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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松重重的“唉”了一聲。以韓灝的本領,如果真讓他出了城,那就像虎入深山,到哪裡再去追尋他的消息?

    “我倒覺得韓灝還在城裡。”慕劍雲此刻淡淡地插了一句,“他是不會像喪家之犬一樣溜走的,那不是他的性格。”

    羅飛微微頷首:是的。韓灝是個極度自傲且又睚眥必報的人,他怎麼甘心就這樣認輸離去?

    “你們還記得前幾天韓灝對他兒子說過什麼嗎?”慕劍雲又提示般地問道。

    羅飛心念一動,韓東東那稚嫩的童音迴響在耳邊:“他去抓壞人了,一個很壞很壞的壞人。”

    那個很壞很壞的人,自然就是Eumenides!正是他害得韓灝身負血案,不得不拋妻棄子,亡命天涯。

    尹劍和柳松的精神此刻也不約而同地一振。顯然他們也想起了韓東東的話,同時也明白這句話的蘊義。

    韓灝不但不會離開。而且他就在專案組的身邊,因為他和警方都在追獵一個共同的目標——Eumenides。  

    不過尹劍很快又露出沮喪的神色:“那他到底會藏在哪裡呢?全市的賓館旅店都排查過了,他的親屬朋友也都盯得死死的。他在省城還能有什麼容身之處?”

    羅飛微微地閉起眼睛,他又想起了黃杰遠的“網魚”和“釣魚”理論。韓灝無疑也是一條機敏的大魚,所以警方撒下再大的網也很難捕捉到他吧。再認真地權衡之後,羅飛做出了一個決定:“把針對韓灝的排查和監控暫且放一放吧。”

    柳松立刻表示出質疑:“為什麼?”

    “集中所有的精力追捕Eumenides。這樣我們盯死了這條線,韓灝就一定會出現的。”羅飛簡略解釋道,“這就是‘釣魚’理論。”

    在場的都是明白人,他們很快就領悟了羅飛的意思。連柳松也沒有再說什麼。

    見大家都沒有什麼異議,羅飛便又跳到了下一個話題上:“對陳天譙的追查有沒有什麼結果?”

    這件事情也是尹劍在負責。他看著羅飛匯報導:“我昨天下午主要就是走訪了這個事,雖然還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兒,但是對他的基本情況都摸清楚了。”  

    羅飛點點頭,示意他詳細說說。

    尹劍便一五一十地說道:“陳天譙,一九三九年生人,本市戶口。一直無正當職業。一九八二年因投機倒把被判過三年緩刑。此人能說會道,也就是會忽悠騙人,早年以合夥作買賣,幫助購買緊俏物資,幫助解決工作等名義借錢騙錢,文紅兵也就是在這個期間和他發生的債務關係。到他手裡的錢基本上都是有去無回,要是要不回來的。你如果去告他,他也不怕。因為他每次都打借款的欠條,所以警方很難立案,只能按照民事經濟糾紛進行調解。很多人只好自認倒霉了,也有被逼上絕境,採取非常手段的,‘一三零案件’就是一個例子。後來民憤越積越大,又趕上嚴打,終於把這傢伙抓起來,實打實的關了七年。不過他出獄之後本性不改,在九五年的時候註冊了一個生物公司搞蝸牛養殖,其實就是一個騙局。”

    “什麼?那養蝸牛就是他搞的名堂?”曾日華忽然瞪著眼睛插了一句。引得眾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他可不顧忌那麼多,又恨恨地罵了句髒話,“他媽的!我父母當年就是養這個蝸牛,虧了不少錢呢。”

    慕劍雲這次倒沒有對曾日華的粗俗表現產生反感,她反而帶著同情附和道:“我的鄰居也有養的,那東西真是坑人不淺。”  

    羅飛因為不在省城,對這件事情了解的不多,便耐下性子聽尹劍詳細解釋:“這件事情當年在省城確實鬧得很大。陳天譙搞的這個公司號稱引進了法國產的白玉大蝸牛,養殖之後可以銷售到國外掙大錢,忽悠民眾參與。一開始人們將信將疑,他就先簽訂回購合同,也就是只要你養,我就肯定高價回收。這樣就有一小部分人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購買了些幼蟲回家養殖。幾個月之後蝸牛成熟了,陳天譙果然按約回購,於是這批養殖戶都賺到了錢。他們嘗到甜頭之後,當然會擴大養殖規模,想賺更多的錢。同時周圍的人也被帶動起來,加入到養殖戶的行列。於是這個雪球越滾越大,到一九九七年的時候,整個省城有近千戶家庭都在養這個蝸牛,累計購買幼蟲的金額達到了三百多萬元。按照合同條款,這年年底陳天譙的公司要支付近千萬元來回購成熟蝸牛。可養殖戶們卻等不到這一天了,因為一九九七年六月,當陳天譙賣出最後一批蝸牛幼蟲之後,便宣布公司破產,並且從此不知所蹤。”

    羅飛聽明白了,類似的騙局一度非常流行,他在龍州的時候也聽聞過:“這樣的案子應該屬經偵大隊管吧?這個陳天譙攜款潛逃,怎麼這些年一直沒有展開緝捕?”

    尹劍答道:“只能說這個陳天譙太狡猾了。他當時找了個小情人,註冊生物公司都是以那個女人的名義進行的。然後他自己又另外註冊了一個公司。在通過生物公司騙取民眾資金的時候,他又通過一些合法交易,使生物公司背負了自己公司的大量債務。一九九七年六月,生物公司以償還債務的方式把資金全都轉到了陳天譙公司的名下。隨後陳天譙便攜款消失。這樣一周轉之後,從法律上就無法抓住他的尾巴,所以經偵隊只能以協助調查的名義去尋找他,並不能展開大規模的公開緝捕。”  

    “那個女人呢?也一塊跑了?”

    尹劍“嘿”了一聲:“最倒霉的就數那個女人了。她名義上是生物公司的法人,其實對裡面的玄機一點都不了解。陳天譙轉移資金、攜款消失,根本就沒和她打招呼。她完全成了陳天譙的替罪羊,因為兩人之間並沒有正式的夫妻名分,所以陳天譙甚至都不需要承擔連帶責任。”

    “這傢伙真是噁心!”曾日華一想起父母被坑騙過就忍不住要罵兩句,當時確實不知道陳天譙才是幕後主謀,受騙群眾只堵住了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卻沒有任何資產,即使被判刑,也無法挽回受騙者的損失。

    “惟利是圖的典型。”慕劍雲也用鄙夷的口吻給陳天譙下了定義,“這種人眼裡只有錢,什麼感情、道德、倫理,為了錢全都可以拋棄。”

    “所以要找這個人真的很難……”尹劍訴苦一般地說道,“因為我們根本不可能從他的社會關係上獲得突破——只要認識陳天譙的人幾乎都被他坑過,所有的人都在找他,但沒一個人知道他在哪裡。”  

    慕劍雲猜測著說:“多半跑到某個二線城市享福去了。他騙來的那些錢夠逍遙好一陣子的呢!”

    “花著我爸媽的錢享清福——”曾日華愈發地忿忿不平,“他媽的,別讓我抓住他,否則我讓他下半輩子都別想安生。”

    羅飛忽然想到什麼,略有些不解地看著曾日華:“你不是在協助尹劍查訪陳天譙嗎?怎麼你們之間好像沒什麼溝通?”

    “哦。”曾日華撓了撓頭皮,“這兩天在忙其他的事情,陳天譙這邊都是尹劍一個人跑的。”

    “其他的事?”羅飛皺起眉頭,有些不明所以。

    “是和案件有關的……”曾日華解釋說,“……而且,如果我說出來的話,你們都會很感興趣。”

    慕劍雲瞥了他一眼,催促道:“那你就快說吧。”

    曾日華環視著眾人說道:“我在模擬文成宇的畫像。”他說話的語氣懶洋洋的,但神色間卻透著一股得意勁兒。  

    果然,他這句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的胃口全被調了起來,他們看著曾日華,目光既興奮又好奇。而羅飛更是立刻追問道:“怎麼個模擬法?”

    眾人的關注曾日華他感覺非常良好,先前的那點不快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他把身體靠在椅背上,顯出一副很逍遙的樣子,然後才開始說道:“我們不是找到了文成宇父母的照片嗎?根據父母的照片,再加上文成宇幼年時的照片,用專門的電腦軟體進行擬合處理,就可以得到文成宇成年之後的大致容貌。”

    “哦?”羅飛雖然不懂電腦,但這原理大致卻也聽明白了,他的臉上立刻充滿期待的神色,“現在畫像已經做出來了嗎?”

    柳松等人也都極為關切。如果真能得到文成宇的畫像,那警方後續的工作無疑便事半功倍了。

    可惜曾日華此刻卻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這麼快?這工作沒那麼簡單的……”見眾人都不太理解,他便又詳細解釋道:“這個軟體我從去年就組織省廳的技術人員進行開發,前不久剛剛完成。軟體運行的原理我有必要講一下:其實電腦本身沒有預測能力,它只能代替人腦完成大量的統計和分析工作,從而得出某種普遍的規律。所以我們開發的這個軟體需要輸入大量父母和直系後代的三維容貌數據,然後進行遺傳學上的特徵比對,進而形成一定的擬合規律。輸入的數據越多,做出的分析就越可靠。所以前一陣,我的開發小組一直都在完善資料庫的採集工作,現在也只能說是初具規模。”  

    “那能不能投入應用呢?”這是羅飛最關心的問題。

    “可以——”曾日華先是肯定地回答,隨後卻又話鋒一轉,“但具體到這個案件上,還另有一些障礙。”

    “什麼障礙?”

    “這個軟體是根據三維數據進行擬合。可是我們只掌握文成宇父母的平面照片。所以要想讓軟體正常工作的話,我們必須先想辦法把平面上的二維數據變成三維數據才行。”

    “這個用電腦可以完成嗎?”

    曾日華咧著嘴道:“暫時不能。我說過了,電腦只能進行統計和歸納的工作,不會進行想像。如果要讓電腦完成二維變三維的工作,我們就要重新開發一個新的軟體,輸入大量二維和三維數據,電腦才能以此資料庫為基礎進行分析。可是這樣一個軟體的開發,至少又需要半年的時間。”

    羅飛搖搖頭:“那就有些鞭長莫及了……”

    “本來是這樣的,所以前兩天我看到文成宇父母照片的時候還沒想到可以用來擬合文成宇的容貌……”

    羅飛品出曾日華話中的潛義,也知道對方喜歡賣關子,便笑了笑又問道:“現在又有轉機了吧?”

    曾日華也“嘿嘿”地笑了起來,得意地說:“昨天我上網的時候,偶然看到一條社會新聞,說本市東關老巷裡有個七十多歲的江湖藝人,是個做泥塑的。這位老先生有一手絕活:用泥巴捏出的人頭像極為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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