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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連環命案里,每一個被害人都是被人從背後用繩子勒死的。”

    “這有什麼,說明兇手體力好,也許身手好,從背後偷襲,對方無法反抗。”

    嚴良搖頭道:“不,勒死很正常,問題是,每個被害人除了被直接勒死外,身上並無太多的明顯傷痕,而且每個受害人的指甲內都找不到皮膚或衣服組織,說明兇手在勒死被害人時,雙方並未發生直接的肢體衝突。而這幾個被害人,都是刑釋人員,以往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這樣的幾個人,卻被人活活勒死,完全反抗不了,這很奇怪。”

    駱聞點點頭,道:“沒錯,即便從背後偷襲,要勒死一個人也並不容易,人都會劇烈反抗,很難不出現直接的肢體衝突。”

    “問題是,幾次犯罪中,兇手都是這樣輕鬆就把人勒死了。”

    駱聞故作思考,過了片刻,道:“我想可能是兇手先從背後把人打昏,然後再勒死,等到被害人意識醒來時,也已處於瀕死階段,無力反抗了。”

    “但兇手怎能每次都確保成功把人打昏呢?每個人的身體情況不同,抗擊打能力也不同,有些人也許被木棒隨便敲下頭,直接就昏倒了,但也有些人即便遭受重擊,也不會昏倒。並且屍檢結果是,所有死者的顱骨都未遭受過撞擊。”  

    駱聞心裡思索著,他感覺今天嚴良的來意似乎不太尋常,他雖嘴上說對案子並不關心,可他今天親自到店裡問及了朱慧如的事,恐怕……他真的已經介入調查了。

    怎麼樣做到勒死一個人而對方不反抗,這個問題對於駱聞這位經驗豐富的法醫而言,簡直易如反掌,他閉著眼睛就能舉出幾種方法。如果他連對他來說本該很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出,是否會引起嚴良的懷疑?

    他權衡了一下,怎麼殺死那幾個人的,這不是他設計這些命案的核心,告訴嚴良也無妨,如果說不知道,那麼就明顯和他自身能力嚴重不符了,尤其是在嚴良這位絕頂聰明的人面前,恐怕這樣低級的隱瞞只會適得其反。

    於是駱聞便道:“我記得有幾個這樣的案例,我們寧市下面的一個縣曾經出過的一個連環命案,當時負責辦案的是現在省廳的高副廳長,那次情形也是相似,被害人幾乎沒有反抗就被人殺死了,不過不是勒死,是刺死,但大同小異。兇手用了高壓電棒。兇手先用高壓電棒直接將被害人電昏,隨後勒死的話,即便被害人會醒來,那時也已經瀕臨死亡,無力反抗了。”

    “原來有這樣的方法。”嚴良吸了口氣,“這點從屍檢中能查證嗎?”  

    駱聞道:“高壓電棒的電流荷載會短時間內劇烈刺激人的神經中樞,使人昏迷。但電流荷載是不會停留在體內的,事後無法通過驗屍判斷。但使用這個方法,肯定會在死者的皮膚上留下一點灼燒的痕跡,這個專業術語叫電擊傷。不過電擊傷和大部分的皮膚挫傷很像,如果沒認識到這點,就會忽略過去。”

    嚴良連連點頭,又道:“可是還有一個地方很奇怪,如果兇手真用你說的這種方法,先把人電昏,再勒死。那麼他為什麼要勒死人,而不是直接用刀把人刺死呢?”

    駱聞心中微微一愣,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不能告訴嚴良,否則以他的推理能力,恐怕會發現更多的細節。他笑了下,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似乎很多謀殺案中,兇手殺人用的都不是特定的方法,有些人用刀,有些人用繩子,有些人用毒藥,還有人直接用槍。我想也許兇手怕見血,所以覺得用繩子勒死人乾淨點吧。”

    嚴良突然笑出聲:“敢殺這麼多人的兇手,我想他一定不怕見到血。”

    駱聞只好道:“也許怕見血是心理潔癖。”

    “是嗎?”嚴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後,他並沒有繼續聊案子,而是邊吃著剛送上來的麵條,邊聊著以往的趣事。  

    吃完面後,兩人來到外邊,沿路走了一段,分手告別。

    兩人轉過身時,各自都微微皺起了眉,只不過他們都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43

    與嚴良分手後,駱聞低著頭往回走,來到河邊小公園旁時,迎面看到郭羽正慢吞吞地走過來。

    駱聞故意把頭側向另一邊,裝作不認識他,可是郭羽還是叫出了聲:“先生!”

    駱聞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神中有話要說,低聲說了句:“過來吧,跟我保持距離。”說話間腳步不停,徑直來到了公園的一個扭腰器上,趴在把手上晃動著腿,左手悄悄示意,讓郭羽到旁邊的一根單槓上鍛鍊。

    郭羽身體瘦弱,但大叔這麼說,他也只好勉強地做著不標準的引體向上。心裡卻在說,為什麼不是大叔做引體向上,我去扭腰器上擺弄?

    駱聞道:“有事找我嗎?”

    “不,也沒什麼事,只是……”他抿了下嘴,道,“我剛去麵館,朱慧如說警察沒再來過,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我……我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  

    駱聞微笑了一下,道:“沒什麼,不必感謝我,總之,我希望你們以後能忘掉這些事,也忘掉我,如過去一樣,生活下去。”

    “是,”郭羽抿抿嘴,奮力再做了個引體向上,道,“您幫了我們這麼多,可是到現在,我們依然不知道您如何稱呼,實在……實在很不應該。”

    駱聞呵呵一笑:“我說過的,事情過去以後,我和你們並不認識,我們彼此是陌生人,知道嗎?這對你們好,對我也好。如果你真想感謝我,就記住這一條吧。”

    郭羽猶豫了一下,眼中微微泛紅,停下引體向上,默然朝駱聞低下頭致意,道:“我記住了。”他想了想,又道:“那麼也許幾年後,徹底風平浪靜了,我們能光明正大地跟您做朋友嗎?”

    “為什麼要跟我做朋友?”駱聞看了他一眼。

    郭羽結巴著道:“因為……因為您的付出。”

    “也沒什麼吧,”駱聞抬頭望著小河,用低得只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了句,“幫你們也是幫我自己。”  

    “那麼……可以做朋友嗎?”郭羽忐忑地問。

    駱聞沒有回答,過了半晌,平淡地說了句:“接下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哦。”郭羽滿臉失望地低下頭。

    駱聞笑了下,看著他道:“你和朱慧如怎麼樣了?”

    “什麼……什麼怎麼樣?”

    駱聞笑意更深:“年輕人像你這麼害羞的倒是少見得很。”

    郭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我,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

    “怎麼?”駱聞有些奇怪,“經歷這些事,你們還沒有確定關係嗎?”

    “這個……”郭羽整張臉都紅了,“我……我給不了她幸福的。”  

    “為什麼這麼說?”

    “我……我現在工作不好,而且……我家裡條件不好。”他很為難地說出了實情。

    “不必這麼在乎物質條件吧。我看得出,朱慧如明明對你是有感覺的。”

    郭羽輕吐了一口氣:“我會努力工作,爭取過幾年變得好一些。”

    “那時再表白?”

    “嗯……”

    駱聞輕輕搖了搖頭:“人不一定非得工作多好,賺多少錢才有資格追求幸福的。你都沒試過,怎麼知道給不了她幸福。她要的幸福僅僅是物質條件嗎?男人總覺得要追求事業,而忽略家庭和親人,這真是一種自私透頂的表現。”

    郭羽抬起頭時,看到駱聞已經低著頭慢慢離開了,他一直覺得大叔很神秘,很厲害,不過此刻,他突然有種感覺,這大叔似乎很可憐。

    44

    

    趙鐵民穿著便服,徑直走進嚴良辦公室,掃了眼旁邊幾個嚴良帶的碩博,低聲道:“我有話跟你說。”

    嚴良站起身,領趙鐵民到了旁邊一間小會議室,關上門,道:“說吧。”

    趙鐵民皺著眉,打量了他幾眼,道:“你找林奇問案子,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

    嚴良笑了一下,坐進椅子裡,道:“你後悔讓我介入調查了?”

    趙鐵民嘆口氣,收斂了表情,道:“你是知道原因的,你這樣我會很為難。”

    嚴良道:“你放心,我跟他囑託過,我現在不是警察,所以我介入調查的事,不要告訴其他人。”

    “這樣啊。”趙鐵民臉色稍有和緩,馬上道,“抱歉,剛才我的態度不好。”

    嚴良冷笑了一聲,道:“我明白,你在你的位置上有你的立場。”

    趙鐵民咳嗽一聲,做了個一切撇開的手勢,道:“你有什麼發現嗎?”  

    “有一些,不過我還需要尋找證據加以核實我的猜想。”

    趙鐵民目光發亮,急問:“你發現了什麼?”

    嚴良雙手交叉起來,擺出無可奉告的姿態:“目前我發現的只是猜想,在沒有找到證據前,我不會告訴你。”

    “你!”趙鐵民瞪起了眼,道,“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你怕你的猜想最後驗證是錯的,沒面子,所以你才要核實後再說?”

    嚴良道:“大概就是這樣吧。”

    “什麼叫大概!”趙鐵民一臉的不滿,他剛剛不過是想用激將法激他一下,誰知嚴良卻老老實實承認就是因為怕猜錯了沒面子。以他對嚴良的了解,嚴良可不是這麼容易服軟的人啊。

    嚴良微微一笑:“請給我一些時間尋找準確答案吧。趙大隊長,這次的對手絕不是普通級別,你要有心理準備。”

    趙鐵民皺了皺眉,停頓了一下,道:“你需要核對哪些信息,交給我,我會派人給你提供你要的答案。”  

    “不,”嚴良搖搖頭,“暫時我不需要找其他人幫我調查。當然,也許以後需要,我會再告訴你。”

    趙鐵民盯著他瞧了半天,他知道嚴良的脾氣,只好吞了口氣,道:“你準備接下來怎麼辦?”

    嚴良拿出一支筆,在黑板上畫了起來:“截至目前,一共六起命案。其實也可以歸結為兩起命案。包括孫紅運在內之前的五起命案,犯罪手法基本一樣,警方採集到的線索也基本一樣,可視為一起命案。徐添丁的這一次,所有犯罪手法與之前截然不同,可以設定為第二起命案。這一點,你沒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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