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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拉,你不是說不吃早餐容易發胖嗎?”戴柔一邊啃麵包一邊問。
“我情願發胖。”莫蘭答。
“算了吧,你就是挑剔。”
不錯,情願發胖也不吃難吃的食物,是莫蘭作為一個營養美食家的宗旨。
“她的確挑剔。”廖勇立一邊說,一邊笑吟吟地掀開熱氣騰騰的湯鍋開始為自己舀湯。
“挑剔的人能長壽。這是我媽說的……”莫蘭說著抬頭瞥了一眼廖勇立,驀地,她發現他舉著湯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怎麼了?”
廖勇立沒有回答,他表情嚴肅,瞪著手裡的湯勺,那裡面還在冒熱氣,他似乎想要穿透濃濃的霧層看清楚勺子裡的東西,突然,他低喊了一聲,
“啊……”那聲音就好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求救聲。他猛地把勺子扔在桌上,熱湯灑得一桌都是。他的臉也因為驚恐而完全扭曲了。
姜容喜慌忙站起想避開,但她的裙子上還是被濺到了熱湯。
“天那!”姜容喜瞪著桌上的物體,驟然捂住了嘴退到一邊。
“啊――”趙燕淑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隨後她就象被火燒著了裙子,踉踉蹌蹌地逃出了餐廳。
桌上,一根戴著鑽戒的手指混雜著幾根燒爛了的蔥被丟在桌子中央,它濕漉漉的,還散發著雞湯的熱氣和蘑菇的味道,莫蘭立刻認出了那個鑽戒,昨天杜小美整天都戴著它。天哪,怎麼會?難道說……她一遍一遍地想要問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她已經蒙了,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有兩秒鐘,莫蘭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已經停止了跳動,等到她慢慢恢復過來,卻又因恐懼和震驚以致動彈不得,她想逃出餐廳,但她的身體不聽使喚。
在她的身邊,戴柔“哇”地一下把嘴裡的食物全部吐在在桌上,隨後她猛然站起,快步走進了廁所狂吐起來。
這時候……
“呀――”另一聲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從二樓響起,隨後樓梯上傳來保姆陳姨跌跌撞撞的腳步聲。當莫蘭和廖勇立一起失魂落魄地奔出餐廳時發現陳姨癱軟在樓梯口,指著身後杜小美的臥室,哭哭啼啼,不知所云。
“那裡,那裡……”
莫蘭的心不斷地往下沉。
八鮮湯的故事真的應驗了。
事情的結果她已經猜到了八九分。
幾分鐘後,杜小美的屍體在她自己房間被發現。她歪斜著身體平躺在黑不溜秋的床底下,穿著睡衣,頭髮散亂,面孔發紫,眼睛圓睜,頭頸上似乎還掛著一根就快扯斷的藍色領帶,莫蘭不敢湊近去看,也沒有勇氣確認她是否真的缺了一根手指,她歪斜著身體平躺在黑不溜秋的床底下,穿著睡衣,頭髮散亂,面孔發紫,眼睛圓睜,頭頸上似乎還掛著一根就快扯斷的藍色領帶,莫蘭不敢湊近去看,也沒有勇氣確認她是否真的缺了一根手指,她生怕一旦俯下身來會把昨晚未消化的食物都悉數吐出,因為即便不是醫生莫蘭也看得出來,杜小美已經死了。
4.床底下的屍體
其餘的人在客廳里等著他們,見他們下樓,都不約而同抬起頭來盯著他們的臉,她們神色緊張,渾身顫抖,但沒有人發問。
“她死了。”廖勇立臉色灰敗地宣布。
趙燕淑嚶嚶地哭起來。
莫蘭走到電話機前,用顫抖的手指開始撥電話。她覺得眼下最重要的事莫過於立刻報警,但令她吃驚的是,廖勇立突然衝過來,一下子按斷了她才剛接通的110。
“你要幹什麼?!”廖勇立問道。
“報警。”莫蘭道。
廖勇立一把奪過電話機,重重掛上。
“廖勇立,你想幹什麼?”莫蘭注視著他,廖勇立避開她的目光。
“等一等,請你等一等。”廖勇立用疲倦的聲音懇求道。
“你要等什麼?難道你不明白,這裡發生了兇殺案?我們得交給警方解決。”莫蘭一邊說,一邊又拿起了電話。他的舉動令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肯定是被嚇傻了。
“我知道你是對的,但是在報警之前,請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我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廖勇立似乎在瞬間老了10歲,英俊的臉上掛滿了愁容。
“你究竟要考慮什麼?!”莫蘭盯著他的臉,停頓了一秒鐘後,說,“莫非,你知道是誰幹的?”
廖勇立沉默不語,仿佛陷入了沉思。
“廖勇立!”
他仍然沒有回答。
“你究竟……”莫蘭想提醒他,她在等他的回覆。
“兇手就在在我們之中。”廖勇立打斷了她的話頭,聲音嘶啞地說。
“你在說什麼屁話!”戴柔立刻反應過來。
“這不可能!”趙燕淑帶著哭腔大聲反駁。
“為什麼不可能是外人?”姜容喜不甘心地反問道。
“昨晚沒有外人。”
“你是說……”戴柔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終於沒再說下去。
“這是可怕的謀殺!你會付出代價的!”廖勇立聲音顫抖地說,那語氣就好像兇手就在他的面前。但是沒有人理會他。
“好,你報警吧。莫蘭。”廖勇立終於下了決心。
莫蘭沒有遲疑,立刻撥通了110。
“你好,這裡是金河路18號,金河別墅2棟,我們這裡有人被殺了,請趕快來!”
她放下電話後,聽到姜容喜幽幽地說了一句:
“這下我們走不了了。”
5分鐘後,警車呼嘯而來,轉眼之間,兇殺科和檢驗科的人都已經悉數到場。在莫蘭的眼裡,他們所有人都神情嚴峻,不苟言笑,跟她認識的高競一模一樣。他們動作迅速地封鎖了兇案現場,在腳上套上塑料鞋套,隨後便開始在房間裡忙碌起來。一個年輕的警官正在客廳的角落裡為趙燕淑錄口供,莫蘭和其他人則被安排在客廳中央的大沙發上等候,
“我昨天看見她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我們一起做面膜,一起說話,她情緒很好,怎麼會想到,她突然會被人殺死,而且還那麼殘忍……”趙燕淑抽抽噎噎地說著,年輕警官皺了皺眉,顯然他並不想聽這些廢話。
“我是問你,你昨天最後一次看見她,是什麼時候?”這問題他已經問她第三遍了。
“最後一次?我,我記不得了,我只記得她昨天很開心,她請我們吃飯,後來我們做了面膜,然後,我們就回房間睡了。”
“你是幾點回房間的?”
“我是幾點回房間的?也許是10點,也許是9點多。”
有的人隨便說什麼都無法肯定,警官再次皺了皺眉,他努力保持自己的耐心。
“那麼是誰發現的屍體?”
“是陳姨,那個保姆,我們在吃飯,她突然叫了起來……其實,在她發現她以前,我們已經發現她……她的手指了。”趙燕淑聲音顫抖地說。
“你為什麼肯定那是她的手指?”
“什麼?”這問題出乎她的意料,她滿臉困惑地注視著他。
“我是問你為什麼肯定那是她的手指,你怎麼認出它的?”
“我不知道……其實我沒有,我以為……其實,我並不知道……但是那肯定是她的,不然還會有誰?”她猶猶豫豫地嘟噥著。
警官抬起頭,盯著她那張標緻的臉,問道:“也就是說,你是猜的。”
“對。”這次她回答得挺乾脆。
10分鐘後,當兇殺科探長高競趕到現場時,莫蘭正在窗前發呆,她沒料到他會在這裡出現,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負責的區域根本不在這裡,所以等他察看完現場,有空來到她身邊時,她劈頭就問:
“你怎麼會在這裡?”
“臨時調整崗位。”他簡短地回答。
高競在兇手科向來有鐵面神探的美譽。他身材魁梧,皮膚黝黑,永遠一臉嚴肅,自打進入兇殺科這13年來,曾經破獲過無數稀奇古怪,手段殘忍的兇殺案。思路敏捷,槍法極準的他還有一雙又狠又亮的眼睛,很多被他逮住的嫌疑人,要不是敗在他的神槍之下,就會被他的眼神嚇破膽,甚至只要一聽他的名字就足以讓那些歹徒聞風喪膽,所以高競在警界可以說是威名遠揚。但莫蘭從來都不怕他,反倒是他總覺得欠了她的情。
高競曾經是莫蘭的前夫梁永勝的朋友,當年要不是他那學法律的妹妹被熱心的莫蘭安排進入梁永勝的律師事務所,梁永勝也不可能跟莫蘭離婚。當初他曾經向莫蘭保證,他的妹妹單純可愛,毫無心計,但誰知那女孩進入事務所不到半年就搶了老闆娘的位置。現在,梁永勝成了他的妹夫,高競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就覺得愧對莫蘭。不過,他沒想到會在案發現場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