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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那個生日派對吧。都有誰參加?”於是,他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就幾個她以前的朋友,還有我的兒子和她的女兒。”
“哪幾個?”
“宋恩、駱平、”施永安想了想,“還有一個沈是強。”
“沈是強?那是誰?”莫中醫對這個名字很陌生,真想問這是不是你老婆的舊情人,但看到施永安那副窩囊相,他終於還是把這句話扼殺在了他的牙fèng里。
“晚報社長。”施永安解釋道,“他跟麗莎是老朋友了,以前經常寫文章捧她。”
莫中醫想,誰知道這種“捧”是不是要付出代價。
“她連前夫駱平都請了?”這點讓莫中醫十分困惑,她知道白麗莎跟駱平已經離婚很多年了,而且兩人之間好像還積怨很深。
“是啊。”
“為什麼?”
“我也不清楚。也許,麗莎是想臨走前見他一面吧。”施永安說到這兒,再度深深嘆了口氣,“噢,麗莎,我的麗莎……”
拜託,別念了。莫中醫真想開口求他,但思路又一下子又飛到了別處。
她為什麼要把舊情人和前夫都請來呢?她有什麼目的嗎?根據莫中醫對白麗莎的了解,這女人做什麼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所以,她這麼做一定是目的的。而且,莫中醫知道,施永安那個32歲的兒子施正雲跟白麗莎也不和,至於白麗莎的女兒,駱小文呢,似乎母女之間永遠是會存在代溝的,而且她似乎也很討厭施永安這位滿口文藝腔的繼父。所以如果把所有人都請來的話,在座的大部分都是白麗莎的仇人,如果這樣,這生日派對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熱鬧啊,莫中醫幸災樂禍地想。
“跟我說說那個倒霉的生日派對。”莫中醫興趣盎然地提議。
“噢,中玉,你真不是人,為什麼總讓我回憶令我心碎的往事呢。”施永安嘆息道。
“好吧,就算我不是人。”莫中醫催促道,“快說。”
施永安從手絹里抬起臉白了他一眼。
“麗莎,你看誰來了?”施永安興沖沖地從外面進來,卻看見妻子白麗莎正一個人愁眉不展地站在窗前,似乎在想心事。
“誰來了?”白麗莎無精打采地問道。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身熱情的招呼。
“麗莎!”
她轉過頭去,果然是宋恩。她走上前,跟宋恩擁抱了一下,隨後疲倦地笑了笑。
“你怎麼了?”宋恩問道。
“嗨,沒什麼。今天你要陪我跳支舞。”她嫵媚地瞥了他一眼,又輕輕捶打了一下宋恩的胸口,“我到現在都很想念我們在拍那部《愛情為你舞蹈》的電視劇的時候跳的那支探戈呢,那時候你的舞技可真讓人著迷。”
“陪你跳舞是我的榮幸。麗莎。”宋恩把禮物盒子遞給她,她打開一看,便露出驚喜的神色,那裡面是一隻色彩斑斕的手袋,“太漂亮了,謝謝你。”
“祝你生日快樂。”宋恩說。
這時候,駱小文跟父親駱平一起走了進來。一進門,駱平就朝宋恩投去輕蔑的一瞥。
“你來了。”白麗莎冷淡地朝前夫點了點頭。
“嗯。”駱平也冷淡地回了一眼。
“裡面坐吧。”施永安假裝沒看見妻子在那裡跟宋恩竊竊私語,客氣地招呼駱平,卻發現對方兩手空空就來了,不禁皺了皺眉。
“爸,先坐吧。”駱小文熱情地給父親倒來一杯茶,對施永安則置之不理。
施永安正忙著招呼客人,卻見兒子施正雲從裡屋走出來,他環顧四周,隨後聳肩一笑正準備再回房間,施永安叫住了他。
“正雲!”
施正雲轉過身來,好像在問父親,有什麼事?
“海波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我現在去打個電話。”施正雲冷淡地答了一句便拐進了裡屋。
施永安知道,當建築師的兒子施正雲一向就非常討厭當演員的繼母白麗莎,這次如果不是他這個當老子的竭力勸說,他可能根本不會參加這個生日派對。說來也怪,往年麗莎的生日派對,都只有他跟麗莎兩個人,他們或者去看戲,或者去高級飯店吃飯,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次麗莎會如此興師動眾要請來那麼多客人,就連跟她關係一向不好的前夫都請來了,這真是出乎意料。而且白麗莎還特別關照他,一定要把家人都請齊。可是施永安知道,家裡的三個小輩,兒子施正雲,兒媳齊海波,以及白麗莎自己的女兒駱小文都不喜歡她。他不明白白麗莎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他記得沈是強是最後一個到達的客人。
“抱歉,抱歉,麗莎,我來晚了,剛剛我在總社開會。抱歉,各位,等會兒,我自動罰酒三杯。”沈是強意氣風發地走進來,一邊跟施永安握手,“好久不見,永安,你又胖了,是不是最近營養太好了?”
“還是這麼囉唆!快坐吧,我們都在等你。”白麗莎只是冷淡地沈社長笑了笑。
“其實麗莎那天不過是發了一通牢騷。”施永安打岔道,同時懶洋洋地瞄了莫中醫一眼,明顯不願意再說下去。
“她說了什麼?”
“你不會愛聽的。中玉。”施永安為難地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莫中醫注視著老朋友,忽然覺得他的猶豫里暗藏玄機。
“她罵了所有跟他認識的男人,還提到了你。”施永安說到這兒,忽然笑了笑,“你知道她怎麼說你嗎?”
“她怎麼說的?”莫中醫大感興趣。
“她說你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施永安說到這兒,眼淚汪汪起來,“麗莎,我真沒想到,我的麗莎會這麼說,我一直以為她把你當混蛋的,而且你本來就是個什麼都不是的大混蛋,大騙子。中醫都是騙子!”
“坦白說,我也沒很意外。”莫中醫深沉地點了點頭,同時又略感得意,被人表揚的感覺永遠都那麼好,更何況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呢。
不過,她為什麼要說這番怪話?
我什麼時候變成了她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男人了?那施永安算什麼?
現在他要聽下去的興趣更濃了。
“拜託,永安,快點說下去。”於是他催促道。
“你就是個沒心沒肺,冷酷到底的混蛋!”施永安恨恨地說,“我真不明白,麗莎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因為人就是這麼賤,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莫中醫想。
“快點說。”莫中醫朝他翻了個白眼,“你這娘們!”
雖然是生日派對,但施永安總覺得晚餐的氣氛有些壓抑。原因很簡單,整個晚上女主角白麗莎的情緒就一直不對頭。
“你怎麼了?麗莎?”他偷偷湊在她耳邊問道。
“噢,別管我。”她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用湯匙百無聊賴地攪著面前的一碗湯。
“你是不是累了?”他再次擔憂地問道,“要不要進去歇一會兒。”
“噢,永安,得了吧。”她不耐煩地推開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你心情不好?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啊。”宋恩笑嘻嘻地提醒道。
施永安萬萬沒有料到,宋恩剛說完這句話,妻子白麗莎就把湯匙“當”地一下扔在面前的盆子裡,尖聲叫道:“是,我心情不好!”
她的舉動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大家都停下來注視著她,似乎都在懷疑剛才的那聲尖銳女高音,只是某部電視劇里的台詞。
“你怎麼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施永安驚慌地問道。
“我受夠了,受夠了你們這些男人!”白麗莎不理他,開始聲淚俱下地發作起來,“你們一個個看上去都道貌岸然,人模狗樣,但其實骨子裡,一個個都是豬!是狗!什麼齷齪的事都干、什麼卑鄙的事都做!我有時候真想把什麼都說出來!把你們做的那些事通通寫進我的書里,我還要寫上你們的真實姓名,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的真面目!”
說到這兒,她信手從餐巾紙盒子裡抽了一張紙巾嬌滴滴地擦起了眼淚。
“告訴你們,這輩子我碰到的最好男人就是莫中玉,一個中醫,他雖然尖酸刻薄,又愛捉弄人,但他的心比你們任何人都純正,他永遠都不會幹那些齷齪事!”
“麗莎!”施永安試圖讓白麗莎安靜下來,但她還是說了下去,“別以為裝一個笑臉,伸手扶一下,就能夠洗乾淨你曾經做過的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不會忘記,噢,太可怕了,噢,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我簡直不敢相信,我那麼信任你……你們這些豬!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