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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一個月前買的,本來是為了藥老鼠的,但後來老鼠被鼠夾解決了,藥就留了下來。他時時把它帶在身邊,其實是放在錢包里懶得拿出來了,他忽然記得他曾經對那個警察說過,白麗莎很可能會把藥放在錢包里,其實這是他們夫妻兩個的習慣,要說世界上有誰最了解白麗莎,非他莫屬。
莫蘭在繼續她的高談闊論,他耐心地聽下去。
“毒藥其實應該就在白麗莎書房的抽屜里,你剛才也說,你沒去過書房,那就表明你也知道毒藥是在書房裡的。你經常偷你媽的錢,所以你知道你媽的藥藏在哪裡。你了解她的生活習慣。”莫蘭咄咄逼人地說。
“莫蘭,你別血口噴人!對,我是去過書房,可我根本沒偷,是我媽自己交給我的。”小文終於說出了真相,媽的,他真想給她一個耳光。太笨了!他已經猜到莫蘭接下去會說什麼了。果然。
“你媽幹嗎要給你毒藥?你想自殺還是殺人?還是想藥老鼠?”莫蘭的眼睛閃過一道亮光,它掃過他的臉時,他覺得臉上一陣刺痛。
“我……”小文說到這兒,竟然回頭看看他。媽的,是不是我的基因有問題,怎麼會生出這麼笨的女兒?
“好了,那是你爸托你媽買的。”莫蘭乾脆地說,“你爸自己也說,凡是亂七八糟的事,你媽總是找他辦,所以,當白麗莎想買毒藥的時候,自然找上了你爸。你爸讓你媽在買氰化鉀膠囊的時候幫他代買了一顆,你媽知道你跟你爸常聯繫,所以就叫你把藥帶給他。你爸買毒藥本來是想殺死你媽的,但沒想到你媽在被他謀殺之前就自殺了。所以後來那顆藥就用在了白至中,你舅舅的身上。”
沒錯,他的確沒想到白麗莎會先他一步自己選擇死亡。當時白麗莎只是說想買耗子藥,誰知道她原來是要自殺,早知道這點,他根本不必讓她代買毒藥。他怎麼會知道這女人得了癌症末期?後來想想,怪不得那天她會對他說出那樣的話。
“我活不了多久了,現在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找到害死朱倩的兇手。但是我已經在查你們幾個了,早晚會有答案的。駱平,如果讓我知道你對朱倩幹了好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一分錢都不會留給小文,我知道她會把錢分給你。”就是這些話讓他痛下決心的,他很清楚小文如果失去財產的話,他們父女倆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小文已經被莫蘭唬住了,他看得出來,她想反駁,但只有空架子,沒有實力。
“好吧,小姑娘,乾脆把想說的都說了吧。小文,我們就當聽故事。”他安慰了女兒一句,假裝沒看見她眼神里的恐懼。
莫蘭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再來說說海波姐的案子吧。海波姐在5年前曾經跟你見過面,你的談話紀錄里也說,當時她曾向你打聽白麗莎跟沈是強的事,她給你看一個信封,還讓你辨認了信封上的筆跡,對嗎?”
他沒說話,現在他滿腦子想的是怎麼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藥放進她的茶杯。最好她能去一次洗手間。
“齊海波死的那天晚上,她手裡拿了封信,信里暗示的日期就是她跟你見面的日期,你一定看過她手裡的這封情書了是嗎?你也許不知道,那封信的部分內容,她是抄襲了白麗莎寫給沈是強的信,而5年前她給你看的那個信封里,就放著白麗莎那封信的原文。齊海波抄襲了裡面的肉麻段落。你跟信有關,跟那個時間段有關,同時她想告訴某個人,5月19日那天他見過你跟齊海波在一起。其實,齊海波就是用這封信來告訴那個人,兇手就是你。”莫蘭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那麼你為什麼要殺齊海波呢。當然是為了滅口。”
這是他最感興趣的一個部分,他至今不知道齊海波是怎麼知道朱倩的事的。他饒有興趣地看著莫蘭。
“說下去吧,這故事我越聽越想聽。”他假裝輕描淡寫地說,清了清喉嚨,他發現她不自覺地朝後退了退,隨後皺了皺眉頭,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接著,她把目光對準了坐立不安的小文。
“朱倩在自殺前曾經寫信給齊海波,說了自己的事。她一定向齊海波透露過梅花的線索。齊海波那天之所以會忽然猜出答案,就是因為她看到了梅花。”他發現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梅花花圈上,又掃向小文。她幹嗎一直看小文?對了!花圈!小文曾經拿走過一個花圈!媽的!
莫蘭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她對著小文說:
“小文,你恨齊海波,一心想趕走她,所以,你在她的衣服里放了10個梅花花圈,你想詛咒她對嗎?你可別賴,這是她自己跟我說的!”莫蘭平靜地說。
他驚駭地別過頭去,想看女兒的臉,但她的臉隱藏在長頭髮里,他看不見。這該死的頭髮!怪不得人家說,頭髮長見識短!
“她撒謊!她撒謊!哪有10個!只有一個!只有一個!”小文用拳頭捶著桌面。他知道,事情就是這樣,這樣一想也就什麼都想通了,怪不得那天齊海波會對小文說,我有你老爸作案的證據,叫他晚上來見我。媽的,她居然承認自己放了一個花圈!笨呢!他忽然產生了想揪起小文的頭髮把她扔出茶室的衝動。
“齊海波曾經在離開施家前單獨跟你說過幾分鐘的話,按理說,你這麼討厭她,你們怎麼可能坐下來好好談?那麼齊海波是用什麼方法讓你對她改變態度,以至於讓施正雲認為你們兩個已經和好了呢?當然是威脅。她告訴你,她那天晚上看見你走進白麗莎的書房了,她還知道你老爸才是兇手,她叫你通知你老爸晚上去見她,就站在她的車邊等她,因為你老爸以前坐過她的車,見過她的車,還說那輛藍色的車很不錯呢。那天你聽了齊海波的話後,馬上對她的態度來了個180度大轉折,你答應了她的要求。接著,你把事情告訴了你爸。你爸晚上就去殺人滅口了。齊海波的住址你本來就知道,因為你一直熱衷於跟蹤她,想抓住她偷情的證據。”
“你別忘了,我跟我爸都有不在場證明。正雲哥和旅館的監控錄像都可以證明我整夜都在賓館。而我爸在跟朋友打牌。”小文臉色僵硬地爭辯道。但是他知道,事情正在朝越來越糟糕的方向發展。那天齊海波在臨死之前對他說了什麼?“你強姦了朱倩!你還毒死了白至中!雖然我沒去參加儀式,但我知道就是你乾的!如果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守口如瓶。”她態度很誠懇,好像要跟他做交易,但是他沒聽她說下去,他也不想聽,他知道這根本不保險,既然他已經殺過一個人了,再殺一個又怎麼樣?他覺得那時候,殺死她是最好的辦法,而且他急著趕回去,所以結果他很多事都不知道。
“對,但是,你爸藉口在廁所呆了很久,他在那裡接了一個很長的電話,這段時間其他人都在專心致志地打牌,根本沒注意到他,他完全可以從廁所的窗口爬出去,溜到齊海波的住處把她殺了。他朋友的家跟齊海波的住處相隔不遠。而且,那個牌局還是你爸組織的,他組織的時候故意多找了一個人,這樣當他在廁所的時候,其他人就會安心在那裡打牌,不會來打擾他了。你們兩個是用電話互相製造了不在場證明。”莫蘭不慌不忙地說,聲音不響,卻句句震得他腦子發昏,
他很想問,你怎麼知道打牌的地方跟齊海波的住處相隔不遠?根本就不近!但他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知道,如果他這麼一說,她立刻就會反問他,如果你沒去過你怎麼知道兩個地方相隔有多遠?他慶幸自己沒多嘴。
“你爸來到齊海波的住處,用剪刀剪斷了防盜窗,現在的防盜窗質量就是這麼差,等鄭恆松走了之後,他就用領帶勒死了她,領帶是她送給鄭恆松的禮物。他最後還偷看了她手裡拿的那封信。”
莫蘭停頓了一下,又說了下去:“其實齊海波是唬你的,小文。她的真正證據是梅花花圈,她並沒有看見你去書房,否則她早該說出來了。她跟你關係不好,沒理由為你隱瞞。”
這一點沒錯啊。可是他當時糊塗了,直到事情發生後才想到。他意識到齊海波說的證據根本不是拿藥的事,但他想不通那是什麼。沒想到竟然是梅花。從沒人告訴他,梅花代表什麼,無論是白麗莎、白至中還是其他人。再說,朱倩根本沒舉行葬禮,因為白麗莎不想公開自己跟她的關係。
“齊海波既然看見梅花就猜出了兇手,那她完全可以把那個梅花交給警方,根本沒必要來找我。”他定了定神,說道,他發現她的酸梅茶已經喝掉一半了。
“當時她第一眼看見花圈,可能第一反應是憤怒吧,任何人都應該是這樣的,她一定把花圈扔回給小文,所以她並沒有拿到那個花圈。等她冷靜下來後,她才想到了謀殺案。”莫蘭耐心地解釋道,好像他跟她是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