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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別人,你當然沒興趣搭理他,但是這個女孩你認識,所以你不僅給她指了路,還非常熱心誠懇地提醒她,那條路沒路燈,但非常近。”
難道施永安這混蛋偷聽了我跟朱倩的對話?他知道每當自己緊張時,眼睛就會禁不住變成醜陋的一大一小,他現在就是這個樣子,他很希望自己的模樣能把對面的小丫頭嚇住,但她顯然沒有,她的表情顯示,她覺得一切都很有趣。
“你到底要不要買貨,不買我就走了。”從他的嘴裡蹦出一句話來。
“別急嘛,駱叔叔。”她甜絲絲地笑道,“朱倩後來聽了你的話真的走進了那條小胡同,你尾隨著她,然後你用你的外衣蒙住了她的頭強姦了她。那天你的梅花花圈應該就像現在一樣套在你的手腕上,你的手按在她的手臂上,她從蒙頭的衣服fèng隙里看見了你皮帶扣上反光出來的梅花圖形,她記住了這一點,但是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因為她沒去參加白麗莎的豆腐宴,所以她沒看見過你手裡的梅花花圈,也不知道那就是花圈上的梅花。”
難道朱倩真的看到了梅花?他的心瞬間像裝了一個自動起搏器,它開始不自覺得得狂跳起來。但他馬上就用理智的大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心臟,鎮定,鎮定!他對自己說。這都是陳年舊事了,而且朱倩也死了,就算她真的記得那梅花又怎麼樣?還不照樣死無對證?媽的!我慌個屁!
“小姑娘,你跟你老爸一樣愛吹牛。算了,看你年輕,我不跟你計較,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當然有,我還知道白至中是誰毒死的。要不要聽我說下去?”莫蘭叫了杯酸梅茶,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
“爸,聽聽她怎麼說。”小文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徵求他的意見,她現在已經沒心思照鏡子了。
“那我就說下去了。事實是這樣的,朱倩被侮辱後不久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就是因為這個才自殺的。她死的時候,留下了遺書,說自己看到了梅花,但是白麗莎並不知道梅花是什麼,也從沒想起過,為什麼呢?因為那天在施倩雲的豆腐宴上,你的花圈只是拿出來晃了晃,還沒開始推銷就被她打斷了,她那天確實心情不好,她根本不想聽你說這些,所以,她沒有把你的梅花花圈跟朱倩信里說的梅花聯繫起來。她也不知道你那花圈是梅花做的。朱倩的信讓白麗莎懷疑是豆腐宴上的某個男人侮辱了朱倩,因為朱倩在信里提到了這個男人說的話,顯然這男人認識白麗莎。”
“更年期的女人向來就是這麼疑神疑鬼的,我了解白麗莎。”他馬上說,腦子裡又浮現出白麗莎那張漂亮卻時時會皺眉頭的臉。他以前曾瘋狂地迷戀過她,甚至對她言聽計從,但最後怎麼樣呢?她還不是褲腰帶敞開,人盡可夫?媽的,只要男人肯幫她,她就敞開供應,簡直比豬肉還便宜!而她,這樣的賤女人居然還瞧不起他,嫌棄他!對這樣的女人他當然只能講錢了,難道還講心嗎?白麗莎這婊子!他在心裡恨恨罵了一聲。
“我媽的話怎麼能信,她看見誰都不順眼。”小文又頂了一句。
“白麗莎是在臨死前不久看到朱倩最後的那封信的,當時她已經知道自己患了晚期癌症,她覺得自己已經無力查出女兒被害的真相了,所以一方面她選擇了自殺,另一方面她安排弟弟在葬禮上念了一篇特殊的悼詞,在悼詞中她影she了自己的人生經歷和對女兒之死的疑惑。”
“我早說我媽是自殺的!”小文冷漠地說。
“她自殺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他插了一句。
“她的死是跟你們沒關係,但是白至中的死跟你們有關。”莫蘭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沉了,他覺得她忽然從仙女變成了女巫,這種變化他經常從白麗莎臉上看到,他厭惡地咳嗽了一聲,往地上吐了口痰,這倒把莫蘭嚇了一大跳。
“莫蘭,你不要血口噴人!這事跟我爸沒關係,我爸根本沒參加儀式!”小文憤怒地把小鏡子往桌上一摔。
莫蘭勉強朝他笑了笑,好像還在為那口痰驚魂不定,他想要不要等會兒吐口痰在她身上,哈哈。他正在琢磨什麼時候吐痰,卻聽到莫蘭在那裡說:
“說對了,兇手就是應該不在現場的。”
碰!有人打了他一拳!他的心臟起搏器再次啟動起來,咚咚,咚咚,咚咚。
“兇手怎麼可能不在現場呢?”他假裝鎮定地問道。
“因為他以為白至中會立刻斃命的。他親眼目睹了白至中把毒藥放進嘴裡了,他知道氰化鉀膠囊會很快起作用,所以他當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逃離現場。所以,兇手應該是最先離開現場或者根本不在現場的人。”女巫莫蘭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我查過談話紀錄,你是最早離開葬禮現場的人,你在儀式開始前就走了,你走的時候,正好是白至中上完廁所的時候。”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感覺自己的額角開始出汗了。媽的!我應該鎮定!鎮定!
“白至中本人沒有服藥習慣,在儀式開場前,他只喝過我爸給他的一罐飲料,後來他去了一廁所,兇手就是在廁所里把藥給他的,他告訴白至中,莫中醫在你的飲料里下了毒,這是止瀉藥,你可以吃一顆。白至中相信了他的話,直接把藥塞進嘴裡就去參加儀式了。然後,在念悼詞的過程中,他把藥吞了下去。”莫蘭不急不慢地說著,他則注視著她的酸梅飲料,他忽然想到,自己的錢包里還有一顆氰化鉀膠囊。
他聽到莫蘭繼續說了下去。
“這裡的兇手符合好幾個特徵,第一,他看見我爸下藥了,第二,他上過廁所。這兩點你都符合。我爸是在穿過花壇的時候給飲料下藥的,當時沈是強看到你在廁所旁邊的花壇角落裡推銷你的花圈,從你那個角度,你可以看見我爸的舉動,但我爸看不見你,因為你在那裡推銷花圈是違反火葬場規定的,所以你得儘量隱蔽點。你把我爸下藥的事告訴了小文,然後小文又告訴了施正雲,最後由施正雲向警方報告這個細節。那麼你是什麼時候告訴小文的呢,小文自己對警方說,她去廁所洗裙子上的鳥糞的時候,正好碰見了你要走,她其實就是在廁所門口碰到你的,她間接證明了你去過廁所,在那裡逗留過。當時正好是4點不到一點,你就是趁這個空把我爸下藥的事告訴小文的。”莫蘭一邊說,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小文。
小文目瞪口呆,像個傻子一樣看著莫蘭,隨後一甩頭髮反駁道:“你胡說!我沒在那裡碰到我爸。我是在火葬場門口碰到他的。”
“別賴了,小文,有人看見你跟你爸打招呼的。”
“是誰?”
“是我呀。不然我怎麼知道那是你爸呢,我以前又沒見過他。”莫蘭笑著說,“我跟我媽正好從旁邊走過,後來我媽告訴我,你爸是白麗莎的前夫。”
她看見我們說話了?他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他現在想知道的是,莫中醫是否知道這小丫頭正在單獨跟他們見面,她是否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訴過她的警察男朋友?他只想知道這兩點。
小文還在爭辯:“你胡說!這不可能,當時儀式快開始了,我們旁邊什麼人都沒有……”他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小文立刻發現自己說漏嘴了,馬上閉上了嘴。
這下,莫蘭好像把目標轉向了小文。
她說:“小文,你是你爸的幫手,毒死你舅舅白至中的毒藥就是你拿給你爸的。”
“你胡扯,我根本沒去過我媽的書房!”小文怒道。他不得不承認,小文智商不高,她好像根本沒意識到,她這麼一說就等於是在告訴對方,毒藥是放在書房裡的。他看莫蘭的表情就知道,聽了這句話,她越發得意了。
“小文,那天你沒去過你媽的書房,對嗎?”她假模假樣地問道。
“是的。”小文說。
“我當時曾經問過你,白麗莎用過哪些筆名,你跟我說了一大堆,你還記得是哪幾個嗎,能不能再跟我說說?”
“她有很多筆名,紅格格’,花月容’,周秘書’,‘誰比我命苦’,‘大少爺的三姨太’等等。我就記得這麼多。”小文沒好氣地說。
“我後來查過了,她在生日派對當天,寫過一篇關於好男人和壞男人的文章,在文章里她第一次使用了‘誰比我命苦’這個筆名。如果那天你沒進過書房,你是怎麼會知道這個筆名的呢?她以前從來沒用過。”莫蘭注視著小文,小文已經面如土色,不知所措,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種局面了,蠢丫頭只會不斷朝看他,但他現在想的卻是另一件事,膠囊,膠囊,他已經從後褲袋裡拿出了錢包,並從裡面摸到了膠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