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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想幹什麼?”姚群驚恐地低呼。
“我猜想,她也是假意跟章琦周旋,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警方不理會她提供的證據,她就會替章浩年報仇。”
“她想殺我?”姚莉神色驚恐。
“可章琦比她快了一步。簡單地說,3月13日晚上,鄭婷如跟章琦在鄭婷如租住的寓所見面,章琦用一把西瓜刀砍死了鄭婷如……”
“喂!鄭婷如有武功!兩人打起來我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章羽菲終於插嘴了。
“誰說她們打架了?你姐姐可是下毒高手,這也是她的慣用手法。而她的慣用藥物一如既往,是感冒藥。警方在鄭婷如的體內發現感冒藥的成分,但沒發現鄭婷如在感冒。趙勝,就是鄭婷如的房東,他說那天鄭婷如哈欠連天,精神不振。她可能沒意識到自己的狀態跟你姐姐送去的咖啡飲料有關。感冒藥會讓人打瞌睡,雖然鄭婷如在跟你姐姐見面時不至於會打呼嚕,但她動作的靈活程度一定大大降低了,這給了你姐姐可乘之機。說白了,你姐姐是乘其不備下的手,等鄭婷如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這種事的細節只有你姐姐自己知道,總之,勝負已分,你姐姐殺了她和她3歲的兒子。殺人之後,她先把自己和屍體一起鎖在房裡,開始翻找鄭婷如所說的證據。而這時候,房東趙勝回來了,她就躲在鄭婷如的房間一直等趙勝睡了,才走出來。她把鄭婷如和她兒子的屍體丟在浴缸里,又狠狠地砍了一通,因為當時她沒找到她要找的東西,她非常生氣。據說案發現場的浴缸、牆壁和地板上,到處都是人血和肉屑,當然,臨走時,她也沒忘記把那把沾血的西瓜刀放在房主趙勝的手邊……”
“肉屑!”姚莉驚叫。
“你就胡說吧!她這麼大動靜居然都沒吵醒這個房東?”章羽菲道。
“很簡單,他也被下了藥。只不過給他下藥的人不是你姐姐,而是鄭婷如。也許鄭婷如在約你姐姐來見面時,曾經擔心兩人說的話會被他聽見,你姐姐就告訴她,‘每次我來,你都給那人吃點特別的東西,那樣的話,無論我們說什麼,無論我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他都會以為是在做夢。’那鄭婷如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她可能一開始不知道盒子裡的是什麼藥,等她試過之後,她發現可以利用這些藥。其實她也不願意讓房東趙勝看見你姐姐,為什麼呢?因為她有自己的打算……”
“什麼打算?”章羽雁問道。
“她一直在調查你媽,她用假名住在那裡,她辦了假身份證,她假裝要去北京,自己卻在F鎮租了房子……”
“這你剛才都說過了。”
“她在有計劃地實施自己的復仇計劃。她當然希望復仇之後,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所以她才要隱藏自己的身份。如果趙勝見過你姐姐,以後警察就有可能通過你姐姐最終找到她。趙勝不知道她是誰,可你姐姐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個大麻煩,所以,她得阻止趙勝見到你姐姐。她給趙勝吃的是迷幻藥,而她的迷幻藥是在章浩年的案發現場發現的,它也是你姐姐在鄭婷如的房間翻箱倒櫃尋找的證據。那是一條白金項鍊,項鍊的墜子是朵玫瑰花。鄭婷如很多年前是你們家的鋼琴教師,她當然知道姚阿姨喜歡玫瑰花,這也是她認定姚阿姨是兇手的原因之一……”
姚群記得那條白金玫瑰項鍊,那是章琦20歲那年,姚莉特地跑到金店替她打的。那個精心雕刻的玫瑰花墜子,姚莉讓工匠做成了一個小盒子,因為章琦說想在裡面鑲照片。
她已經有一陣沒見章琦戴它了。她也曾隨口問過一句,章琦的回答是“得了皮膚病,什麼都不想戴”。她覺得這個理由夠充分的。可沒想到,原來這項鍊是到了不該去的地方。
“她撿到這個盒子,為什麼不馬上交給警察?”章羽雁道。
“因為她沒見媽戴過,她不敢確認。”章羽菲回答了她。
“是的。”莫蘭道,“再說,由於警方抓錯了人,她可能不相信警方的能力,她也不相信警方會重視她說的話,重新調查章浩年的命案。我猜想,她在最後那幾次見到章琦時,曾向其展示過這條項鍊,或者還問過姚莉是不是有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鍊,她順便觀察章琦的反應。毫無疑問,章琦一定有所反應,她認出了這條項鍊,於是,鄭婷如確定案發當日,姚阿姨去過現場。另一方面,章琦見到這條項鍊後,就決定立即採取行動。3月13日,是章琦主動約見鄭婷如的,她必須立刻作出反應,否則,誰知道鄭婷如什麼時候會報警?”
“而在那個玫瑰花盒子裡,有兩顆膠囊。”莫蘭接著道,“董警官剛剛告訴我,檢查包裹的警察中,有一個曾經在緝毒組幹過,他認為那兩顆膠囊很可能是迷幻藥。如果是迷幻藥的話,那什麼都說得通了……這解釋了為什麼趙勝會認為是自己殺了人……也解釋了章琦當年的那件事……”
“什麼事?你說的是什麼事?”姚莉焦慮地問道。
沒人敢看章琦,而章琦也顯得出奇的安靜。
“這事其實你們都知道……”莫蘭看著章琦,停頓了三四秒才說下去,“也許我不該提起那件事,但如果我不說,就沒法把整件事情解釋清楚。所有的事其實都是連在一起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姚莉怒道。
“2004年,章琦報警說自己被強姦,一個月後她又去警察局撤案,說自己搞錯了。”
“她只是不想為難對方。難道不是這樣嗎?”姚群道。
“她是真的意識到自己錯怪人了,因為她發現她被迫或者無意中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可能有人把迷幻藥裝入了她抽的香菸……”
這幾句話聽得姚群心跳加速,汗流浹背。原來這只是她的幻想?原來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原來他們一直錯怪了他,一直錯怪了他!他們怎麼會那麼輕易地就接受了她的說法?是因為那聽起來像真的,還是她流的眼淚比任何人都多?!
“我早說讓你別信她!”許岩暴躁地朝她吼道。
“可是那時候,她……”姚群說不下去了,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傻瓜。
“她只是怪錯了人,但我相信她確實遭受過性侵犯。”莫蘭好像已經聽懂了他們之間的隱秘對話。
“章琦!”姚莉一把抓住了女兒的手臂,“有這樣的事?你曾經,你曾經被……”她說不下去了,眼淚撲簌撲簌掉了下來:“你從來沒跟我說過,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2004年。”章羽菲道。
姚莉驚慌地看著小女兒,又回頭望著章琦:“羽菲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你從來沒跟我說過。”
“沒什麼好說的。”章琦避開了母親的目光。
“沒什麼好說的?”這句話幾乎讓姚群氣昏過去,“你毀了一個人的前途!你毀了他!你居然還好意思說他沒行醫執照?!”她怒視著章琦。她真想衝過去扇她兩個耳光!
章琦半是疑惑,半是警惕地看著她:“姨媽,您怎麼知道是他?”
“我當然知道!我調查過這事!”姚群吼道。
“那您就該知道,我後來把他的錢都退給了他!”
“這有屁用!你毀了他的一生!”許岩猛捶了一下桌子,“他本來可以從醫學院畢業,他都已經念到最後一年了!他本來可以像他媽一樣,成為一個醫生,可是因為你,一切都毀了!我才不在乎你殺了誰,可是你毀了我的兒子,那就沒這麼便宜的事了!老婆,今晚就讓她們滾蛋!”
“姨夫!您在說什麼?金元是你們的……”章琦站起身,吃驚地瞪著姚群和許岩。
“啊?是金元!”章羽雁驚叫起來,“怪不得,姐姐你對金元那麼凶……”
“她自己是什麼東西?她有什麼資格對我兒子凶?!”許岩怒道。
“你說什麼?金元,金大夫是……是你們的……”姚莉看起來好像快中風了。
“不然,你以為我會原諒你?!”姚群忍住眼淚,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多少年……我們讓私家偵探找了多少年,才找到他!……我們不敢打擾他,他跟他的外婆感情很好,我們不知道他是否能接受我們,我們不知道那麼多年未見,我們跟他是不是還能像正常的一家人那樣相處融洽,所以我們打算慢慢來,我們想先跟他熟悉起來再說……可是……這時候,他卻輟學了!後來我們一查才知道,是章琦告了他!我們以為那是真的!我們找到了章琦,接著,章琦告訴我,你得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