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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走了幾步後,她道。
“奇怪什麼?”
“你為什麼要陪我?你明知道我在幹什麼,為什麼還要陪我?”她的語氣里充滿了疑惑和戒備。
這個問題有點唐突,但他很高興她能如此坦率。
“對,我知道你在幹什麼。”他點頭承認。
她停住腳步看著他。
他也停了下來,他朝前方望去,這條弄堂不算很長,如果快步走,大概只需3分鐘,但是3分鐘
對他而言實在是太短了。
他把頭轉向她。
“你後來在圖書館又借了一本書,書名是《說出你的秘密》,對不對?”
“啊!”她有點吃驚,但沒否認。
“你一定找到了什麼,不然不會去那家養老院。”他用黑幫老大特有的銳利眼神看了她一眼,然
後聲音平穩地說:“你剛剛還提起照相館yín媒,能不能說具體點?我想聽。”
他的確很想聽。設局的人總想了解別人是怎麼破解的,這大概就是罪犯的共性吧。再說,他也想
儘量拖時間。
但是這次,她不夠坦誠。
“關於照相館的事,我是胡說的。”她若無其事地望向別處。
他笑了笑。她的表情告訴他,她現在正籌劃如何從他身邊逃脫。他該不該馬上握住她的手?
“你現在才是胡說。”他的目光盯住了她的手。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認為,我也沒辦法。”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他的意圖,她聳聳肩,兩隻手很
快插進口袋,一副聽天由命的表情。
晚了一步。
他覺得遺憾,一邊在心裡嘆息,一邊勸道:
“莫蘭,別浪費時間好嗎?”
“我也不想浪費你的時間,你盡可以去辦你自己的事。我不想打擾你,真的。”她面帶微笑,目
光坦誠。
他沉下臉來。
“莫蘭,知道我為什麼選擇一個人來人往的公共場合嗎?因為我知道你對我有戒心。”他看見她
烏黑的眼睛朝他望過來,便接著說:“其實你跟我在一起盡可以放心,因為我不會讓自己出現在任
何犯罪現場,尤其是謀殺現場。我今天問你這些,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查到了什麼程度,其實我今天
要跟你談的不止這一件事。所以,不要浪費時間。”
“你要趕時間?”她秀氣的眉毛輕輕往上一挑,“為什麼你一直在強調,‘不要浪費時間?’而且
,你為什麼要知道我調查到了什麼程度?你知道你這麼問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我跟這事有關。我夠坦率了嗎?”他注視著她。
她迎向他的目光,問道:
“你為什麼一定要聽別人說你自己幹的事?”
“只是好奇,再說,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有多聰明。”他笑著回答。
“哈,你承認你是罪犯。”
“在你眼裡,我不就是這種人嗎?”他覺得臉上的肌肉像被針刺一樣跳動了兩下,稍作停頓後,他
道:“沒關係,我不在乎。”他望著她,再次產生了想握住她手的衝動,但它們仍在她的口袋裡。
她一定感覺到了什麼,他想到。“說吧,就當是在聊天。”他催促道,目光再次投向弄堂的另一頭
。
“好吧。”她終於下了決心。
他露出洗耳恭聽的表情。
“其實很簡單,你派人在你的群眾利益酒吧物色那些渴望一夜情,想賺錢,道德觀念又很淡薄的女
人,帶她們去照相館拍照,然後把葉磊給她們拍的舊照片陳列在櫥窗里,一旦她們被人看中,她們
就會被帶去作交易。那些女人大多是白領,有的還有家庭,所以你認為一般她們不會把自己的醜事
說出來,其實,也的確如此,直到朱敏的出現。”
“朱敏。”他道。
“就是Lucy,跟葉磊發生過關係的女白領。因為她跟葉磊的關係太深了,她去那家照相館的次數太
頻繁了,所以終於有一天,讓她發現了一個秘密。她發現有個警察參與了這個骯髒的交易。於是她
就開始敲詐他,那個人滿足了她的願望,給過她一些錢,但也許是因為她太貪心了,最後她被殺了
。”她冷笑了一聲,“車禍!我可不相信有那麼巧的事。”
“這些都是你從那本書里看到的?”他皺著眉頭問道。
“不,還有一本日記。就是王若琳從張建民柜子里拿走的那本。”
“朱敏還有本日記?”他大吃一驚。這對他來說是條新消息。
“你不知道?”
他搖搖頭。之前,他們只知道王若琳從張建民那裡拿走的東西中有兩張壁虎跟他在照相館附近見面
時的照片,張建民拍到了壁虎的一隻手,當然,還有那些錢。現在看來,張建民也沒有把什麼都告
訴壁虎。
“是有本日記。不過你不要問我是怎麼弄到的。我不會說的。”她語氣堅決地說。
“好,我不問。”他隨便答應了一句,心想如果早知道有這本日記,壁虎大概早就對她起殺心了,
他也是。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問道:
“還要我說下去嗎?”
“書和日記給了你什麼啟示?”他語氣溫和地問道。
她滿心不情願地撇撇嘴。
“兩相對比,我發現書里某篇文章的主人公就是朱敏。然後我就通過我的方法找到了朱敏的朋友,
再然後,我找到了葉磊。”她說得很快。
“朱敏的日記是怎麼說的?”
“Lucy在日記時曾經提到,她跟一個身材瘦弱的男人有關係,她還暗示他的腿有問題。我猜那個男
人就是葉磊。我找人查了葉磊的過去,發現他有段日子過得很慘,但自從他的經歷見報後,他的命
運就發生了改變,他身邊出現了貴人。兩個,一個是你,一個是那個警察。”莫蘭炯炯有神地看著
他,好像他是她要she擊的靶子。
他不怕她。
“這全部是你的猜想?還是你已經找到了證據?”他問。
“是我的猜想,證據還在找。”
“你是怎麼找到養老院的?”
“我有我的方法。”她冷冷地說。他知道她是怕說出誰,會對那個人不利。
“你怎麼知道朱敏就是那本書里的女主角?”他問道。
他已經找人研究過那本書了,也找到了那篇文章,《我是一個不回家的人》,只有那篇文章的女主
角叫Lucy,他知道朱敏也叫這個英文名字。但那篇文章並沒有提到酒吧的名字,當然也沒提到朱敏
的真名。
“她的日記告訴我的。”莫蘭慡快地說,“她男朋友的名字以及第一次一夜情的經歷都跟書里描述
的情節一模一樣,但書里省去了一些重要細節,這很好解釋,她當然不會把自己的賣春經歷全都告
訴書的作者。其實她的第一次一夜情,也就是她的第一次性交易。當時她喝醉了,覺得那男人長得
很像她的前男友,所以她才跟他走了。我想:後來就是那個男人把她拉下水。那人就是你的吊鉤。
有了第一次,當然也就不在乎第二次了。”
她在刻意強調書的作者不了解內情,是不想讓我去找作者的麻煩嗎?
好吧,換個問題。
“王若琳從張建民那裡到底拿走了哪些東西?”
“日記一本、照片若干,現金幾千,沒數過。”
“幾千?”
“有十幾萬,但王若琳只拿了幾千。”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正因為張建民在柜子里藏了十幾萬
,王若琳才會對他起疑心,她懷疑自己的丈夫是受了賄賂,你的賄賂。其實,那是張建民從朱敏那
里拿回來的。”
“就算那十幾萬是從朱敏那裡拿來的,也不能說明她在敲詐誰,不是嗎?”
“十幾萬,賣yín應該賺不了那麼多錢,我覺得···”她看著他,見他在笑,口氣變得不那麼確定
了,“當然,也許我對這一行不熟。”
他湊近她,微笑地看著她。她的臉真美,漆黑的眼珠閃若晨星,像浸在月色之中。
“你不了解,”他輕聲說,“其實這一行是很賺錢的,如果恰好碰到個男人非常非常喜歡你,十幾
萬隻是個小數目,很小的數目···”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頭髮,她連忙朝後讓了讓。他微笑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