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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納搖頭:“不過我想她應該沒事,董坤不是在那裡嗎?”
“如果她肯聽董坤的話,那當然會沒事。可她一直把董坤當傻瓜……”鄭恆松嘆息著搖頭。此刻他們正坐在他的車裡,他剛剛把車開到“橘子妞”門前的小道上,而這時,他發現坐在他身邊的喬納顯得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如果你擔心她,就給她打個電話。”他道。
喬納馬上去拉挎包的拉鏈,但隨即她就放棄了。
“算了,還是等定完她要的‘拿破崙’再打吧。我的確有事要告訴她。”她忽然笑了出來,“她非要我打電話給崔雲找一個什麼劉助理,她說對方的聲音很像高競,可崔雲說她自己就是個助理,她也不認識任何姓劉的男人,她火大極了……”她說著說著,臉又陰沉下來:“也不知道這件屁事什麼時候能結束!”
鄭恆松輕柔地握住了她的手。“現在最好不要想太多,”他道,“先去定你的蛋糕吧。”
“是‘拿破崙’。”她笑著說,“你要不要?莫蘭說這裡的‘拿破崙’是最好吃的……”接著,她又小聲自言自語:“媽的,本來是想好好享受的,可現在買這個,就像在買供品!你要不要?!”她又問了一遍。
“親愛的,你知道我不吃這些東西的。”
她回眸看著他,起初兇巴巴的目光柔和了下來。“沒錯。你千萬要注意你的身體。你要好好活著。”她捏了捏他的下巴,親了一下他的嘴,“至少你得活得比我長。我已經厭恨替男人送終了。”說完,她拉開車門下了車。
他看著她快步走進“橘子妞”。
但五分鐘後,她卻推開“橘子妞”的玻璃門失魂落魄地沖了出來,她神情激動,臉漲得通紅,看上去就像剛中了一百萬的彩票,雖然隔了幾米遠,她沉重的喘息聲他仍能聽得清清楚楚。
“你怎麼了?”他問道。
“快把你的手機給我!”她尖叫著撲到車窗上,他注意到她手裡拿著自己的手機,但顯然,它已經摔壞了。“快拿給我!快快快!媽的,我的手機居然在這種時候壞了!真是要命啊!”一綹頭髮掉在她眼前,她粗暴地把它往後一扯,“快!快快快!”她向他伸出手,皮鞋蹬得水泥地咚咚響。
他將手機遞給了她。“你到底怎麼了?”他問道。
“高競活著!他活著!找到他了!”她像母狼般向他嚎叫,連聲調都變了。
他雖然經歷過不少風浪,但聽到這個消息,也禁不住一陣頭暈目眩。
“你說什麼?!你把話說清楚點。”
可她沒回答,卻在拼命拉她皮包的拉鏈,但也許是用力過猛,拉鏈被卡住了,無論她怎麼使勁,拉鏈就是紋絲不動。
“你到底想幹嗎?!手機不是給你了嗎?”
“可是那個電話號碼剛剛我放進包里了!媽的!這衣服沒口袋,我又怕掉了,只好放包里。我要是再買沒口袋的衣服,我就不姓喬!”她驟然停住,看著他道,“你有沒有剪刀?或者槍也可以,我現在急需把這隻破包弄開!”
“你別急!把包給我。”他向她伸出手,她猶豫了一下,把包塞給了他。“好吧,現在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邊問,一邊耐心地把拉鏈邊從卡住的地方拉出來。
喬納的手指著“橘子妞”,她的聲音慢了兩拍:“她們說,她們說……”她一口氣沒接上來。
他溫和地看著她:“親愛的,慢點說。我知道這是個好消息,但我不希望你在報告好消息的時候窒息而死。”
“媽的,你到底是不是人?!聽到這種爆炸新聞,你居然還在這裡……”她終於接上了氣。他將包拉鏈拉開給了她。她馬上翻開包,找出了之前放進去的小紙條,接著她開始撥電話,然而,電話居然打不通。
“怎麼回事?莫蘭的電話居然沒人接?”她煩躁地按斷了電話。
“你還是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吧。”他好聲好氣地說道。
“她們說,她們……”
“她們是誰?”
“營業員,她們說前兩天有兩個男人來過,她們認識其中一個,他就是經常來買蛋糕的莫小姐的男朋友!她們也知道他在4月9日定了一個‘拿破崙’!那個跟高競一起來的男人說高競被車撞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橘子妞’,所以他們就找來了——媽的,怪不得聯繫不上呢,原來他不記得他自己是誰了——然後,那個跟他一起來的男人留了個電話——好了好了,你先別問了,我要馬上告訴莫蘭……”
她接著又撥了一遍電話,可仍然沒通。“怎麼會有這種事?她怎麼沒接電話?”
“我看你還是先打一下這個人的電話吧。”他指指紙片上的電話號碼。
“好吧,聽你的。”
他看著她滿懷希望地撥了電話號碼,把手機放在耳邊,可轉眼她的臉就陰沉了下來。
“怎麼了?”
“關機!”喬納怒氣沖沖地回答。
莫蘭小時候因為闌尾炎住過一次醫院。從那以後,她只要聞到那股酒精和消毒藥水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就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流血的傷口、又長又細的針頭以及那些成排躺在紗布下面的手術刀。所以,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並且,她所在的病房竟然有二十多個病人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得馬上離開這裡。然而她剛起身,就覺得後腦勺一陣連皮帶肉的刺痛。
“你醒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她慢慢轉過頭,發現是那個坐在窗前看雜誌的中年女人在跟她說話。
“我這是在……”莫蘭問了一半就停住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在醫院的觀察室,普通病房不會男女混住,人來人往。她又看了一下自己,衣服破了,有點髒。“我是不是被人打傷了?”她摸到後腦勺有一小塊紗布。
“是啊。有人用石頭打了你的頭,但傷口不深,醫生給你fèng了四針。你昏迷了半小時。”女人走到她床邊,想幫她蓋被子,她連忙擺擺手,坐到了床沿上。
“是誰幹的?抓到了嗎?”她問道。
“是許家的那個病老太。”
“她為什麼打我?”難道她真是兇手?
“聽說,她以為你是偷跑進樹林采蘑菇的……其實她也被狗咬傷了……”
狗!天哪!小黑!我竟然把它忘了。“我的狗怎麼樣了?它在哪裡?”她急忙問道。
“它咬人了,你說它能在哪裡?”女人似乎不太滿意她對受傷女人的漠視。
莫蘭知道哪怕被狗咬的是個十惡不赦的渾蛋,有些人還是會站在渾蛋那邊的,而她沒工夫也沒心情跟這些人爭論。
“打傷我的人傷得重不重?”她問道。
“她被咬傷了腿,剛剛在醫院包紮好,已經被她的家人帶回去了。”
還好只是咬傷了腿。“那我應該去看她一次。”她立刻表明態度,“不管怎樣,是我的狗咬傷了她,如果她想讓我賠償,我也願意承擔……”
那女人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你這人不錯。其實她也打傷了你。”現在,她好像又站在了莫蘭這邊。
“我相信她也不是故意要打我,都是誤會。”莫蘭話鋒一轉,問道,“大姐,那我的狗現在在哪裡?”
“讓我老公先帶回派出所了。”女人道。
“那你老公是……”
“他是派出所的所長。唉!原來還想太太平平過了今年就退休的呢,可沒想到今年會出這麼多事。一會兒從河裡撈起一輛車,一會兒縣公安局派人來了,一會兒又是什麼S市的警察過來,現在這會兒,他們全都跑到樹林去了,說是要搜什麼屍體。所以你看,人都跑光了,就把我從家裡叫來了……”
莫蘭聽到這裡,忙道:“那真是太麻煩你了,還讓你特意過來,這也不是你分內的事。”
“可不是嗎?”這句話說到了女人的心裡,“你在找什麼?”她發現莫蘭在東張西望。
“我在找我的包。”莫蘭想對女人的照料有所表示,而且,她還指望這女人帶她去派出所領小黑呢,可是,她卻沒在病床上看見她的包。“不好意思,大姐,請問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包?”
“你的包?我來的時候你就躺在這裡了,我可是什麼都沒看見。”女人連連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