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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蕙聽了這一篇道理,雖說心有不服,但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況且她一向是依從丈夫的,現下又見他如此和顏悅色地解勸,焉能不聽?再說婚事已當眾宣布,確實是覆水難收了,莫非兒子跟外甥女真的沒有緣分?想到此,她也只得慢慢地點了點頭。

    徐士清道:“我們要辦得風光些,廣發禮帖,邀請各大門派頭面人物來我雲台山莊觀禮,我這樣大張旗鼓,到時候,說不定我師父知道了,也會駕臨山莊,這樣便可慰我日夜思念之苦。”說到這裡,他不由面帶微笑。

    “你恩師來了,自然極好,我卻有一事很為難。你說這事我怎麼向妹妹、妹夫去講呢?你可知道,他們夫婦其實早已把濱兒視做女婿了。”文蕙道。

    徐士清埋怨道:“都是你多嘴惹的禍,讓他們以為這門親事是十拿九穩的,現在卻發覺是他們一廂情願。你妹夫為人心高氣傲,這事倒尷尬。不過,擇媳是我們家的事,難不成我們還怕他們?這樣吧,抽個日子,我跟你一起去送喜帖,誠誠懇懇地請他們來喝喜酒。你再偷偷把清芬和謝劍雲很親密的事告訴你妹妹,讓她也無話可說。”

    文蕙嘆了口氣,道:“看來這事也只能如此了。”

    夫妻倆又商量了片刻才就寢。

    這天晚上很多人都睡不安穩。

    徐濱自然睡不著。其實,他對白蕭的情愫是早已種下的。當年相識時,他就很敬佩這個比自己小四歲的女孩,如果換作表妹面對爹娘被殺的慘狀,真不知會哭鬧成什麼樣子。白蕭雖衣著樸素,不事修飾。但在他眼裡,看到的是雙瞳剪水,貝齒潔白,體態輕盈。近一年來,她長高了,更覺婀娜動人。在梅花廳,他常被表妹纏住,他又害羞,不敢主動去跟白蕭說話。有時,往往還沒開口,臉就紅了,只得訕訕地避開。但不知怎的,他的眼睛總會偷偷朝她瞟去。可怪的是,他即便不去偷窺,也會時時刻刻感到她的存在。

    他曾暗暗擔心母親會把清芬娶進門。適才,聽到席間父親當眾替自己聘白蕭為妻,真是喜從天降;但他又有點擔心,他還不知道白蕭心裡是怎麼想的,是否願意嫁給他。

    白蕭呢?衣服的許婚讓她心中了無喜悅,反添了不少煩惱。

    她首先想到的是林師姐。她心裡奇怪,林師姐與大師兄是表兄妹,從小青梅竹馬,人人都把他們視為佳偶,況且林師姐長得花容月貌,家中又富甲一方,義父怎會不相中林師姐,反要聘我這個異鄉孤女為媳呢?她真是越想越不解。

    白蕭自進師門後,平時就只知練功,想早日學成,將來替父母報仇。

    對於四個師兄,她平時只注意他們練功的招式,至於他們的相貌如何,她全然漠不關心。她不僅對師兄們的相貌不在意,對自己的容貌也不上心。她從不梳妝打扮,亦少穿紅著綠,旁人見到她時,她總穿著件黑色的練功服。倒不是義父家不給她好衣服穿,每年節日前,陳管家總要著僕婦送來繡衣羅裙;到了十二歲上,也給她胭脂水粉,但她總覺穿了這些衣服於練功不便,再就是抹了胭脂水粉,練功流了汗,臉上花花綠綠的,很不舒服。所以,她最常穿的就是一身黑。因此,謝劍雲在背後就叫她“黑烏鴉”,有時當面也叫。她知這不是什麼好稱呼,但也只是朝他吐吐舌頭算是回敬了。

    如今,眼看自己就要嫁給二師兄了,這怎麼說也是終身大事,如果爹娘活著,還可以問問他們,可現在該問誰呢?大師兄平時對自己頗為照顧,有時練功練得晚,肚子餓了,他還會送來包子。但這嫁人的事,總不能去問一個男人吧。

    白蕭真是越想越煩惱。

    過了數日,林清芬回師門,她先去拜見了姨媽、姨父。徐士清這次擇媳之事聲勢搞得頗大,他估計,次日這消息便已傳到了林湧泉的耳朵里。

    這天,林清芬一身淡紫色紗衫進門,笑容滿面地向師父師母請安,竟一似平日模樣。徐士清心想,她父母大約未把濱兒婚配之事告訴她,要不依她的脾氣,稍有不順心就要大哭大鬧,更別說這婚姻大事的失利了。但也有可能,之事她爹媽一門心思要把她嫁到我家,她自家卻對濱兒並不傾心。

    徐士清,文蕙受她一拜後,即叫她起身坐下。文蕙有點尷尬,也說不出什麼話,拉住了她的一雙縴手愛憐地撫摸著。

    徐士清道:“外甥女,今年端午你又回了家,姨父贈你的粽子,扇子你還要嗎?”

    “姨父,怎麼不要?就怕你不肯給。這幾天在家裡我還想著姨父今年給我的扇子上寫著什麼字呢,該不會又是個‘勤’字吧?”她嬌滴滴地問。

    徐士清笑道:“送你‘勤’字不好嗎?”

    林清芬道:“不好!不好!你一連幾年都送我個‘勤’字,好像我是個懶姑娘,弄得我怪難為情的。姨父,你就沒有更好的字送給我了嗎?”說著撅起了小嘴,神態十分可愛。文蕙喜得一把將她摟在懷裡,笑道:“乖甥女,今年不是‘勤’了。”

    “真的?”清芬滿面生春,忽然又嘟嘟嘴道:“不要是個‘儉’,或者是個‘苦’,那還不如‘勤’呢!”

    徐士清心想,這丫頭真不懂事,自己苦心提醒,她竟以為戲言,於是頗掃興地拿出一把團扇,遞給她道:“你自己看吧!”

    林清芬接過團扇,只見正面寫了個“樂”字;忙看看反面,卻是唐人王維的兩句詩:

    花迎喜氣皆知笑,鳥識歡心亦解歌。

    她先是一驚,隨即喜上眉梢,向徐士清夫婦下拜道:“多謝師父、師母吉言。”文蕙急忙攙她起來,拿了兩個粽子給她道:“這幾個是我親自包的,有許多種餡兒,你吃吃看、比你媽包的怎麼樣?”

    林清芬忙接過,躬身道:“多謝姨媽。我媽今年一個都沒包,她說家裡有的是丫環僕婦,哪輪得到她動手,她也沒這種好心情。”

    “你爹還是沒回家嗎?”文蕙問道。

    林清芬道:“可不是,他整日住在店鋪里,一回家,也是一個人躲在屋子裡練功,我娘壓根兒見不著他。”

    文蕙嘆了口氣道:“你爹就是太好強了。”又道,“那你平日就多回去跟你娘作作伴吧!”

    哪料林清芬卻笑了起來:“這我可不管,我還是喜歡待在姨媽家裡。”說完,又行了個禮,喜鵲似的飛走了。

    文蕙憂心忡忡地問丈夫:“你看這件事她知不知道?”徐士清皺眉道:“誰知道!一點兒也不懂事,我給她個‘樂’字,原希望她遇事快快樂樂;可她真是太沒心事了,對她自己的媽竟也毫不關心。你妹子養了這種女兒,可不是白養嗎?虧得沒娶她做媳婦。而今我們就等喜帖印好,備一份重禮,到玉龍山莊去走一遭,我也不想為這事傷了兩家和氣。”

    過了數日,徐士清和文蕙便一起手持喜帖,攜重禮來到玉龍山莊。徐士清已好久未來,在以前的印象中,玉龍山莊又小又破,但這次他騎馬在莊門口朝里一望,卻見裡邊屋宇連綿,更添幾座高樓,好不富麗堂皇,可見他這位連襟近年來斂財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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