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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慧如不滿道:“我哪裡會去惹他們啊!再說了,這狗我也沒想一直養著,看到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現在小狗這樣了,扔了它肯定要死的,等把它養大點再送人吧。”

    “別人怎麼不抱回家,就你多事!”

    “那總得有人管的吧。”

    “你管不著!”朱福來生氣地轉過身,回到廚房繼續下面。朱慧如氣呼呼地把小狗放在地上,小狗艱難地想站起來,卻馬上倒下趴在地上,然後又費力地朝駱聞的桌子下爬了幾步,縮在角落,恐懼地打量著周圍。

    駱聞低下頭,瞧了眼狗,那條狗的目光也正好對向了他。這是條很普通的小土狗,灰黃的毛,兩個眼睛中間有撮白毛,像是三隻眼。

    駱聞愣了一下,隨即,洶湧的回憶向他襲來。

    八年前,他下班回家,看到家裡多了條小土狗,女兒正在逗狗玩。他不是個動物愛好者,就把女兒拉到一旁,說狗很髒,不要玩,要把狗扔出去。女兒急得哇哇大哭,妻子也阻止了他,說這條狗是剛剛路邊撿來的,只有幾個月大,大概被車撞了,站不起來,所以先抱回家。從來沒近距離接觸過小動物的女兒顯然對小狗非常喜歡,一定要把狗留下來。駱聞只好無奈答應,又發揮了他醫生的才能,幫小狗治好了傷。  

    可是幾個月後妻女失蹤時,連那條狗也一併消失了。

    他記得很清楚,那條狗也是黃色的毛,眼睛中間有一撮白毛,像極了這條狗。

    對視著小狗的眼神,駱聞不禁心中一顫,夾起碗裡的一片肉,彎下腰遞到小狗嘴前,小狗猶豫了一下,馬上把肉吃了。

    駱聞笑了一下,轉頭對朱慧如道:“能把小狗給我嗎?”

    朱慧如認得他是店裡的常客,只是向來只吃麵,從沒說過話,她猶豫地道:“你要養著它嗎?”

    駱聞點點頭:“我會把它治好傷,養起來的。”

    還沒等朱慧如回答,裡頭的朱福來連忙答應:“那好啊,慧如,你給找個箱子,方便這位老闆帶回去。”

    朱慧如想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畢竟店裡確實不適合養狗。

    做完這個決定後,駱聞突然又開始後悔剛剛的舉動了,現在應該專注做自己的事,哪有精力管狗呢?可是低頭看到縮在角落的小狗的眼神,他又笑了笑,如果女兒在旁邊,她一定也會這麼做的。

    結帳後,駱聞正要抱起紙盒子離開,店裡闖進了那兩個小流氓,帶頭的黃毛瞪著朱慧如道:“喂,你把我的狗拿哪去了?”  

    隨即他看到了地上紙盒子裡的狗,冷笑道,“原來在這裡啊!”

    他正要去抱起紙盒子,駱聞伸出腳把盒子往自己這邊一勾。

    小流氓怒道:“你要幹嗎?”

    駱聞平靜地問:“狗是你的?”

    “當然,快還我!”

    “哦,原來是你的。那麼,賣給我好了。”

    “賣給你?”小流氓看著對方是個中年人,也不敢太放肆,想了想,道,“好啊,三百塊行嗎?這是我家母狗生的,已經養了好幾個月,餵得很壯——”

    還沒等他把優點夸完,駱聞打斷道:“沒問題,三百是吧?”

    說著就拿出錢包,乾脆地掏給他三百。

    小流氓看著對方慡快地掏出三百買了條土狗,頗為驚訝,接過錢後才後悔應該多要點,估計開口要五百,這傻瓜也會給的。平白得了一個傻瓜的三百塊,兩人得意地往旁邊桌上一坐,張口叫道:“來兩碗爆鱔面!”  

    朱慧如生氣地道:“不煮,你們前幾次的都沒付錢!”

    “我操——”

    朱福來害怕妹妹生事,連忙瘸著腿跑出來道:“沒事的,沒事的,慧如,你到裡面去!——我馬上煮,你們稍等啊。”

    “哥!不要煮!”朱慧如怒道,“幹嗎讓他們白吃!這都好幾次了!上次我送外賣,他不但沒給錢,還……還對我……”

    “對你怎麼樣啊?不就摸了幾下嘛,哈哈,別說你沒被男人碰過喲。”黃毛馬上露出了無賴的嘴臉。

    朱福來流露出疼惜又無奈的眼神,可是他是個瘸子,從小到大都受同齡人欺負,已經習慣了忍氣吞聲,他只能咬咬牙,輕輕拉著妹妹的手臂,阻止她和對方繼續起衝突。

    這時,聽到朱慧如受辱,在旁邊桌子吃麵的郭羽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放下筷子,拍在桌上,緊鼓著嘴,憤怒地瞪著這兩個流氓。

    聽到聲響,黃毛轉過頭去,發現郭羽瞪著他們,立馬站起身:“看什麼看,小子!”他徑直走上去,指著郭羽的鼻子問:“你他媽想出頭嗎?”  

    郭羽抿抿嘴,他只是一時激動而已,怯弱的他馬上被對方嚇住了,慌忙把頭低下。

    “沒種就別他媽亂瞪眼,知道嗎?”那流氓瞧著他的模樣,就知道好欺負,更是重重地拍了一下郭羽後腦勺,隨後趾高氣揚地坐回位子上。

    “你……你沒事吧?”朱慧如跑過去,關切地問,同時怨恨地瞪著流氓,流氓絲毫不以為意。

    郭羽憋紅著臉,低頭道:“沒……沒關係。”

    駱聞坐在位子上,一言不發地看著整場衝突的開始和落幕,隨後,盯著那小流氓看了幾秒,搖頭笑了下,抱起紙盒子離開了。

    5

    市公安局的一間辦公室里,坐著本次專案組的核心成員。

    偵查員楊學軍正向眾人說明最新調查結果:“案發時間經陳法醫確認,是在昨晚11點到12點間。被害人孫紅運,45歲,山東人,曾有多次犯罪前科,三次服刑記錄。19歲時因盜竊罪在老家判了四年,25歲因故意傷害罪在老家判了七年。出獄後第二年來到杭州,一待十多年,據說起先販賣些贓物等,這幾年糾集了一批人,在城西一帶經營貨運,通過威脅等非法手段壟斷了一個鋼材市場的物流,前年因糾紛把一名貨車司機打成重傷,今年剛出獄。據說為人很兇狠。他在這裡有兩個姘頭,我們通過初步的偵查,兩人均對他昨日的情況不知情。調查了他手下多人,說他平時作息時間不固定,昨晚與朋友在城西一條街上吃完夜宵後回來,到文一西路上與眾人分手,獨自回家。走到那塊綠化帶旁時,他開始小便,此時被兇手從背後襲擊,一路拖行至綠化帶後的水泥地中間勒死。綠化帶上的尿液經過鑑定,是他本人的。而昨晚和他在一塊兒的人,均未發現有異常表現,我們接下來還會逐個調查,確認是否有犯罪嫌疑。”  

    趙鐵民吸了口氣,道:“他昨晚回家獨自走文一西路,有沒有人事先知道?”

    楊學軍搖頭:“我們問了昨晚和他一起吃夜宵的朋友,說吃夜宵是臨時提議的,事先並無安排,幾點吃完、他是否會獨自回家,以及會走哪條路,這些都無法預料。”

    趙鐵民點點頭:“那意味著兇手是一路尾隨跟蹤了他,而不是事先就在綠化帶附近蹲點守候的。”

    楊學軍道:“我想也是如此,但據其他人回憶,當時均未感覺到有人跟蹤,看來兇手跟蹤時很小心。這路段監控探頭不是很多,我已經跟交警調了監控,正在查,看看能否發現可疑人員。”

    趙鐵民道:“前四次案子裡,監控都沒發現可疑對象,這次路段的幾個監控都是拍馬路的,人行道和綠化帶等區域存在大量死角,我個人對監控的結果不太樂觀。不過嘛,監控還是要查的。”

    趙鐵民轉向陳法醫,道:“老陳,現場都查過了,還是沒找到兇手腳印?”

    “水泥地本來就不太容易保存腳印,而且還存在兇手故意破壞部分現場的情況。綠化帶上的足跡倒是保存很完整,可居然沒有兇手的。”  

    趙鐵民抿抿嘴,看向其他人:“兇手把死者拖行幾十米,卻沒留下腳印,大家怎麼看?”

    眾人也是面面相覷,因為這按常理,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除非兇手會飛。

    趙鐵民摸了摸下巴,眾人對這問題的沉默,也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想不明白兇手是怎麼做到的。

    沉吟半晌,他對大家道:“這個細節,大家一定要保密,每個人都跟手下人員通知一遍,除了專案組成員,這細節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包括非專案組的其他警務人員。”

    他看著眾人臉上的表情寫著不解,解釋道:“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兇手把死者拖行幾十米卻不留下腳印,又加上這連環命案我們查了三年,到現在都對兇手情況一無所知,恐怕社會上會出現類似‘兇手不是人,會飛’等謠言,尤其一經某些媒體渲染,很容易造成恐慌情緒,對我們辦案也會增加很大的輿論壓力。”

    大家紛紛點頭,這裡開會的都是老刑警,他們都是唯物論者,知道兇手肯定不會飛,是個正常人,一定是用了某種手段而已。但社會上的普通人不一定會這麼理性,各種傳言一散播,會給警方接下來的工作帶來各種麻煩——當然,最主要還是案子傳得越玄,上級領導對限期破案的要求自然越強烈,他們的辦案壓力也更大了。  

    趙鐵民已經是支隊長了,手下直接管著幾百號人,這案子即使破不了,他不過是面上無光,倒不至於受處分,不過他一直想進省公安廳的領導崗位,案子儘快告破的話,能為他的將來加分不少。所以在案子沒明朗前,他不想輿論方面壓力太大。

    趙鐵民接著道:“這件事暫且放到一邊,大家回去都想想,看看有哪些辦法能做到不留腳印。現在我們先綜合分析一下五起案子的共同點。首先,加上今天這個,五名被害人均為刑釋人員,而且犯的罪都不輕,有強姦的,有盜竊的,有故意傷害的。”

    一名老刑警道:“趙隊,你的意思是……兇手是法外製裁犯人?”

    趙鐵民道:“通常命案的犯罪動機,無非是過失殺人、劫財、仇殺。這五起案子顯然不是過失殺人。而所有死者身上財物完好,自然也不是劫財。看樣子似乎就剩下仇殺了。可是根據之前的調查,幾名死者間完全互不相識,也找不出有任何可疑人員跟他們全都結仇的。所以仇殺的動機也站不住腳。排除這三個常規犯罪動機,再結合五名被害人均是刑釋人員,所以我認為兇手想替天行道,法外製裁的可能性很大。”

    楊學軍道:“可是我看過五名被害人的資料,他們當初犯罪被抓判刑時,量刑基本合理,並沒有被輕判啊。”

    趙鐵民道:“也許在兇手看來,他們所犯的罪應該判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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