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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清和展鴻飛聽到這一來一去,兩人同時一呆。
“我妹子在你們這兒?”她驚道。
展鴻飛還未回答,沈皓清已經飛身衝進了內室。
內堂里果真一片混亂。
展鴻飛看見皓月坐在床上,一臉得意外加頤指氣使的神情,文蕙離她不遠,正一邊抹眼淚,一邊指著她怒罵,荷萍和百合則立在文蕙的兩邊,拼命勸慰著她。在皓月床旁邊的地上圍著兩個人,一個是白簫,另一個則是沈英傑。他們的腳邊躺著一個人,再一看,竟是臉如死灰的文蘭夫人。展鴻飛一看便知,她已經死了,當下驚疑萬分。
眾人正在吵鬧,沈皓清卻上前一把抓住了妹妹的胳膊。
“死丫頭,你在這兒正好!跟我回去!”說罷,就要拉她走。
皓月已經被點了穴,不能抵抗,但她死活不肯走,一邊朝後躲,一邊尖叫:“滾開!誰要跟你走!滾開!”
文蕙上前拉住了皓月的另一條胳膊,“想走?做夢!你害死我妹妹,還她的命來!你這蛇蠍女人!你搶走了她的老公不算,還要奪她的命!”一邊還回頭朝荷萍和百合兩人嚷,“你們傻站著幹什麼,還不過來幫忙!”
兩個丫頭答應了才剛跨步上前,看見沈皓清一臉兇相,又膽怯地退了下來。
“沒用的東西!”文蕙罵道,一邊死死抓住皓月的胳膊,皓月也是拼命掙扎,但是她顯然無法掙脫兩個人的糾纏。
“滾開!你們滾開!不許碰我!”她尖叫道。
文蕙想將皓月拖住,但哪是是沈皓清的對手?沈皓清右手揮出,朝文蕙肩膀上就是一掌,她雖只用了三分力,但這一掌對文蕙來說,仍不啻於鐵棒來襲,她慘叫一聲,立時向後摔去。待展鴻飛和白簫齊齊去扶文蕙時,沈皓清已經抱起皓月飛了出去。
展鴻飛立即跟上,兩人你追我趕來到大廳。展鴻飛後一步趕到,大廳里傳來“啊——”的一聲慘叫。他開始以為是皓月,可又一回味,覺得這聲音不像皓月,反而更像沈皓清。他暗忖,莫非沈皓清被她妹妹暗算了?他心中暗叫不好,便一個箭步躥進大廳,然而未及開言,他就見屋內物品悉數倒地,滿屋一片狼藉,再一看,卻見沈皓清已然倒在地上。她長劍落地,手捂胸口,口吐鮮血,樣子極其狼狽。在她的不遠處,站著一個高個男人,皓月就在他懷中。
“師父!”展鴻飛立即拜倒行禮。
“起來。”青木淡淡道,隨即目光轉向沈皓清,“你不是一直想找我嗎?如今我就在眼前,你有什麼事就快說吧!”
此刻,皓月卻如小貓一般乖順地伏在他的肩頭,一聲不響。
“青木!你別仗著自己是掌門,就來壓我!”沈皓清憤憤道,“我要找你,只不過是想向你討回師父留下的五真碗!這是蓬萊派絕藝,你憑什麼獨霸?”
“我早說了,那隻碗下落不明,已經丟失。”青木道。
“青木!”沈皓清用手指著他,喝道,“你將本門至尊法器丟失,該當何罪?你……”她連咳數聲,又嘔出一口血來,“你若不將這碗上的秘籍悉數默寫出,我便……”
“嘩!”一疊紙丟在她的腳下。
“這便是你要的東西!”青木冷冷道。
“這、這是……”沈皓清如獲至寶,立即貪婪地翻看起來,看著看著,她竟渾然忘我,慢慢坐下,開始照著紙上的心法口訣練了起來。青木則靜靜地注視著她,一言不發。這時,皓月用手撥弄了一下他的臉,他的目光慢慢落在她臉上。
“你怎麼來了,師兄?”她輕聲問。
這是展鴻飛第一次聽她好聲好氣地說話,心裡也不由一動,再看她的臉果真是千嬌百媚,萬種柔情。
青木看著她,許久才道:“師父可是你殺的?”聲音雖輕,但展鴻飛卻聽得清清楚楚。皓月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稍頃,伸出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師兄……”她嬌嗔道。
“好。”他笑了笑,展鴻飛看見他伸手在她後背拍了兩拍,動作極輕,像在安慰她,又像在愛撫,但她卻突然臉色煞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個很細小的聲音鑽入展鴻飛的耳朵,很久之後,他才意識到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師兄,你、你為什麼……這麼聽她的話,為什麼,為什麼……”她瞪著他,淚水從她的眼睛裡一顆顆掉落下來,一邊的嘴角卻慢慢溢出血來。她沒有說下去,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頭一歪倒在他肩膀上。
青木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
“師父!”展鴻飛叫道。
此時,白簫、沈英傑、徐慶正從外面奔進來,正好看見這一幕,幾個人同時大驚失色,但繼而便都默不作聲地低下了頭。
青木轉過身對著白簫,口氣平靜地說:“我這就告辭了,你們好自為之。”
幾個人默默向他行禮告別。
就在這時,沈皓清忽然大叫一聲,朝白簫襲來:“把掌門的手鐲交出來!”說罷,便伸手向白簫的手臂抓來。白簫被打得措手不及,本能地凝聚內力迎上去便是一掌。沈皓清回身用雙腳勾起地上的劍,朝白簫的手上砍去,白簫也不避讓,手臂向後一轉,便捏住了劍刃,一扳一提,那劍刃立刻叮噹一聲斷了下來。她隨即快速用手臂朝前一推,劍柄便朝沈皓清胸口撞去,沈皓清“哎呀”叫了一聲,跌倒在地,她才想說話,便是胸口一陣劇痛。她捂住胸口,指著青木,氣喘吁吁道:“你、你竟給我假秘笈!為何我照著練,卻是反傷自己?”
展鴻飛想,她只顧練功,竟沒注意,青木已經在頃刻之間殺了她的妹子。
“這便是五真碗上的煙霞功,五真碗上的功夫便是如此,每練一次,便受一次傷,練到極致也就是喪命之日。你適才受我一掌,現在又強練煙霞功,自然器髒受損,近日若再運功,恐怕會武功盡失,落下終身殘疾。”
沈皓清指著青木說不出話來,忽然,她發現了妹子的異狀。
“皓月怎麼啦?”
“我已經震碎了她心脈。”
“你說什麼?”沈皓清臉色慘白。
“稍後,我會送她一程。”青木頓了頓又道,“師姐,其實師父早就將真正的絕藝傳授給了我,那個碗,只是給貪心的人去爭的,爭到了也是一個死。師父這麼做自有他的用意,你自己好生體會吧!”
說罷,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抱著皓月飄出了大廳。
白簫想追,沈英傑阻止道:“不必追了,追上了也是枉然,若他想陪她去,也就只能隨他了。”說完,長嘆一聲。
白簫也十分傷感,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便道:“我先去陪婆婆了,這裡有勞大師兄和姥爺了。”
“得了,你去吧。”沈英傑道。
白簫回頭看了沈皓清一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