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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一次產生想回去查來電顯示的衝動。
但他開始有些相信她的話了,同時又覺得迷惑不解:
“她幹嗎打電話來?她不是結婚了?”
“你不知道她離婚了?”
“不知道。”他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打電話給你,你可以自己去問她。”
“我會的,如果我知道你在說謊的話……”他正打算惡狠狠地威脅她,但立刻就被她打斷了。
“那天晚上你見過林琪,還跟她說過話。”她冷靜地說。
他睜大眼睛看著她,同時咽了一口唾沫,努力保持鎮定。
“你胡說!我根本沒見過她!”他說。
“有人跟林琪同乘一部電梯上樓,他說,他到9樓離開的時候,電梯裡只有林琪一個人。這個人走到家門口時突然想到有件重要的物品被遺留在底樓的車棚了,他打算拿回來,所以他又返回電梯口,按了電梯按鈕,可是電梯卻一直停在12樓,他在電梯口足足等了5分鐘電梯才下來,這事讓他印象深刻,他那時候看過表,12點三刻,差不多就是你太太打電話給你的時候。這是我昨天問他的時候,他才忽然想起來的,他忘了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警察。他以為這並不重要。”莫蘭注視著他,清清楚楚地說,“你就住在12樓,張醫生。”
她的目光讓他無處可逃。
是的,那天晚上他的確見過林琪。那才是真正的最後一次。他永遠無法忘掉電梯門轟然打開時,他看到的情景,還有林琪看他的表情,是驚訝還是恐懼呢,他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她穿得可真是帶勁!帶勁!就是這個詞。現在想來,他還熱血沸騰,渾身打顫。
“我……那天睡不著,所以想下去走走,我的心情不好,中午看見她跟那小子在一起。我的心情很不好。”他知道這事早晚警方會知道,他沒辦法瞞過她,所以只好承認,“我按了電梯,但是按錯了,我本來是要下去,結果按了上去的按鈕,電梯門在我面前打開了,我看見了她。但是我們沒說什麼話,我只是要求她陪我一會兒,可是她不肯,她說她還有事,我們就這樣,一個在電梯裡,一個在電梯外面,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她就走了,我也就回去了。”
他一邊說,一邊琢磨著莫蘭究竟知道多少?難道她想威脅他嗎?
“她怎麼走的?上電梯?”
“是的。”
“上去嗎?”她問。
“是,是的。”
“你在撒謊。有人證明,電梯是從12樓下來的,沒有再往上去,而電梯從12樓下來的時候,裡面一個人也沒有。所以,林琪是在12樓出的電梯,那時候你也在那裡,在12樓的電梯口,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他有點怕她了。
“我剛剛已經說了,我們只是說了會話。”他盯了她一眼,突然惱怒起來,他猛然站起身,“夠了!我受夠你這個不懂禮貌,不懂得尊重長輩的小丫頭了!不要再在我這裡浪費時間,滾出去!”
他怒不可遏朝她一揮手。他有什麼道理來接受她的訊問,她是什麼東西!
可是他好像越是生氣,她就越開心。這會兒乾脆笑了出來。
“你向來不善於控制自己,張醫生。23年前你控制不了自己,三年前你也控制不了自己,兩個星期前,你更控制了自己。那天晚上,你何止只跟林琪說過幾句話。你打過她。”
他驚駭地望著她,說不出話來。
“你想把她拉出電梯,想把她拉到你家去,但是她不肯,於是你們就打了起來,她不是你的對手,吃了你好幾拳,於是她就攻擊了你!她不可能空手去,她帶著武器呢,那東西在你這兒,是吧?”她的目光落到他臉上,好像要戳穿他的皮膚。
“你……你……怎麼知道……這不可能,不可能,你,你為什麼會……”他居然再度結巴起來,並且聲音越來越小。
莫蘭忽然收起銳利的目光。
“其實這些都是我瞎猜的,不必緊張。”她朝他微微一笑。
現在就算她笑得再輕鬆,再燦爛,他也不敢輕敵了,他的神經繃得緊緊的,等著她說下去,她一定有話要說。
一個意味深長的停頓。
“我只想知道,當你看到她的時候,她穿著什麼衣服。”莫蘭說。
她穿什麼衣服?這個問題讓他很吃驚。難道這個女孩誘騙他,威脅他,打擊他,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她穿什麼衣服?
又是一陣沉默。
“你剛剛不是說你見到她了?”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緊身衣,有兩個黑耳朵,外面套著件白色風衣。”他的眼前再度浮現出那天夜裡林琪的模樣,她真是個尤物,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
莫蘭看著他,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她說。
他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她似乎鬆了口氣。
“其實那天晚上,你前妻沒有打電話給你,我是騙你的。”她平靜地說。
什麼?他的胸口象被人用鐵錘撞了一下,因為震驚和憤怒他說不出話來,他只是睜大眼睛瞪著她,想像著如何用雙手去掐她那細細的脖子。
“你的前妻的確給你打過不少電話你都不在,但那天晚上,她沒打。你想世界上哪會有那麼巧的事。但我跟9樓的那個證人聊過,他說電梯在12樓停了5分鐘,所以我猜是你,結果,果然是你。”她鎮定自若地看著他,“那天晚上,你是打了她,她的武器就在你這裡。”
他知道她說的是那個貓臉的小玩意兒,它的確在他那兒。夠鋒利的小東西,太厲害了!林琪居然用它來刺他的臉,幸好他避開了。想用它來攻擊他?太可笑了。但是,他已經上過兩次當了,可不想再第三次當,很明顯,她這次又是在套他的話。這個該死的丫頭!
“什麼該死的武器!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給我滾!”他朝她咆哮道,現在他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她慢慢站起身,此刻在他看來,她象個女巨人。
“你否認也沒用,你肯定打了她,那東西肯定在你這兒,肯定!”她道,“反正警方遲早會來找你的。”
那天晚上在電梯門口發生的那一幕再度浮現在他眼前。莫蘭說的沒錯,他的確打了她,其實他並不想打她,但有時候他無法控制自己。不知道為什麼,當時一股怒氣讓他昏了頭,他突然恨透了林琪那張臉,恨透了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他恨不得把她打死,但是,好奇怪,那時候,她居然沒叫,她可以叫的,不是嗎?她可以叫的,但她沒有。她只是掙扎著,憤怒地踢他,隨後,靈巧地跳起來逃開,象貓一樣,無聲無息……
“她為什麼不叫,如果我打了她的話,她為什麼不叫?”他簡直是脫口而出,他忽然發現這是個再好不過的反駁了,他可以證明他根本沒打過她。
但是他突然發現,辦公室里只有他一個人,莫蘭已經走了。
22.忽略的線索
當天晚上,喬納回家的時候看見莫蘭獨自坐在地板上發呆。
“有收穫嗎?你不是去見過張醫生了嗎?”喬納問道。
“是啊,他承認自己在電梯口曾經跟林琪見過面,兩人說了幾句話,但他不承認打過她,也不承認林琪攻擊他。”
“那當然,誰會那麼笨自己承認?而且,你算老幾?他就算做過也沒必要向你承認。你為什麼肯定他打過她?”喬納把她剛剛從信箱裡拿來的一疊信和報紙丟在桌上。
“我只是瞎猜而已,我想看看他的反應。”莫蘭說。
“結果呢?”
“我想他的確對張月紅做過壞事,但他應該不是林琪的父親。他的回答很沉著,是想清楚才回答的。”莫蘭疲倦地靠在沙發上,嘆了一口氣,“我想他應該不是兇手。”
“可昨天你還說他是頭號嫌疑犯。”喬納奇道。
“有我的信嗎?”莫蘭答非所問。
“沒有,全是帳單。”喬納把包丟在沙發上,隨後順手從茶几的果盤裡拿了一個洗乾淨的蘋果啃起來。
“沒有匯款單嗎?”莫蘭略帶遺憾地問道。
莫蘭想,眼下如果她能收到一筆不菲的稿費,或者收到老爸從法國寄來的名牌香水,也許她的心情會好起來,她已經為這案子困擾太久了。她的腦袋到現在還是一團亂麻。
“沒有。”喬納答道。
“我們的信箱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最近只會收到帳單和GG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