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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松咬咬牙:“我覺得熊隊不可能那麼輕易的被人殺死!他當時正處於嚴密防守的狀態,怎麼可能被人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割斷了喉嚨?!除非……除非兇手是個讓他毫無防範的人!”
柳松的話語顯然在直指尹劍殺害了熊原。而他的證據聽起來也能成立:當韓灝到達開關處時,尹劍落後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足以用來作案;而檔杆上某名出現的血跡更會令人疑竇重重。
可是不管證據如何,要說是尹劍殺害了熊原,這確實是個過於無理的猜想。一貫口無遮攔的曾日華此時都晃起了腦袋:“這……這怎麼可能?那檔位上的血跡是不是以前就有?你怎麼肯定就是尹劍後來留下的?”
“去的路上是我開的車,我記得清楚,當時的檔杆上絕沒有血跡。”柳松非常肯定地說道,“我是剛剛又路過警車的時候,才無意間從窗口看見的。”
“可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韓灝突然間提高了聲音,他似乎有些憤怒,看起來對柳松的態度非常不滿。而後者也被他威嚴的樣子鎮住了,小伙子舔了舔嘴唇,咄咄逼人的氣勢收斂了許多。
韓灝輕嘆一聲,情緒也平緩了一些,然後他解釋道:“昨天尹劍把車開到醫院之後,因為匆忙,他沒有摘檔就跳下駕駛室,趕到後面幫我們抬熊隊長。是我發現以後,伸手探到駕駛室把檔摘下來的。所以檔位上如果有血指痕,那應該是我留下來的。”
曾日華舒了口氣,打起圓場:“你看看,全都是誤會。柳松,你有些過於緊張了。”
柳松似乎想說什麼,卻又難以再開口,他神色尷尬地躊躇著:“這個……我……”
“好了。”韓灝換上一種勸慰的語氣,“你的心情我理解。熊隊長的遇害,我們也同樣悲痛。可是你不該隨便就懷疑自己的同事。我們誰也不否認熊隊長的本領,但這次的對手,他的狡猾和狠毒超出了我們的想像。前一起案子,對韓少虹的保護,大家也是一致認為萬無一失的,可他還是得手了……我當時離開熊隊長,也是出於對他的信任……唉,要說這兩次的責任,我是最主要的……”
韓灝的聲音逐漸低沉,悲傷的情緒感染了眾人,柳松也低下頭,眼圈有些發紅。
“我已經決定了,等這起案子偵辦完,我就會辭去刑警隊長的職務,我會退出警界……”韓灝繼續說著,然後他眼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語氣重新變得高亢起來:“可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傢伙,我一定要親手讓他受到懲罰!”
韓灝的鬥志似乎鼓舞了眾人,尹劍和柳松紛紛抬起了頭,曾日華也欣慰地笑了,唯有羅飛尚微蹙著眉頭,他還在思考著什麼事情。
“好了,我們正面臨著新的戰鬥,我希望這是扭轉戰局的最後一戰!”韓灝的目光在會場上掃了一圈,“現在大家聽我分派任務:柳松,你帶著特警隊的參戰人員先行感到龍宇大廈,保護目標人鄧驊;羅警官,你也跟著去,協助柳松協調現場的事宜。”
柳松大聲應了句:“明白!”羅飛卻未說話,韓灝皺了皺眉頭:“羅警官,你還有什麼意見?”
“哦,我沒意見。”羅飛似乎才回過神來,他看了看尹劍,又看看柳松,“我會配合好柳警官,完成任務。”
“很好,那你們現在就出發吧。”韓灝又轉頭看向曾日華,“你還是留在總部,負責信息的傳遞和查詢。”
“好的。”曾日華點點頭,對這樣的安排並不意外。作為文職人員,他本來就很少參與現場外勤。
分配好其他人的任務之後,韓灝最後才對尹劍說道:“你還是跟著我,我們刑警隊再單獨開個會,商討詳細的作戰事宜,隨後便趕到現場增援。”
尹劍無聲地看向韓灝,兩人目光對視的那一刻,似乎多了些心領神會的東西。
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九點十五分。
在簡單準備之後,柳松和羅飛帶著六名精幹的特警戰士立刻奔赴龍宇大廈而去。這六人都參加了前天在德業大廈廣場上的戰鬥,那次戰鬥的失利以及後來熊原隊長的犧牲早已點燃了他們心中憤怒的火焰——不需要做任何動員,他們的鬥志已足以將任何敵人撕得粉碎。
羅飛坐在柳松身邊,剛才在開會的時候,他就有一些疑慮,但鑑於會場的氣氛不方便提出來。現在和柳松單獨相處,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小柳,我想問你個事情。”他輕輕地碰了碰對方的胳膊肘。
“什麼?”柳松正看著窗外,此刻回過頭來。
“韓灝說他到醫院之後,動過那個檔杆。當時你也在車上,你對這個事情有印象嗎?”
柳松搖搖頭:“在我印象中是沒有,但我也無法確定……當時我只顧著抱著熊隊長的屍體,根本就不會注意車上其他人在幹什麼。”
羅飛理解地點了點頭。的確,當時柳松正處於一種極端激動的情緒中,不可能清晰的記得身邊的細節——所以他只能把質疑留在心裡,卻無法在會議上對韓灝的解釋再進行反駁。
“你也懷疑這個事情裡面有蹊蹺嗎?是不是韓灝故意在包庇尹劍?”看到羅飛沉思的樣子,柳松忍不住追問道。
羅飛知道對方是個心無城府的直率小伙子,於是自己也不遮遮掩掩的。“我非常認同你的判斷——很難想像熊隊長會如此輕鬆的被人割喉而死。”他坦然說道,“不過這件事雖然疑點很多,卻沒有一條能夠砸實的證據。所以在開會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說,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如果確實誤會了自己的同志,那就非常不好了。”
柳松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也不希望真的是內部出了問題。”
“現在有個方法,可以驗證韓灝的話。”羅飛忽然又拍了拍柳松的肩膀,“不過我需要你的幫助。”
柳松的眼睛亮了起來:“什麼方法?”
“如果韓灝說的是真的,那麼檔杆上留下的應該是他的血指紋;如果他撒謊,那麼檔杆上的血指紋就是尹劍的——這是誰都明白的簡單道理。”
柳松卻失望地搖了搖頭:“這個我早就想到了……可是現在根本不可能進行這樣的指紋鑑定——韓灝本身就是刑警隊的隊長,而且除了你,沒有任何人會支持我的懷疑。”
“不需要進行指紋鑑定。”羅飛微笑道,“我只需要你找個朋友,到那輛警車旁去看一看。”
“看什麼?”柳松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
“看那檔杆上的血指痕還在不在。”羅飛停頓片刻,容對方想了想,然後進一步解釋道,“如果血指痕仍然在,說明他們並不擔心別人去查證這件事,我們的懷疑很可能真的就是誤解;如果血指痕不在了,在這麼緊迫的情勢下,他們仍然要抽時間刻意去擦掉這個指痕,那就非常有問題了。”
“不錯,太有道理了!”柳松佩服地看了羅飛一眼,然後他拿出手機,開始在號碼簿中尋找能夠幫上忙的朋友。
與此同時,在刑警隊長的辦公室中,韓灝和尹劍正相對而坐。屋內的氣氛壓抑,就連空氣也似乎要凝固在了一起。
良久之後,隨著一聲沉重的嘆息,令人窒息的沉默終於被打破了。
“你全都知道了,是嗎?那些血跡,你當時就看見了。”
“是的。”
“……謝謝你幫我掩飾過去。”
“這有什麼好謝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對是錯。”
“嘿……很多事情怎麼說對錯呢?說不清楚,真的說不清楚。”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沒有別的選擇。”
“你被他脅迫了?”
“算是吧……一個小錯誤,造成了一個大錯誤,緊接著,又是更大的錯誤……當你第一步走錯了之後,就無法再回頭。”
“我希望你停下來。”
“不,現在還不能停!我還有機會,我要親手讓它結束。”
“你必須停下來。這次的行動你不能再參與……你可以找個理由。”
“那已經發生的事情呢,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我還沒想清楚……也許我會永遠守住這個秘密,我會犯下一生中最大的錯誤……”
……
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九點三十分。
柳松和羅飛等人趕到了龍宇大廈,慕劍雲早已在一樓大廳中等著他們。
保安和前台人員照例將這一行人攔了下來。雖然柳松出示了警官證,但仍然無濟於事,對於出現這樣的局面,眾人都感到非常驚訝。
“現在你們知道鄧驊‘鄧市長’的做派了吧?”慕劍雲苦笑著說道,“我可是早就領教過了。要想見到他,你們必須首先讓前台請示一個叫做‘華哥’的人。”
自己風塵僕僕地趕來保護目標的安全,結果卻受到對方的如此冷遇,柳松不免有些忿忿不平,這種情緒直接擺在了他的臉上。不過羅飛卻有另外的看法。
“這倒也是好事。”他說道,“連我們想見他一面都這麼難,那麼Eumenides下手的機會當然也會少很多了。”
“你還沒看到大廈里的防範措施呢,連安檢門都有。如果他一輩子都活在這個大廈,那真是神仙也殺不了他。”慕劍雲調侃道,“不過他今天還要趕一班前往北京的飛機,晚上八點四十起飛。”
羅飛暗自點頭,在心中思忖道:Eumenides顯然是掌握了這個信息,才會把死刑執行的日期定在了這一天。機場,這又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公眾場所,也必將是雙方爭鬥的焦點之地。
此時柳松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退到一旁接聽。而羅飛則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怎麼會提前到了這裡?”他問慕劍雲。
“我掌握了一條新的線索。”慕劍雲略有些得意,“現在看起來,這條線索還真是有些靠譜。”
新線索?羅飛心中一動,正要詳細問個明白時。柳松急匆匆地趕了回來,他的神色顯得非常激動。
“那個血指痕不見了!”他衝著羅飛叫道,“他們真的擦掉了那個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