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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有點。不過其實說起來,他們兩個還蠻般配的,如果他們兩個真的可以成一對的話,也算是一對神仙眷侶。”莫蘭的腦子裡出現一副圖畫,穿著一襲白色婚紗的林琪深情款款地望著站在身邊同樣穿著白色燕尾服的帥透了的董斌,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
“這加重了他的嫌疑。”
“誰?董斌?”
“他說謊了。他有殺死張月紅的動機,他也有殺死林琪的動機。”
莫蘭瞪大了眼睛。
“請問他殺死林琪的動機是什麼?他很喜歡林琪。”莫蘭心裡還在回味張醫生說的“春風得意”這四個字,卻被高競一句話澆醒了。
“別忘了,他是有女朋友的,他的女朋友跟他在同一家雜誌社工作,而且似乎也準備談婚論嫁。他跟林只是逢場作戲,他也許根本不想跟林琪結婚,但林琪的想法就不同了,她沒準當真了?為什麼有那麼多情人,情婦會被殺?就因為這個原因,一開始說好只是玩玩的,你情我願,但後來女方卻當真了,所以事情就難辦了。他得解決問題。”
倒也有可能。莫蘭泄氣地想,這種故事報紙上經常登。
“那張醫生呢?”莫蘭不甘心地問。
“我覺得董斌的可能性比較大。”高競說,
“為什麼?我覺得張醫生最有可能。”
“林琪不會穿著那身衣服去取悅他,你懂嗎?她連頓飯都不肯跟他吃。”
“也未必。”
高競抬眼看著她。
“如果林琪那天晚上是跟董斌約會,搞不好張醫生在半路攔截了她,他完全可以隨便編個什麼藉口,說林琪有什麼東西掉在自己的房間讓她去取,等把林琪騙到自己的房間,他就向她求愛,如果他要強迫林琪跟自己親熱,林琪當然會拒絕,所以他一時氣憤就打了她,他可能下手太重將她打昏了,所以只好把她扔出樓去了事,他也許害怕等林琪醒過來後會告他。”莫蘭說。
高競用警察的眼睛看著她,似乎在認真思考她所說的話。
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餵?”他接了電話,突然皺起眉頭,“什麼?!好,火舞酒吧。我馬上就到!通知刑偵科!”
他隨即按斷電話。
“怎麼了?”莫蘭緊張地看著他,他臉上的凝重表情告訴她,出事了。
“你想不到的事!”他把手機塞進口袋,“王俊死了!”
“什麼?!”莫蘭驚地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她的腦袋一片混亂,眼前不斷閃現王俊那張年輕英俊,又帶點邪氣的臉,他抽菸的姿勢,他說話的神態,他的眼神,他臉上的怒氣,孩子般的笑容,今天中午,他還是活生生的,跟她在咖啡館裡一起吃午飯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麼會……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剛才。謝謝你的咖啡。”他把黑咖啡統統倒進喉嚨,隨後放下杯子,快步朝門口走去。
莫蘭禁不住一路跟著他來到門口,並以最快的速度套上了外出穿的鞋子,她實在好奇得快發瘋了,怎麼也得趕去看看,就算是看熱鬧也好。
高競很快發現她的舉動,他立刻迴轉身。
“你想幹什麼?”他兇巴巴地問道。
“我正好要到那裡去買點東西,就在火舞酒吧不遠的地方……”莫蘭隨便想了個理由。
“你算了吧”
還沒等她把理由編好,他就不由分說地一把將她推回屋去。
“乖乖待在這裡!別妄想跟我搶飯碗!”他嚴厲地瞪著她道。
莫蘭不服氣地仰頭看著他。
“我警告你……”他剛想再開口卻被莫蘭打斷了。
“電梯來了。”莫蘭冷冷地提醒道。
於是,他來不及再威脅她,便急匆匆扔下她,以最快的速度跳進了電梯。在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他看到莫蘭笑盈盈地走出門,她朝他揮了揮手,隨後她身後的鐵門砰地一聲自動上了鎖。
“媽的!”他心裡罵道。
16.突然死亡
一刻鐘後,高競趕到距離六月大樓1公里遠的火舞酒吧,這時所有的刑偵人員都早已各就各位。高競戴上白手套,快步走入現場,火舞酒吧此時已經做了清場工作,原本昏暗的燈光現在已經被調到最亮,所有客人都被集中在一個角落裡,有兩名警員正在接待這些人,不管他們是否跟案子有關,按照慣例,他們需要留下自己的身份證號碼和有效的聯繫方式。
王俊的屍體就躺在吧檯旁邊的地板上,他口吐白沫,眼睛圓睜,拳頭捏緊。高競發現他臉上有一塊淤青。
“他跟人打架了?”他問警員小王。
“是的。今晚8點左右被害人進入酒吧的,他與人發生口角,隨後動了武,雙方在爭鬥過程中,被害人突然倒地,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經法醫初步鑑定,他可能是死於中毒,但最終結果要等到詳細的法醫報告出來後,才能知道。”
高競點了點頭。
“如果是中毒的話,我很想知道他晚飯吃了什麼,跟誰一起吃的,在什麼地方吃的。”
“已經去查了。”
“明天又有得忙了,我們要立刻申請搜查令,搜查他的家。他跟誰打架?”
“是他的鄰居。你也認識他,探長。”小王的手指向酒吧最黑暗的一個角落。
立刻,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高競的視線,他看見董斌整個人陷在一個黑皮大沙發里,怔怔地注視著眼前空空如也的桌子,他的樣子就象被施了定身術。
“探長,情況就是這樣。可以抬走了嗎?”小王問道。
高競揮了揮手,於是小王示意警方的工作人員把王俊的屍體抬走。
“你們問過他了嗎?”高競問小王,他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董斌。
小王看了一眼董斌。
“問過了,他說被害人說話惹火了他。”
“具體什麼原因?”
“他不肯說。我們正打算把他帶回去。”
“好,帶回去再說。 ”高競說,他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地上的白線。
審訊室里,董斌跟警員小王面對面而坐。
半個多小時以來,臉色蒼白,神情憔悴的董斌始終低著頭,對警方的詢問置若罔聞,他只是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自己的手,好像他的手和眼睛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牽住似的,他的態度漸漸讓警員小王失去了耐性。
“我現在問你,被害人究竟對你說了什麼?”
沒有回答。
“如果你以為不說話就可以逃脫罪責,你可就想錯了。”小王威脅道。
沒有反應。
“我們有足夠的證據可以逮捕你!”
仍然沒有反應。
小王氣呼呼地把文件朝桌上一拍,董斌身體往後一讓,仿佛怕文件拍打桌面揚起的灰塵會弄髒自己的衣服。
門開了,高競走了進來。董斌和小王的對峙,隔著玻璃牆他早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他示意小王離開,小王生氣地瞪了一眼董斌後開門出去。
“好了,現在只剩下你和我了。”
董斌面無表情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其實,我知道你為什麼打被害人,我也知道他說了什麼。老實說,他確實欠揍。”高競慢悠悠地點起了一支煙。
董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警覺,但隨即又被嘲弄代替。他的眼睛仿佛在說,又是警察唬人的慣用伎倆,你的目的不過是想騙我說出來,但是我不會說,你也不可能知道我的事。高競也用眼睛告訴他,我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藏得最好的那部分,別想騙我,永遠別想。
他們對視了兩秒鐘。
“他確實欠揍?這是警察該說的話嗎?”最後打破沉默的是董斌。
“如果他嘲笑我有一個不男不女的父親,我也會揍他。”高競把菸灰磕在煙缸里。
董斌的臉剎時變得慘白。
“我找過劉小路。他現在被關在第五監獄。”
一陣沉默。
“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過了好一會兒,董斌說。
“但他至少是你的父親,不是嗎?血緣關係是無法改變的。”
“警官先生,你的父親會讓你叫他阿姨嗎?”董斌突然抬起頭迎向高競的目光。
高競有點同情眼前這個衣著光鮮,儀表堂堂的年輕人。可以想像,跟這樣的父親一起度過童年會是什麼感覺,他是躲不了被人嘲笑的命運的,沒準還經常被人欺負。你的父親會讓你叫他阿姨嗎?高競又在心裡回味了一遍這個問題,隨後他想,如果他老人家也是這個鳥樣子,我也會離家出走的。毫無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