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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骨八仙湯 作者:鬼馬星
【內容簡介】
一大學女生曾經為背叛自己的戀人
熬製了一鍋人骨八鮮湯;
多年以後,那名女生的大學同寢
邀請其他同寢女生再次品嘗八鮮湯
【
1.不祥的請柬
“你收到了沒?”電話里傳來戴柔沙啞低沉的聲音。
“呃?”還縮在被窩裡閉目養神的莫蘭,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莫名其妙。
“醒醒,醒醒,你怎麼居然還睡得著?”聽出她的聲音里還帶著惺忪的睡意,戴柔居然有點光火。
這年月,在清晨5點就打電話來,不是騷擾是什麼?莫蘭心想,沒當即掛上電話,就已經是算是知書達理了,沒想到還沒等她發火,對方倒先發制人,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莫蘭反問道。
“我才不管是幾點,反正我是一夜沒睡。”
“怎麼?又是卡拉ok到天亮?”莫蘭知道戴柔是個愛玩的人,經常跟朋友在卡拉ok和酒吧玩上通宵才回家。但戴柔立刻就否定了她的猜測。
“我才沒有。昨晚我什麼地方也沒去。”戴柔說。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戴柔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緊張。
“你剛剛問我……”莫蘭打了個哈欠。
“杜小美的請柬你究竟收到了沒有?”
杜小美?莫蘭覺得這個名字聽上去好遙遠。
杜小美是莫蘭和戴柔的大學同學,雖然同校,但不同系也不同級,所以杜小美比她們小兩歲,算是學妹。印象中她是個家境優越的女孩子,出手闊綽,長相普通但很會打扮,有一張天真白皙的臉,喜歡在人群中扮演甜蜜公主的角色,但同時又會表現出異乎尋常的親和力,跟誰都是一團親熱,幾乎人人都會跟她成為姐妹,當然莫蘭也不例外。
但自從莫蘭大學畢業後,兩人就沒有了任何聯繫。
“她發請柬給你了?”她疑惑地問道。她不明白,畢業6年來,從沒給她打過一個電話,沒跟她見過一次面,甚至婚宴都沒有邀請她參加的杜小美幹嗎要給她發請柬,而且她相信,戴柔跟杜小美的關係還及不上她。也一樣覺得奇怪。
“對,她發了張莫名其妙的請柬給我。”戴柔好像故意在壓低嗓門說話,聲音裡帶著一絲神秘,她頓了一頓,又說,“我相信她也寄請柬給你了。”
“哦,何以見得?”
“因為她在給我的請柬里提到了你,她說她會邀請我們四個人去她的別墅喝八鮮湯。”說到這兒,戴柔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八鮮湯。
莫蘭心中一凌。
“她是什麼意思?”她不由脫口而。
“我也想知道。”
“那你究竟有沒有收到?”戴柔再次問道。
莫蘭突然想起來,因為昨天晚上回來得太晚,所以昨天的信件還都擺在餐廳桌子上沒來得及看。
“你等一下。”她放下電話,匆匆披了件衣服奔到廚房裡,果然昨天的信件都赫然擺在那裡,而第一封居然就是一張包裹著精緻粉紅色信封的請柬。她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果然寄信人是杜小美。請柬的內容如下:
親愛的莫蘭:
還記得我嗎?對,就是我,你可愛的小杜妹妹,好些年沒有聯繫了,真想念你們,好希望能看到你們。這個星期五(4月15日)晚上6點半有空嗎?我想邀請你和另外四位我們原先烹飪社團的朋友一起來我家小住一晚,到時候我們可以好好聚聚。你一定要來啊,我還有好消息宣布呢。另外,我還會燉好一大鍋美味誘人的八鮮湯恭候大駕。可不要辜負我的一番心意。
地址;金河路18號金河別墅2棟
杜小美
看完請柬上的幾行小字,莫蘭不禁失笑,的確是杜小美那喜歡扮可愛的口吻。不過,無論她的措辭如何輕鬆活潑,這封請柬給她的感覺還是有點怪。
“我收到了。”回到電話機前,莫蘭冷靜地說。
“什麼感覺?”戴柔問。
“說不上來。”莫蘭老實地說。
“那麼你星期五有空嗎?”戴柔試探地問道。
莫蘭想不起那天還有什麼別的安排,於是說:“我有空。你呢?”
“就算有事我也會推掉。”戴柔道。
“那又何必呢。”莫蘭感到疑惑,難道就是因為這封請柬,戴柔一夜沒睡?
“我想知道這女人究竟想幹嗎!”戴柔悻悻地說。
八鮮湯的故事,莫蘭記憶猶新。
這是莫蘭生平第一次遭遇兇殺案。
事情發生在10年前,也就是1996年的夏天。
當時莫蘭是大學法學系一年級的學生。跟大部分新生一樣,她被安排在條件頗為艱苦的8人集體宿舍居住,而睡在她下鋪的就是後來因為那次事件而名聲大噪的張素萍。
張素萍是本地人,比她大兩級,是同系三年級的學生。她性格內向,少言寡語,打扮普通,長得也不算漂亮,一張白淨的圓臉,一頭樸素的短髮,說話總是輕聲輕氣,初次見面,幾乎無法給人留下什麼印象。但莫蘭發現,只要她一笑起來,那對不大不小的單眼皮眼睛就會讓她的臉散發出異樣的光彩。
張素萍的家庭背景頗為複雜。她三歲那年,父親因醫療事故突然去世,之後不到三天,她的母親也服毒自盡,於是從那以後她就被父親的老同事張國軍收養。
張國軍是個脾氣隨和的中學歷史老師,跟張素萍的父親一直交情甚篤,因為他自己的兒子在10歲那年病故,所以張素萍的母親一出事他就馬上來到張家,表明要收養這個孤苦伶仃的女孩,他的要求自然立刻就被想甩掉包袱的張家親戚接受了。於是,母親的喪事還沒辦完,張素萍提著簡單的行李被張國軍領回了家。
收養張素萍的時候,她的養母屠珍45歲,在一家國營企業做文職工作,她是個臉色焦黃,神情陰鬱的瘦削女人。鄰居們說自從她的兒子過世後,她的神經就不太正常,人們經常聽到她不停地在家裡拍著桌子罵人,有時候還看見她氣急敗壞地把飯菜從窗口倒下去,或者半夜三更坐在樓道里發呆。雖然有人跟她打招呼時,她呆滯的臉上會立刻露出類似寒暄的笑容,但不知為什麼,凡是看到過她笑的人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張素萍跟養母的關係一開始還算融洽,這是因為在她還是個任人擺布的小娃娃的時候,屠珍還算是個稱職的母親。雖然只生過一個孩子,但屠珍是個照料孩子的好手,她總能把一切料理得妥妥噹噹,她把最好的食物留給張素萍,帶她到公園去玩,為她拍照,季節到了,為她添置合適的衣服,為能讓她報名上更好的幼兒園而四處奔波……她做了一個母親該做的一切。
但另一方面,屠珍對張素萍的教育卻漸漸滑入了歧途。她總是把張素萍打扮成男孩。她把張素萍的頭髮剪得很短,給她買男孩的服裝,不斷地告誡她,她是她最親愛的兒子,甚至不允許她坐著小便,如果不是張國軍竭力爭取,她的名字也很可能會改成更男性化的“張孝東”,雖然在她的心目中,張素萍本來就應該是張孝東。對於這種異乎尋常的教育,張素萍的養父感到無奈,很多人認為他是知道妻子的所作所為的,可是為了息事寧人,他最後還是選擇了聽之任之。
但隨著張素萍的日漸長大,事情還是起了變化。從高中開始,張素萍穿起了裙子,屠珍為此十分惱火,兩人經常在家發生爭執,後來只要看到張素萍的頭髮一長,她就會感到異常焦慮,她會忍不住用髒話不斷攻擊她,所以,張素萍一直不敢留長髮,直到出事前,她的頭髮仍然剛剛只能蓋住耳朵,而且看得出來,理髮師的手藝很差,而莫蘭懷疑這個蹩腳的理髮師不是別人,正是張素萍的養母屠珍。
上大學後,因為住校,張素萍得以暫時離開養母。她一邊上學一邊做家教,每個月養父會給她寄來一筆數目微薄的零花錢,而作為義務,她每個星期回去跟養父母一起吃一頓晚飯,而她這樣做的目的,很大程度是為了安撫養母那顆猜疑的心,如果她兩個星期不回去的話,養母很可能會跑到學校里來找她興師問罪。
大學三年級那年,也就是她認識莫蘭的那年,她的人生發生了重大的轉變,她戀愛了。
張素萍的男朋友是她的僱主,一個相貌和收入同樣平常的鰥夫,帶著一個8歲的男孩。沒有人知道是怎麼發生的,總之,在張素萍成為他兒子的家庭教師後不到兩個月,她就開始夜不歸宿。莫蘭記得,有段時間張素萍的臉上常常掛著淺淺的笑。她總是一個人低頭想著心事,隨後會慢慢地,慢慢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