奈何不了我,就設計趁你們新婚投毒,讓我絕後,教我痛心疾首,抑鬱而終。如是這樣,濱兒的性命堪憂。但這廝這般做了,必定得意萬分,也許會讓我得知濱兒的死訊。簫兒,你切莫傷悲,這是最壞的估計。”
徐濱只覺得心亂如麻,眼前發黑。
徐士清道:“如是圖財,必不會傷他性命,若為別的,既設計將人騙走,也必不會急於滅口。這次災禍,敬酒者都有重大嫌疑,以後即便是師兄姐也別太過接近,人心難測啊!還有,我教你的新劍招,切記不能示人。”
話到此處,徐士清掏出一支白晃晃的洞簫遞給白簫。
白簫雙手接過,感覺這簫的分量異常沉重,仔細一看,方知為白銀打造而成。洞簫面上,松葉、竹片、紅梅構成“歲寒三友”,還有幾隻喜鵲在梅花枝頭跳躍——顯是賀她結縭之意。再看洞簫底座和三個口子,竟藏有小鋼彈,怪不得如此沉重。
徐士清道:“簫兒,你可明白,它是樂器,更是兵器。如果你只想吹奏,就別動簫身底座的按鈕,只管吹就是了,如果你想禦敵,就把它當做寶劍使用,就是沉了點。這隻簫的底部藏有暗器,只要一動按鈕,暗器立刻飛出。你且試試。”
白簫聽了,依法操作,果然好使,威力十足,當下便跪地叩謝。
徐士清道:“你練熟了,不僅多了件好兵器,還因它沉重,經常習練,可增加內力……我還有個主意,只是現下尚未想清楚,也許這隻簫更有別的用途,待我想妥了再說吧。”
“是。”白簫回身道。
徐士清遣走白簫後,又聽取手下武師、執事等人回稟尋訪徐濱的情況。
眾人都說幾乎把山莊翻了個遍,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問了門房護衛,都說二更天時,只有徐永回家看老婆出過門,快五更回來的。客人及管事的都在莊子裡。至於回家的客人,大多婚禮完畢喝了頭席酒就出了門。
徐士清心想,新房後面便是山高路陡的雲台山,那裡一向疏於防守,劫持者一定是從那裡逃逸的。他原來把新房的小樓建在那裡,是為了方便小夫妻練習新劍招,如今看來卻是讓賊人給利用了。而要背著兒子翻山越嶺,此人若非一流高手,那必是聯手作案。他實在想不通,他一生樂善好施,廣交朋友,有誰會如此恨他。
那日,他不知不覺踱到了議事房。
陳氏父子都在忙活,見莊主親臨,陳南城立即把他請到裡面靜室,讓陳儀坐鎮外房,以免閒雜人等打攪。
陳南城此時年屆七十,雖已皓首蒼顏,卻仍極為機變。他與徐家有近五十年的交情,見了這位侄子般的莊主,也無須寒暄客套。
徐士清當即直截了當地引入正題:“陳伯,你看此事會是何人所為?”
“仇家所為。”陳南城一字一板地說。
“我實在是想不出誰跟我有如此深仇大恨。”
陳南城道:“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覺得敵人可能不止一個,或許勢力頗大。這宅子有他的內應,內外勾結,才能得逞。”
徐士清頻頻點頭,又問:“以陳伯之見,是外敵為主呢,還是內賊為主?”
“想來是以外敵為主吧,莊子裡似乎沒有這般仇恨東翁的人,大約是受人指使,許以好處,一時為利所驅,做出吃裡扒外的事來。不過,禍起蕭牆啊!真的說不清楚。”
徐士清憂慮地說:“就是這‘說不清’三字,使人‘老虎吃天,無從下手’。內賊陰險狡詐,防不勝防。外敵的範圍可大了。這幾天住在莊子裡的賓客就有三五百人,雇用之人更是難以計算。那投毒之事,更是難以預料,酒、水、食物甚至是衣物用品中均可下毒。我如何找出那賊子?”
“張神醫說是喝酒中毒的,但我細細思忖,除了婚禮上喝的酒,後面兩撥人敬酒的均屬可靠之人。張神醫還以為,最後一撥敬酒的嫌疑最大,可那是我幾個弟子呀。事後也查過,他們鬧房後都直接回房休息了,沒有任何異常舉動。”
陳南城想了片刻,問道:“東翁,你看這事跟當年文鏢師的死可有關聯?”
徐士清又是一驚,心想,不錯!此事雖已過去多年,但他從未停止過調查兇手,而且當年那隻五真碗被盜走時,他雖大動干戈,但只有他心裡明白,被盜的那只是假碗;試想,假如盜碗之人發現碗是假的,會怎麼樣?想到此,他已經冷汗淋漓。
陳南城又道:“東翁,現在雖無法找到少爺,也不能確定誰是敵人,但是幾點,你必須注意。一是飲食方面要多加小心,平時出入隨身要帶心腹跟隨,以免敵人故技重施;二是演練新劍招,要絕對保密;三是暫時不宜授徒,養虎貽患的事不可不防。至於尋找少爺,還要按圖索驥,有的放矢,不要盲目行事,否則反而於事無補。尋覓歹徒,不必大張旗鼓,要暗中查訪。東翁以為如何?”
徐士清聽了深覺在理,果然依此行事。
然而,一個月過去了,徐濱仍然音信全無。
徐士清行蹤不定,莊裡的人一般見不上他。文慧遭受失子打擊,抑鬱成病,以至臥床不起。文蘭不放心,一直在雲台山陪伴。林湧泉對之似頗讚賞,不時送點衣物和食品來,矚她好生看護姐姐,玉龍山莊的事不必掛心。文蘭心中卻明白,她氣呼呼地對姐姐說:“你別看他送衣送物,其實都是假殷勤。我不在莊子裡,他跟別的女人廝混方便多了。”
文慧病懨懨地問:“他有別的女人了嗎?”
“他要麼守在店鋪里,要麼躲在莊子後面的練功房裡,要麼上島,誰知道他在忙什麼!我看沒女人才怪!”
文慧嘆道:“你別多心,我看妹夫只是痴迷武功罷了。”又道,“妹妹,你看這白簫怎麼辦?雖說是我家媳婦,可又沒與濱兒圓房。萬一濱兒幾年不歸,我也把她擱在屋裡嗎?以我之見,這個媳婦從小剋死父母,嫁人克走丈夫,實屬不祥之人。不如趁機與她挑明,讓她走人,重嫁夫婿。她生得還不錯,想必嫁個武師什麼的不難。然後濱兒回來,讓清芬做我的兒媳。那才遂了我的願,稱了你的心。”
文蘭聽了,心中一動,半響才道:“那自然好。只是對你媳婦來說,這麼做未免寡情,她丟了丈夫也夠可憐的,此事還是緩議為上。假如她受不住,再讓她走人,我們也不落個褒貶。再說,姐夫主意大得很,他肯讓你做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