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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似乎又長舒了一口氣。
莫蘭很意外他會向她傾訴這些。
“那,那是因為你對人際交往缺乏自信。你感到把自己封閉起來會更安全。”她不明白,自己
在被澆了一通辣椒水後,怎麼還會有心情當這個罪犯的心理醫生,但她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也許
,你應該適當參與一些社交活動。就像現在這樣,經常給人打打電話,交一些朋友。或者,你還可
以寫信給一些周刊的情感專欄,有些專欄作家很擅長替人排解苦悶。”
“我寫過,但是他的回信純粹是屁話。文筆可真好,可讀性很強,可我看了十幾遍,也看不出
它對我有什麼幫助。我得出的結論是,生病的時候找作家,只會是死得更快,因為他不會告訴你怎
麼活下去,只會告訴你,死是多美的一件事。”
“你不是還有芭比嗎?”莫蘭試探道。
“她,她很自我,我覺得跟她在一起,僅僅是我需要她,她並不需要我……”那人停頓了好久
,說,“好了,莫蘭,我已經把話帶到了,他們會找你的。今天應該是我們第一次通話,也是最後
一次。我用的是公用電話,別企圖找到我,拜拜。”
莫蘭還來不及說再見,就聽到廓托一聲,對面的電話掛了。
趙杏蘭一進門就道歉:“不好意思,鄭局長,我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一會兒我罰酒三杯
。”她一迭連聲地說。
“趙科長,我們可是等你好久啦。”鄭恆松笑容可掬地迎上去跟她握手,隨後俯身在她耳邊說
了句什麼,她頓時笑彎了腰。
“別胡扯,我們家老何可不是這種人。”她笑著捶了他一拳道,“他們不是去歐洲考察了嗎?
今天正好回來……”鄭恆松握著她的手,又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她又格格笑起來,“去去去,都
老夫老妻了,開什麼玩笑!”
高競看著兩人的親熱模樣就想吐。他心道,鄭恆松,你還真會演戲!局裡誰不知道趙杏蘭一心
想撬掉你的位子?她到總局可是說了你不少壞話,光我聽到的就有兩車皮了。要是有個人對我這樣
,我才懶得理她,你倒好,對她,比對那個向你拋媚眼的大美人都熱乎,當領導的人就是不一樣!
還好,我沒有想當局長的奢望,只想當個破案的警探。
“她是誰?”他正在心裡感嘆鄭恆松的演技時,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知道,是大美人在
問他,“誰?”他問道。
“跟阿松在一起的人。”她口氣里充滿了輕蔑,甚至不屑於稱趙杏蘭為“女人”。
“她是毒品科科長趙杏蘭。”高競道。
她眉毛輕輕向上一挑。
“哦,是她。”
“你從沒見過她?”高競趁機問她,他聞到她身上有股淡雅的香水味。
“沒有。只聽到過名字。”她的左邊嘴角微微翹起,充滿譏諷地說,“李耀明以前一直叫她老
警花。我以為真的是朵花呢!”
老警花?高競沒想到李耀明還有這種幽默感,他禁不住笑起來。聽到有人諷刺趙杏蘭,他打心
眼裡覺得慡,如果李耀明還活著,他真想跟老李握握手。
看到他笑得如此開心,她立刻明白他也不喜歡趙杏蘭,於是朝他嫣然一笑問道:“你叫什麼來
著?”
“高競。高矮的高,競賽的競。”高競道。
“高競。”她注視著他,笑著說,“認識你很高興。”
“嗯。我也是。”高競點頭道。這時,他發現坐在他對面的羅立陽一直在看他。
羅立陽曾經是高競在警校時的槍法老師,兩人曾經有過一段很深的師生情。當年,高競跟母親
不和,羅立陽經常開導他,有時候還留高競在自己家住。高競知道,羅立陽這些年一直都不順,先
是離婚,後來又跟警校的校長不和,被迫離開警校,到警察局工作後,從最基層的干起,幹了8年,
如今已經52歲的他,眼看就快退休了,但職位跟自己的學生高競仍然相差兩級,他現在是反黑組的
小隊長,跟張建民平級。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年羅立陽一直都在刻意迴避他,就算高競主
動請他喝酒,他也總是婉言謝絕。
“羅老師,我記得你喜歡喝紹興黃酒。”高競站起身,把一瓶黃酒放在轉台上轉到羅立陽面前
。
“謝謝。”羅立陽笑著瞄了一眼那瓶酒,說道,“高科長,不要叫我老師,那已經是好久以前
的事了,別再提了。”
高競覺得好像被針刺了一下。
“哪兒的話,老師就是老師,……”對羅立陽,高競總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合適,他只是覺得
心裡難過,以前帶他去郊區樹林練習槍法的羅立陽可不是這樣的。
“高競,我們來比比,看誰先打中那隻翠鳥,好不好?”
當年18歲的高競和37歲的羅立陽站在樹林的入口處,兩人同時看見高高的枝頭上停著一隻綠色
翅膀的漂亮小鳥,他們叫不出那隻鳥的名字,羅立陽就叫它翠鳥。
“管它叫什麼!我們是練習槍法,不是上生物課!”羅立陽意氣風發,聲音洪亮,他回過身來
,眼睛銳利地盯著他,問道,“有膽量跟我比嗎?高競?”
“有什麼不敢的?老師,你應該聽說過青出於藍勝於藍這句話吧?”18歲的高競也不甘示弱。
“哈哈,口氣不小,那就看你的了?”羅立陽一邊說,一邊丟給他一把氣槍。
“不過……老師,打鳥是不是太殘忍了,我們比打樹葉好不好?”高競以前養過一隻小鴨子,
後來被他母親不慎踩死了,他為這件事難過了好久,他覺得鴨子跟鳥差不多算是同類,他有點下不
去手。
“高競,你連鳥都不敢打,以後怎麼打罪犯?罪犯可是人。”
高競不說話。
羅立陽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抬頭仰望著那些參天大樹,沉思片刻,說道,“你說得也對,鳥
是無辜的。好吧,我們比速度,看誰打下的樹葉又多又快,每張樹葉上只能有一個槍眼,怎麼樣?
“哈哈,老師,你就認輸吧。我可是經常打樹葉玩的。”高競把槍扛上了肩。
結果,輸的是高競。
結果,輸的是高競。
“人家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高競走過去給羅立陽倒了杯黃酒。
“你太客氣了。高科長。”羅立陽笑著朝他點點頭。
“老羅,是不用跟高競客氣。就算他當了局長,他也是你的學生。”坐在羅立陽旁邊的周越笑
著說,同樣是事業不得志,周越就顯得灑脫許多,關於他跟趙杏蘭的過節,他說的最多的:“命,
都是命。命中注定,那個位子不是我的,有什麼好爭的。”
關保國在旁邊插嘴問道:“老羅?高競是你的學生?”
“好多年前的事了。”羅立陽冷漠地說。
“啊,對了,我記得你以前在警校幹過。”關保國笑著瞄了一眼高競道,“呵呵,青出於藍勝
於藍啊,老羅,你應該高興啊,學生這麼有出息。”
真是火上澆油!高競狠狠盯了關保國一眼。
關保國是李耀明的繼任,也就是現在反黑組的科長,算是羅立陽的上司。
他比高競大五歲,長著一張容易被人遺忘的臉,因為有個得精神病的母親,他至今單身,一個
人住在一套陰暗狹小的兩居室里。傳聞說,他以前當過好多年的臥底,也曾立過不少戰功,但高競
怎麼都沒能從這個形象有點猥瑣的男人身上看出半點英雄氣概來,他只知道,在局裡,關保國人緣
不錯,是個聽話的好部下,跟同事的關係也大都不錯,至少從來沒聽說他跟任何人發生過不愉快。
至於他跟李耀明的關係,大部分人都認為相當融洽。
高競跟關保國在工作上接觸很少,不過,總體上他不喜歡這個人。因為每次見面,這個人總是
對他的衣服大驚小怪。“高競,這件襯衫可是名牌啊,在國內很少看見這個牌子,你在哪兒買的
?”“高競,你這件皮風衣很別致啊,多少錢?”關保國聲音很大,每次說這些話時,總是引來眾
人對高競的圍觀,常常讓高競尷尬萬分,他後來就直截了當地對關保國說,“你不要問我。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