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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毒、鈍器打頭、活埋,這屬於三料謀殺吧?是什麼樣的菜鳥殺手,這樣還沒能殺死這男人?首先,“他”肯定是初犯,不然,“他”應該至少會準備一個更密封的箱子;其次,“他”可能是個女人,或者一個小個子男人,因為沒辦法在體力上抗衡對方,所以才會選擇投毒;最後,只有缺乏耕種經驗或體力差的人才會挖這麼淺的坑!只要有條野狗就能讓這隻箱子暴露無疑。所以,這個人絕不會是農民,“他”應該來自於城市。

    金元把男人平放在泥地上,這一次,他翻遍了男人身上的所有口袋,沒有錢包,沒有手機,什麼都沒有。看來兇手早就搜過這傢伙的身了。

    他決定先給男人作一個簡單的全身檢查。結果如他所料,男人身上唯一的傷口在後腦下方,傷口不深,口子也不長,不過四五公分而已,但有感染的跡象。他慶幸自己的急救包里還有一把刮刀。他將手電綁在身邊一根顫巍巍的細樹枝上,然後,借著微弱的手電光,他先用刮刀迅速剃掉了男人後腦的大部分頭髮,接著,他用酒精消毒,最後用專業外科手術線fèng合了傷口。

    這對他來說,只是個小手術。在診所,他算是個全科醫生,小到在手指上塗紅藥水,大到切除腫瘤,什麼都幹過,前些日子,他還替兩個孕婦接生過孩子。可是,樹林跟診所畢竟不同,由於光線太暗,手術時間比他預期的長,但還算順利。他沒帶麻藥,因而他一直希望手術的疼痛能將男人驚醒,但直到他包紮完畢,男人仍然昏睡不醒。  

    “你可真能睡!”他忍不住說道。

    他撥開男人的眼皮,用手電照了一下,又替男人測了血壓和心跳。結果是,血壓偏低,心跳過緩。

    “看來不給你洗胃的話,你是活不了了!得了,先給你驗個血。”

    他的急救包里時時刻刻都放著注she器和六個密封小罐,這是為應付街上的臨時病人準備的。近一兩年,他走在街上常被人拉住,讓他臨時出急診。他本來可以拒絕的,但他生性不願與人爭辯,再說對方往往不由分說拉著他就走。由於他空手到病人家無法救治,有好多次,他不得不返回診所去拿注she器。於是,久而久之,為了免除來回奔波的麻煩,也為了節省救治時間,他現在乾脆把該帶的都帶在身邊。他包里還有個冰袋,他通常用它來為食物保鮮,現在,他將搜集到的血液樣本放在存放冰袋的泡沫小盒子裡。

    他決定回診所一次。因為男人需要的葡萄糖水和催吐劑,他身邊都沒有。

    看這男人現在的情形,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的,而他又沒法把他弄出林子。所以,他覺得應該在林子裡給這男人找個暫時的棲身之地,一個看林人夫婦不會注意到的小角落。

    他知道就在離河邊不遠,一棵老樹後面有個隱蔽的樹洞,小時候,他曾經在那裡避過雨。樹洞大約有十幾平方米大,住人沒問題,完全可以作為臨時病房使用。  

    他花了幾分鐘找到了樹洞。

    他拉著男人的雙手,往樹洞的方向一路拖行。他故意重手重腳,隨意拽拉,只希望男人會被驚醒,但是,中毒和睡覺畢竟是不一樣的,無論他怎麼做,男人始終雙目緊閉,像死人般一動不動。

    “好吧,你一個人在這裡待一會兒。我馬上回來。到時候就給你洗胃。”他對男人說,他也不知道對方是否能聽見。

    矇矓中,莫蘭好像聽見客廳里有響動,她立即從床上跳起來,開門沖了出去。可是到了客廳,她才發現,她剛剛聽到的只不過是斜靠在玄關的雨傘掉在地上的聲音。

    她不甘心,又透過貓兒眼朝走廊張望。她已經記不得今天是第幾次從這個小玻璃孔朝外看了。可是走廊里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她什麼都看不見。

    她從來不喜歡運動,可今天,從晚上7點之後,她至少下樓四次,過了晚上10點,她甚至還穿上鞋到小區里去逛了兩圈。然而,無論是門外的走廊、附近的街角,還是小區的綠地,她都沒找到她要找的人。高競既沒給她打電話,也沒給她發簡訊。在他們吵架之後,他對她置之不理超過十二個小時,這還是第一次。

    可是,這是置之不理嗎?他真的是在慪氣嗎?莫蘭越來越覺得不可能。她知道,不管高競有多傻,有多固執,有多不可理喻,歸根結底,他還是愛她的。要不然,他不會一大早給她打電話。他那麼做,無非是為了和好。他是想和好的。所以,假如他看見她的來電,無論多忙,他都會想辦法儘快回復的。如果沒有的話,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會發生什麼事?

    是手機被偷了?可即使手機被偷,他仍可以打電話給她,只要他願意。他身邊不會連打電話的錢都沒有吧。其實如果遇到這類事,她相信,他會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向她訴苦。

    那為什麼他到現在還沒消息?

    莫蘭越想越不安。她終於再次撥通了他的電話。事實上,晚上7點之後,她就打過了。她沒聽見電話鈴,只聽見一句她已經聽膩的話——“對方已關機。”

    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難道是——車禍?!這兩個字飛過她的腦際時,她驚出一身冷汗。

    不可能。她連忙對自己說,高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刑警,雖然他的腿傷還沒完全康復,還不能快跑,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是個殘廢。其實現在,他走起路來已經比兩個月之前利索多了,遇到類似的險情,他應該有辦法躲開的。再說,高競應該沒那麼倒霉,自己也沒那麼倒霉,他們從沒幹過什麼壞事,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他們身上!不可能,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她一個勁地推翻那些可怕的猜想,拼命安慰自己,可她的思緒仍像從山坡上掉下來的石頭,無法阻止地朝一個方向滾去。  

    會不會是穿過馬路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一輛加速行駛的汽車?

    不可能!

    可是,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如果他是健康的自由的,為什麼不回她的電話?現在已經是夜裡12點了。

    他在哪兒?難道他已經……

    有那麼幾分鐘,她像冷凍人一般僵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該怎麼辦。等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時,發現內衣已經全濕透了。她沒顧上換衣服,抓起手機,撥通了120急救電話。

    替男人洗完胃,金元已經精疲力竭。

    他看了一下腕上的電子表,晚上11點半。

    X——他現在管這個人叫X——剛剛吐過一陣,雖然仍沒醒來,但他為其量過血壓,確實平穩了很多,心跳也幾乎恢復了正常,所以看起來,洗胃還是有作用的。他將輸液瓶掛在身邊的一根樹枝上,又把X的手從毛毯里拉出來,在其手背上插上輸液針管。

    他打算等一瓶葡萄糖輸完後,就打道回府。

    X輸液的時候,他在X身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著打了個瞌睡,今天他可累得夠嗆。烤好的玉米和雞翅早已冷掉,他將它們用塑膠袋裝好,放回包里。現在,他已經沒精力再支起爐子做燒烤了,還是帶回去放進微波爐里轉一下吧。之前出門的時候,他往包里塞了兩小包蘇打餅乾,現在他正好餓極了,便就著礦泉水吃了起來。等他吃完,已經差不多快12點了,輸液瓶里的葡萄糖還有一大半,他打了個哈欠,沒辦法,只能接著等。  

    葡萄糖滴得真慢,等金元再次醒來時,發現瓶底還剩下一小部分沒有滴完。他在“要不要現在拔針”這個問題上糾結了好幾分鐘。他真想立刻回家,上床好好睡一覺,但他沒有浪費藥品的習慣,而且,總不能就這麼把X丟在樹林裡吧?要是X明天早上醒來,被看林人夫婦發現,難保他們不會找到跟他金元有關的蛛絲馬跡。

    怎麼辦?

    “餵……醒醒,能聽見我說話嗎?”他重重推了一下X,他發現X的睫毛在顫動,“你得罪誰了?誰把你弄成這樣的?你是不是交了不該交的女朋友?還是幹了什麼不該幹的事?”他又推了一下X。這一次,他聽見X哼了一聲。

    “你是幹什麼的?什麼地方的人?對了,你一定想知道,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吧,你在F鎮的許家樹林。其實這樹林本來不姓許,幾年前,那個姓許的買下了這附近的地。……喂,你聽見我說的沒有?你怎麼會到這兒來?你的身體素質不錯,你是幹什麼的?”他連聲問道。

    X又哼了一聲,他的頭慢慢轉向另一側。

    金元知道,這是X即將醒來的信號。他接著閒扯:“這樹林平時沒人來,來的都是他們許家的親戚和朋友,可許家好像也沒什麼親戚。喂,醒醒,醒醒,你睡了很久了,你記得自己叫什麼嗎?餵……餵……”他發現X皺著眉頭,腦袋在又冷又硬的石頭上轉來轉去。“喂,別動,你把紗布都要蹭下來了!不舒服是不是?不舒服也沒辦法,這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是你這倒霉蛋被人活埋的地方。知道嗎?活埋!你差點死了,你長得人高馬大,怎麼會被人扔在箱子裡埋在這裡?你可真菜!我看害你的八成是個女人吧!她是不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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