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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喬納站在門口。
“嘿,我來了。”喬納看著她的臉,她馬上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淚珠。
喬納沖了進來。
“水龍頭開著。”她道。
莫蘭這才記起來,剛剛她在水池邊洗杯子。她趕緊跑到廚房關上了水龍頭,同時打開了咖啡機。當她走回客廳時,喬納把一個紙袋丟給她。
“我在樓下的便利店買的。”
“謝謝你。”莫蘭朝她一笑。
“我聽說你跟董坤已經開始合作了?”
喬納坐到沙發上,仰頭看著她,好像根本沒留意到她的情緒有多糟糕。
這也是莫蘭喜歡喬納的原因之一——喬納不太會安慰人,所以她也不太樂意提起讓別人特別傷心的事。
“那輛車的車主死了。”她平靜地說。
喬納愕然地笑了:“現在這事變成連環殺人案了?”
“他組織了一個打撈隊。今天上午10點開工,他們會在河裡打撈那兩個消失的箱子。我明天趕過去。”
她相信喬納明白她在說什麼。打撈隊尋找的是存放屍體的箱子。
聽完她的話,喬納發了一陣呆才開口:“有他在那裡,你還趕過去幹什麼?”
“我一定得去。”她覺得無須說明理由。
喬納點了點頭,沒說話。
莫蘭將鄭婷如的假身份證列印件遞給她。
“屠秀莉——”喬納念著身份證上的人名,“喂,這是什麼?這人不是鄭婷如嗎?”
“她被害前做了一張假身份證。”
“她想幹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懷疑她買了一把槍。”現在,她的情緒略有好轉。
“一把槍?!”喬納大驚,“你怎麼知道?它在你昨天發現的那兩袋垃圾里?”
“我在那兩袋垃圾里發現了一張被撕碎的示意圖,那上面是槍的性能和用法,以及賣家的提醒,而且還不是列印稿,是手寫稿。對方讓她學會後,立即燒掉這張示意圖。”
喬納向她攤開手。莫蘭走到客廳的角落,將一個塑膠袋拎了出來。
“這是我昨天在那堆垃圾里發現的東西,其中就有那張示意圖。我都粘好了。光粘這張紙,我就花了一個半小時。”莫蘭說話時,眼前又閃過高競躺在箱子裡抽搐掙扎的情景,她趕緊打住。
喬納從塑膠袋裡翻出了那張示意圖。
“媽的,還真是一把槍。”她看著示意圖上的簡陋鉛筆畫說道,“她從哪兒買到的?”
“如果真的想買,還是有辦法的。如果她又肯出錢的話。”
“那倒是。”喬納對這把槍很感興趣,“如果買了槍,你說她會把它藏在哪兒?”
“不知道。但我覺得,她應該是隨身攜帶的。所以,槍有可能被兇手拿走了,也或者是,槍藏在她的行李里,她還沒來得及用上。能請姐夫幫個忙嗎?”
“如果是找高競,那就不算幫忙,是本分。快說是什麼事?”
莫蘭拍拍表姐的手,算是感謝。
“請姐夫去查一下火車站的寄存箱。我想知道,鄭婷如在3月13日有沒有把她的行李寄存在那裡。因為她買好了14號那天去北京的車票。”
“沒問題!我打電話給他。”喬納從包里掏出手機,又問,“你今天有什麼安排?”
“我要去醫院。”
“醫院?你怎麼了?”喬納神情緊張。
莫蘭從塑膠袋裡拿出一張收據給她看。
“就因為鄭婷如在情人用品商店買過一套護士服?”喬納看著收據說道。
“她買護士服是為了混進醫院調查姚莉。但我想她可能還在找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她對朱英說,她的鬧鐘不見了。我記得章浩年的真正死因是後腦被鈍器擊打,但警方還沒找到兇器。”
“你懷疑兇器是那個鬧鐘?”
莫蘭點了點頭。“你瞧,這就是那個鬧鐘。”莫蘭從塑膠袋裡抽出一張照片,“這是我在她的相冊里撕下來的。朱英說,鬧鐘是鄭婷如去歐洲旅行時帶回來的。我後來在網上查到了,它的重量是2kg,俄羅斯產的,外殼是銅的,非常堅硬,用它當兇器的話,一定沒問題。鄭婷如一直懷疑兇手是姚莉,她還曾化裝成護士進醫院調查過。她知道姚莉的就診時間,所以,她的設想是,姚莉用鬧鐘打死章浩年後,帶著鬧鐘去了醫院,並把它丟進了醫院的垃圾桶。”
“那你要去醫院找誰?”
“清潔工。”
咖啡機發出煮好了的提示音,但是莫蘭沒有理會,接著道:“如果醫院的清潔工在垃圾桶里看見一個進口鬧鐘,她是不捨得扔掉的,她很可能拿回去自己用,或者把它賣了。假如鄭婷如說服對方把這東西還給她,那麼,她就找到了兇手殺人的關鍵證據。也許她就是因為這個鬧鐘才被殺的。”
喬納花了幾秒鐘消化了莫蘭的話後,說道:“可是,如果清潔工真的從垃圾桶里找到它,回去後應該會用布把它擦一遍吧。那就別指望在上面找到兇手的指紋或者死者的血跡了,既然如此,它還有什麼用?”
莫蘭承認這的確是個問題。
“或許……這個清潔工撿到東西的時候還看見過什麼,我不知道,所以得去找找她。”她把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張小紙片交給了喬納,“這個給你。”
“這又是什麼?”紙片上有三個手機號。
“我查了元河路的固定電話的來電顯示。”
“這三個都是來電顯示?”喬納看著手裡的小紙條問道。
“是,其中一個我打過,是進口酒專賣店的電話。你肯定想不到,鄭婷如曾經假冒稅務人員打電話去那家專賣店要查他們的帳。可惜很快就被識破了!”
“瘋狂的女人!那其餘兩個呢?”
“一個是本地的,我打不通;另外一個好像是外地手機,我想請你幫我查一下機主。”
“如果他們只是在手機店買的一個號碼,那就查不到了。不過我可以幫你弄一份元河路那套房子的電話近三個月的通話記錄。”喬納把那張紙片塞進了口袋。
“好!謝謝!”
喬納笑笑,接著又道:“鄭婷如幹嗎要假冒稅務人員打電話過去?”
“因為章浩年死的那天,她聞到家裡有酒味,而那段時間,章浩年在戒酒,所以,她懷疑是別人帶酒去她家的,也就是兇手……”莫蘭給自己倒上一杯咖啡,“鄭婷如之所以被殺就是因為她找到了殺死章浩年的兇手。她手裡有關鍵性的證據,即便不是那個鬧鐘,也應該是一件別的什麼東西,只是我還不知道那是什麼……”她撕開包裝咬了一口麵包,禁不住皺皺眉頭。這時,小黑正好走到她腳邊,她便扯下一片麵包遞到了它的鼻子下面,誰知小黑竟然把頭扭到一邊。
“媽的,有那麼難吃嗎?!”喬納怒道。
“黃油放得太少了,而且也太甜。”
“得了,為了讓你吃頓飽飯,我明天去趟‘橘子妞’。”
“不用麻煩了,我現在吃什麼都沒感覺。你要咖啡嗎?”莫蘭問她。
“給我來一杯。”
莫蘭拿來杯子,替她倒了一杯熱咖啡。
喬納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一邊端起咖啡杯,一邊說道:“現在這種時候,你最好多吃甜點,糖分能補充體力,據說對大腦也有好處,作家都喜歡吃巧克力。”
莫蘭坐到她身邊:“好吧,我要新鮮的12乘12的‘拿破崙’。”
“那是尺寸嗎?”
“是的,邊長12厘米的正方形,是最大的規格。”她輕輕嘆息,“我現在需要大量的糖分。”
“OK。”
接下來的一分鐘,她們兩人誰都沒說話,就像兩個行將就木的老年婦女那樣,坐在灑滿陽光的沙發上,默默地喝著熱騰騰的咖啡,吃著干硬的麵包。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過了一會兒,莫蘭道。
喬納回頭看著她。
“當時趙勝說,被害人廖珊常常給自己住在養老院的母親打電話,他還記得那家療養院叫明日療養院。而且,章浩年的姨婆的確在北京,住在一家叫明天好的養老院,名字很相近,可是,如果她常常給這個姨婆打電話,那董坤他們怎麼會沒查到?不是應該有電話記錄嗎?”她別過頭,注視著喬納。
“這你不用懷疑,董坤他們肯定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