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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高競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窗子,窗關著,但是三樓,也能摔死人。
高競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窗子,窗關著,但是三樓,也能摔死人。
“秦小姐,冷靜點,有什麼回局裡去說,好不好?我們也希望能了解真相,相信你能給我們
……”
“不!你們就是要冤枉我!如果我不承認,你們就會對我用刑!你們這些臭警察!我知道你們
是什麼東西!”她的手抓住了窗門的把手。
“喂!你想幹什麼!”小王喝道,想衝上去,高競拉住了他。
“我不會跟你們走的!我不會離開這裡!”她瞪視著他們,接著,她似乎是喘了口氣,用比先
前平靜一些的聲音說道,“除非你們想看見我從這裡跳下來。”
高競漠然地看著她。他很高興,現在她已經再不是那個讓他驚艷的李耀明的遺孀了,她只是個
最普通的女犯人,狡猾、醜陋、沒有自尊,男犯人的反義詞。這樣的人,反而更好對付,他有經驗
。
“跳下去死的是你,即便沒死,傷的也是你。而且,這樣更像是畏罪自殺。”他道。
秦芝雲站在那裡望著他,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又好像是一下子沒了主意。
“帶你去局裡,只是程序,如果事後證明你是無辜的,你還可以回來。過來,秦小姐。”高競
催促道。
“我要見阿松。我要見阿松!”她好像怕他衝上去,再次驚慌失措地叫喊起來。
小王困惑地回頭朝高競望來。高競可不想讓下屬誤會眼前這個瘋女人跟鄭恆松有什麼破關係,
而且,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跟她磨了。得當機立斷。
“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只有他是好警察!他好傻,以為李耀明是他的好朋友,其實李耀明恨
他,恨他!他就是想讓阿松丟臉!”她披頭散髮地哭道。
她今天說的話很有意思,但是高競眼下沒時間來研究,當務之急是,把她弄回去。
“秦小姐,如果你一定要見他,我會通知他。”
“你說,你讓我見他……?”她抬起了頭。
“是。我答應你,我相信,他會考慮……”話還沒說完,他就一個箭步衝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腕,稍一用力,就把她從窗邊拉了過來。
“你幹什麼?!混蛋!混蛋!”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了威脅對方的砝碼,立刻氣急敗壞地嘶
叫起來,並用手抓他,他躲開了她的利爪,小王走過來,將她張牙舞爪的手扭在了背後,銬了起來
。
“頭兒,你沒事吧?”小王問他。
“沒事。”他看著秦芝雲,她好像突然喪失了生命,又像木偶那樣失神地望著他。
“我沒殺他,是他想殺我,他恨我,也恨阿松。”她道。
高競從衣架上隨意拿了件大衣扔到她身上,命令道:
“把她帶走。”
“原來他還是名人哪!”莫蘭一邊吃著鐘點工阿姨做的蓋澆飯,一邊嘆息道。
“你看了多少?”喬納也在吃蓋澆飯,她這份上有兩塊紅燒排骨、一些炒青菜和一個剝了殼的
茶葉蛋,她把茶葉蛋丟在莫蘭的碗裡,“這個給你,我不要吃。”
“給我吧,我就愛吃雞蛋。”莫蘭欣然接受,她這份跟喬納略有不同,她不愛吃肉,所以鐘點
工阿姨特地給她做了蝦仁山藥蓋澆飯,外加一疊麻婆豆腐。
“我都看完啦,想不到這個照相館的老闆還曾經上過報紙的社會新聞版頭條呢。”莫蘭吃了一
口山藥,說道。
“今天看見那些新聞報導的複印件,我才想起來,以前好像看過這篇報導,當時我還想,這個
葉磊的老媽跟我老爸兩人可以並稱為,天下最毒親生父母。”喬納津津有味地啃著排骨說。
“他叫葉磊。怪不得Lucy叫他石頭呢。”莫蘭自言自語。
“不過,我覺得他老媽比我老爸還狠。明知道自己的兒子雙腿有殘疾,為了討好那個男人,居
然就把自己的兒子趕出了家門。真懷疑是不是親生的。”喬納氣鼓鼓地評論道。
葉磊的身世的確令人同情。
5歲時他得了小兒麻痹症,因為治療不及時,落下了後遺症,從此雙腿殘疾,只能靠拐杖助行。
16歲那年他父親得病去世,同年年底,他輟學回家,從此便再沒進過學校。
報紙上說,葉磊最大的興趣是擺弄照相機和拍照,父親在世時很支持他,曾經斥巨資為他購買
照相機和長鏡頭,也曾經無數次陪伴他去各種地方取景,其中還包括路途艱險的山區,但這種疼愛
似乎並沒有獲得葉磊母親的認可。“她覺得爸把錢都扔在了水裡,因為錢的事,她總跟爸吵架,還
打他的耳光,我怕得罪她,也不敢說什麼。”葉磊對報社記者如是說,在這句話的後面,記者還特
別註明“葉磊口中的她,指的就是後來把他趕出家門的親生母親。在我們的採訪中,葉磊從來沒有
正式叫過她媽媽,始終以‘她’來稱呼。從這個略顯疏遠的稱謂中,我們隱約能夠感覺到他對母親
的真實感情。”
葉磊的噩夢是從17歲開始的。那一年,他40歲的母親嫁給了一個從外地來S市闖蕩的生意人,這
個人有一個年齡跟葉磊相仿的兒子。在接受報社記者採訪時,這個身材壯碩的年輕人抱怨說,葉磊
懶惰,不出去找工作,每天在家吃白飯。當記者反問他,“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打他的嗎?”他
便王顧左右而言他。根據鄰居的說法,身體單薄,又有殘疾的葉磊因為無法在身體上與之抗衡,所
以經常受這個冒牌弟弟的欺負。最後一次吵架,連他最心愛的照相機和長鏡頭都被砸得粉碎,多個
鄰居曾目睹葉磊被對方拖到弄堂里打得頭破血流的場面,有人還為此報了警。
居委會也曾出面勸說他母親妥善解決家庭矛盾,但葉磊的母親顯然不想為此得罪自己的老公和
繼子,所以表面上是答應了,但暴力事件還是一再發生。葉磊對記者說,“她對我說的最多的是,
讓我氣量大點。”莫蘭想,葉磊也許曾經求助過母親,但他很快就明白,他的求助是白費時間,她
對他的處境毫不關心。在葉磊18歲生日那天,他的母親終於讓他明白,他是這個家裡多餘的人。她
給了他500塊錢,讓他立刻搬出去,獨立生活。葉磊就這樣被趕出了家。
記者碰到他時,他正在路上行乞,“我拍照曾得過獎,也會修照相機,求工作。”他在一個花
壇的角落邊,在自己殘疾的雙腿前豎了一張這樣的牌子。
記者跟葉磊聊過之後才得知葉磊所言非虛,他的攝影作品果真曾多次在國內外得獎,15歲時,
他拍攝的一幅照片還得過少年組國際金獎。報紙上登載了這張從在攝影雜誌上影印下來的照片,旁
邊還附了一句獲獎評語——“視角獨特,充滿了童趣和對未來的憧憬”。
莫蘭想,拍那張照片時,葉磊的父親,那個願意背著兒子翻山越嶺去尋找美麗景色的老人還在
,所以,他的生活里還有快樂。
“喂!你在想什麼?”喬納歪頭盯著她。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個葉磊真的很可憐。”莫蘭嘆了口氣,把麻婆豆腐倒在蝦仁山藥蓋澆飯
上,一邊攪拌一邊說,“我剛剛看了葉磊的報警記錄,其中一個接警的警察就是羅立陽。呵,他果
然認識葉磊。”
“哇,你這麼拌在一起,看上去真不賴啊。”喬納垂涎欲滴地望著她的飯碗。
“嘿。那當然。”莫蘭得意地吃了一口,說道,“你也是羅立陽的同事,說說,他人品怎麼樣
?”
“他的人品可比那個什麼狗屁李耀明強多了。至少他沒為搶排骨這種破事跟人打過架。”雖然
李耀名已經死了,但每次提起他,喬納還是一臉鄙夷,“我真不明白,松怎麼會跟這麼個人是好朋
友。”
“說老羅。不要一有機會就提你老公。”莫蘭點她。
“知道知道。老羅麼,”喬納嘴裡嚼著青菜,“話不多,跟誰關係都一般般,表面上看不聲不
響,但我一直覺得他是個狠角色。”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給你這種印象?”莫蘭好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