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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城臨海,這裡離宿城不遠,也許真的是從海邊撿來的呢。”白簫道。

    盲外婆正想說話,卻聽沈英傑道:“這不是從海邊撿來的,海邊的石頭我也見過,沒一個是這樣的,我看這是用內力震碎的。”

    “用內力震碎?”白簫愕然。

    “這種功夫叫‘一元功’,是蓬萊派的秘傳內功之一,我雖未練過,不過我真的,練到第九層的話,便可在五米開外御氣殺人。就是說,只需集中心力,向敵發掌,便可輕易殺人於無形。它的不同之處在於,它既可震碎對方的五臟,又能保持其五臟的各自形狀,因而受傷者通常不會立即就死,體力好的,還能撐個半天一天,我知道過去有個高手挨過太師祖一掌,曾經撐了三天才死。”沈英傑見徐永已經背著行李去了內屋,便低聲道:“那時找了你爹來驗屍,剖開身體一看,所有臟器的周邊都保持完好,但中間都已經血肉模糊了。”

    “好厲害的功夫啊!”白簫不由贊道,又問,“可它跟這些石頭有什麼關係?”

    “這功夫最初就是拿石頭來練的。”  

    這時盲外婆插嘴了:“這既是蓬萊的不傳心法,怎會在這裡出現?莫非是蓬萊派的人劫走了那個、那個叫什麼?”

    “夏幽蓮。”白簫道,盲外婆的話也是她想說的。她和盲外婆一起朝沈英傑望去。

    “蓬萊派也不是人人會練。”沈英傑道。

    “那誰會這功夫?”

    沈英傑眉頭緊皺,隔了會兒才道:“據我知道,現在只有掌門人青木和玄淨師伯會練。青木是我們這輩人中唯一會一元功的人。”

    “青木。”

    對於白簫來說,這個名字讓她想到的只有徐永向她描述過的情景。在樹林裡人人廝打,最後撲倒在對方懷裡,任由那人的手穿過髮絲。徐永說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只有牽著“李公子”的手穿過長廊的時候,嘴角才會泛起微笑。而在外公嘴裡,他卻是個世外高人,蓬萊派的掌門人,唯一會一元功的人——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正在思忖間,忽見徐永臉色驚慌地跑了過來。  

    “少夫人,沈老爺子,快來看,後面有個死人!”

    死人!白簫大驚,不及細想便跟著徐永穿過房子,奔到了後院。

    徐永所說的死人在後院馬場的一大片雜草里,雖然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屍體臉上的肉也縮了回去,看上去神情異常恐怖,但白簫還是一眼便認出,這是她買來伺候夏幽蓮的丫環小青。她當初也曾檢查過房子,可惜未來過馬場,因而當時竟沒發現她。

    沈英傑命令徐永將小青的上衣解開。徐永有些躊躇,白簫知道他是因為男女有別,雖然小青已死,可終究是個女的,於是鼓起勇氣,自告奮勇道:“讓我來吧!”

    沈英傑看著她,問:“ 你不怕?”

    “不怕。”白簫說的是真話。可能是從小看過不少屍體的原因吧,她從來沒怕過死人。況且,若她當初沒有買下小青,她便不會遭此厄運,因而她對小青心存愧疚,覺得自己應該為小青做點什麼。

    沈英傑見她神情鎮定,便滿意地朝她點點頭道:“你且解開她的上衣,看看她的胸口可有一個圓形的印記。”說罷,他拉著盲外婆和徐永退出幾步。  

    白簫依言行事,待她解開小青的衣服,果真發現她前胸有塊印記。

    “瞧見了沒有?”沈英傑問她。

    “有是有,可印記不是圓形的。”

    “不是圓形的?那是什麼形狀的?”沈英傑似很驚訝。

    “是……”白簫看了半天道,“好像是個掌印。”

    沈英傑越發狐疑,“怎會是個掌印?莫非傳聞有誤?”他自言自語道。

    “你在囉嗦什麼,那印記到底是怎麼回事?”盲外婆推了推他。

    “如果是一元功,那印記肯定是圓形的。一元功講究的就是一個圓,什麼都是圓的。不過老實說,我也從未見過被一元功殺死的人,這些都是聽來的……”接著又自言自語,“莫非是青木?可他失蹤有十年了……”

    看來一時半會兒是沒法確定這個掌印是誰留下的了,但若就此掩埋了小青,所有的證據就會消失殆盡,那就太可惜了。怎麼辦呢?白簫忽然想到了爹過去的做法,她見過,但從來沒試過,而且想想也有些可怕,但若不這麼做,實在是別無他法。  

    她沉下氣,說道:“永叔,給我拿把匕首來。”

    徐永有些疑惑,但還是拔出腰間的匕首遞給了她。白簫接了刀,雙膝著地,在小青的屍體前跪下,雙手合十道:“小青妹妹,我這麼做是為了抓住殺你的兇手,若有得罪之處,請勿怪罪。”說罷,磕了三個響頭。

    “少夫人,你這是……”徐永更是疑惑。

    “這孩子怎麼啦?”盲外婆也問。

    白簫沒理會二人的提問,閉上眼睛又默默祈禱了一番,才鼓起勇氣刺入小青的屍體。她聽到徐永驚呼了一聲,沈英傑也發出一聲低喚,然而當徐永要奔上來阻止她時,卻被沈英傑一把拉住。

    “讓她去!”

    “可是少夫人……”

    “你家少夫人知道她在做什麼,你少管閒事!”沈英傑喝道。

    他們說話的工夫,白簫已將小青胸前的掌印剝了下來。她將這張人皮小心翼翼地包在自己的羅帕中,隨後站了起來。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有那麼一刻,她真想把羅帕扔掉,還想吐,只覺得胃裡翻騰,眼睛發酸,腿發軟。她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讓自己站定。  

    其實,她並不能肯定,自己今天做的事是否真的能助她找到兇手,但是她想,只要回無錫找到父親當年驗屍的山洞,便能找到父親撰寫的相關文稿,只要能找到那些文稿,她便知道該怎麼做了。在她的印象中,父親什麼都知道。

    她看見沈英傑他們正站在不遠處呆呆地注視著自己。

    “我會把它洗乾淨。我想,它會有用的。”她道。

    說罷,她便扭身向廚房走去,她知道那裡有乾淨的水。她聽見身後沈英傑在對盲外婆說話:“她果真是遠樵師叔的女兒。”

    這日晌午,徐濱正跟丁灝在練功廳練習新學的劍招,沈皓清突然飄然而至,搞得兩個弟子急忙收招行禮。

    “這幾日,他可有進步?”沈皓清在兩人面前站定,問道。

    丁灝躬身道:“稟師父,小師弟的功夫已大有精進,不信師父可考教他。”

    徐濱本以為沈皓清會真的考教他的武功,沒想到,她只是“嗯”了一聲,目光便冷冷朝他射來,“你既在林湧泉的小島上待過八個月,又去過玉龍山莊,對那裡的地形應該十分清楚,可否畫一張玉龍山莊和那三個島的地形圖?”她問道,像是在跟他商量,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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