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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著雲齊往後面的客廳門一指,他覺得自己眼睛裡的血管都快撐破了,血液蔓延開來,模糊了他
的視線。他搖晃了一下,走過去一把將雲齊拎起來摔到沙發上,雲齊發出一聲慘叫。
“你給我說!你這混蛋!”他撕心裂肺地大吼。
“哥……媽需要錢!”雲齊終於開了口。
什麼?媽?我有沒有聽錯?
他愣在那裡,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朝弟弟走過去,他看見雲齊膽怯地朝後退了一退。
他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子,看著雲齊,隔了三秒鐘才冷冷地問道:
“好吧,你說,這是誰的主意?”
“哥……”雲齊的嘴在流血。
“說!”他又給了雲齊一個嘴巴。
雲齊的嘴唇哆嗦著,眼淚汪汪地看著他,說道:
“哥,媽來找過我,她很困難……她說,她寫信給你過,你沒理她,她真的很困難,她得了鼻
咽癌,她的丈夫癱在床上,我們的妹妹……”
妹妹?!司徒雷心裡怒吼了一聲,但他忍住脾氣沒有打斷弟弟的敘述。他要聽下去。
“我們的妹妹在上大學二年級,交不起學費……她真的很困難,她也找過二哥,二哥也不理他
……她很可憐,我想幫她,我想給她一筆錢,但是我自己也沒錢,我的卡都在女朋友那裡,而且,
我馬上要結婚了,我也需要錢。我也不敢來找你,怕你生氣,你跟我說過不要理她的,但是……哥
,她終究是我們的媽,我不能不理她……”雲齊哭著說。
司徒雷覺得他的心臟就像冷風中的樹葉那樣在簌簌發抖。這個女人!當初拋棄他們兄弟三人,
不管他們的死活!現在居然好意思來求他們!她不僅害了他的一生,還想害雲齊!他好不容易讓雲
齊成為一個體面的醫生,她卻想毀了他的一生!
“哥,我只是想幫她,想給她一筆錢,以後我就不管了。”雲齊似乎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了什麼
,壯起膽子抓住他的手臂,解釋道,“哥,不是她讓我這麼做的,是我自己,你不要怪她。是我自
己要這麼做的。我錯了,哥。我以後不敢了。”
他望著鼻青臉腫的弟弟,怒氣漸漸散去。
雲齊是善良的,他心裡嘆了口氣。忽然想起小時候,他受傷回來,比他小12歲的弟弟總是拿著
紗布走過來給他擦血。
“哥?你痛嗎?”6歲的雲齊問18歲的他。
“怎麼不痛?”
“那哥以後不要打架了。好不好?”
“哥要掙錢啊,不然我們吃什麼?你還要上學呢。你想上學嗎?雲齊?”他一邊自己料理傷口
,一邊滿不在乎地問。
“我要上學,以後當醫生給哥治傷。”小雲齊很認真地說。
他當時很想說,等你當上醫生時,你哥難道還在打打殺殺嗎?那你哥也混得太衰了。那天晚上
睡覺前,他獨自一個人打開小鐵罐,計算他的財產時,發現自己終於攢夠了兩百塊錢,他可以交齊
二弟的小學學費,剩下的錢還可以給弟弟們買件像樣的衣服。本來,他應該為此而高興,但不知為
何,他卻哭得很傷心。他腦子總想著雲齊那句話,他以後要當醫生給哥治病,上醫學院的學費一定
很高,他想,他一定要找一個更好更快的賺錢方法。那時候,他面臨抉擇,殺一個人可以獲得1000
塊,打一架卻只有5塊。他需要錢,但他沒殺過人,不過,他想萬事都有第一次。後來,他就這麼決
定了。他好希望有個當醫生的弟弟。
他現在完全平靜下來了。
“雲齊,她跟我們沒關係,我跟你說過,你都忘了?她只會害我們。現在她想害你。”他的口
氣緩和了下來。
“哥,是我自己要這麼做的,我錯了……”
“你這是在違法,你在跟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明白嗎?你賣了多少支?”他看見雲齊的鼻子還
在流血,找了塊手帕捂在他鼻子上。
“10支。他來問我有沒有,我說有。他說賣這個很賺錢。”雲齊低下了頭,低聲說,“我以後
再也不敢了,我發誓。”但他突然又抬起了頭,急切地懇求道,“哥,媽真的很困難,不到萬不得
已,她不會來找我們的……她畢竟是我們的媽”
這個臭婊子!只會在善良的雲齊面前裝好人!
“雲齊!”他抓住弟弟的胳膊,想好好控訴一番那個女人的所作所為,但看著雲齊的眼睛,他
驀然打消了這個念頭,而且,他最終還是讓步了,他嘆了口氣道,“好吧,我來資助她,我給她錢
,你以後再也不能見她懂嗎?如果讓我知道你見她,我就對她不客氣,我也不會饒你?明白嗎?”
雲齊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喜。
“哥……”
“你有沒有跟你女朋友說過你賣藥的事?”他低聲問道。
“沒說過。我誰都沒說過。”雲齊低著頭道。
“好。”他點了點頭,停頓了兩秒鐘才說,“雲齊,錢只有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最可靠。我知道
你很愛她,但不要太寵她,把你的卡要回來!如果她不肯還給你,就讓她滾。你是個英俊的男醫生
,有大好前途,還怕找不到女朋友?”
“哥……”雲齊像要反駁他。
“把卡要回來!聽見沒有?!”他厲聲道。
雲齊哆嗦了一下,連忙說:“哥,我知道了。”
“你真的沒告訴那女人?”他彎下頭,盯著弟弟的臉。
“沒有。”雲齊搖頭,“我誰也沒告訴過。”
雖然雲齊說得很肯定,但他心裡仍然七上八下的。
“篤,篤,篤”——這時,有人敲門。雲齊來了之後,他就把客廳的門鎖了起來,他不能讓任
何人知道他弟弟幹的事。但他知道他剛才的聲音已經驚動了他的女傭人和門外的兩個手下,他平時
很少會發那麼大的火。
他心裡有疑問,但他不能再問下去了。他輕輕拍了下弟弟的臉,用手擦去弟弟嘴邊的血道:“
雲齊,無論你做過什麼,都要告訴我,我會保護你的。明白嗎?”
“嗯。”雲齊應道。
篤篤篤——又是一陣文雅的敲門聲。
他起身找了幾張紙巾,一邊擦拭手上的血跡,一邊問:
“誰?”
“是我,杜函。”
他走過去開門,杜函走了進來。
“老大,你找我?”杜函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滿臉是傷的雲齊,眼睛不安地轉動著。
“把雲齊送回醫院,然後再回來見我。”他命令道。
“是。”
杜函花了20分鐘把雲齊送回了醫院,在他回來的路上,司徒雷打電話給他。
“把雲齊送回去了嗎?”
“是的,他去外科包紮傷口了。”
“好。你知道蔡覺嗎?”
“當然。”
“讓他立刻消失。”
“是。”
蔡覺就是那個向他弟弟購買杜冷丁的人,他不能讓這個癮君子,以後有機會開口告發他弟弟。
絕不能。
司徒雷覺得很疲憊,大概是很久沒有動手打人的緣故吧。剛剛對弟弟雲齊的那一頓狠揍,讓他
的胳膊到現在還在發痛。
他洗了個澡,走到臥室,想躺下睡一會兒,但眼睛閉著,卻怎麼都睡不著。他的腦子裡一直有
個聲音在重複一個問題,那個女人是怎麼找到他們三兄弟的?
都那麼多年沒聯繫了,他們的老房子早在10年前就被他賣了,他也從來沒對任何鄰居說過他們
三兄弟會搬到哪裡。其實鄰居中也沒有跟他們特別要好的,自從他母親離開後,他就在外面打打殺
殺,經常帶著傷回來,雖然他禁止他那些狐朋狗友來家裡,他怕影響弟弟們的學習,但很多人還是
把他看成流氓,其實他也確實是,所以很少有人願意跟他們交往。
他也在刻意迴避過去,不管是舊鄰居、舊同學還是舊情人,他都不想再見。為了擺脫過去,他
還給兩個弟弟改了名,原來他們叫司徒風和司徒雨。
他是10年前開始發達的,先是在C區吃掉了十家舞廳和15家飯店,接著他的勢力範圍慢慢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