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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棟點點頭,深感認同,道:“你覺得真兇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徐策笑道:“我不擅長猜測,做不了預言家。只是你看兇手做的這個局,他對犯罪地點經過了謹慎選擇,對整個服務區環境包括裡面的監控他一定是了如指掌的。不過,照現在的情況看,他的犯罪動機不太像報復工商所,如果這次案子成功了,你覺得誰是最後得到好處的那個人?”
高棟緊緊皺起了眉頭,工商所所有人死了,誰有好處?而且一定是個很大的好處,否則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險,犯這麼大的案。
他問過工商系統,工商所集體出事後,會派誰來管工商所沒有定論,說明覬覦工商所職位的動機不存在。
其他呢?
除了工商所的職位外,似乎只有大金公司的資產了。
最後大金公司的資產全部留給了王紅民的老婆駱慧慧。
可是她只是個女人,沒道理有這麼大本事設這個局。並且大金公司本來就是她家的,旁人說王紅民和她感情也一向和睦,工商所繼續存在,她家的資產只會更多。王紅民死了,大金公司以後也做不成工商所的生意了。
看來她也不是。
那會是什麼?
憑空猜測得不到結果,算了,還是等明天的調查結果吧。
第五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專案組的會議上,高棟講了昨天的發現,通過分析出涉案的有另一輛別克車,懷疑這案子另有隱情,很可能還有另一名同夥。
對於案件突然間的轉折,諸人的態度各有不同,不過大多數人都贊同高棟繼續把案子查下去,查清楚,畢竟都是搞刑偵工作的,都想辦的案子是鐵案,將來不會出問題。馬黨培和李衛平知道繼續查下去,時間拖多久就不好說了,雖情感上不太願意接受,但事實擺在眼前,總不能不查,只好配合。
張一昂帶人一大早就開車上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服務區,再次來到這家汽修店。
由於他們穿著醒目的警服,並且一個星期前剛來過,修理工一眼就認出他們了,客氣地上前打招呼:“警察同志,有什麼能幫忙的?”
張一昂道:“上回你說的1月9號傍晚停在你們店的藍色別克商務車,有記錄嗎?”
“維修都有記錄的。”
張一昂放心了:“好,麻煩把記錄給我們看下。”
修理工拿來了維修本,翻到那一頁,指著給他們看:“就是這個,車牌是浙BXXXXX,維修項目清洗油箱。”
張一昂朝他們店看了一圈,皺眉道:“你們店裡沒有監控嗎?”
“一直沒裝啊。”
張一昂有些失望,道:“還記不記得來修這車的人長什麼樣?”
修理工謹慎地問:“是……是有什麼事嗎?”
張一昂故意嚇唬他們一下,道:“那輛車涉嫌一起重大犯罪,我們正在對它進行調查,你要把能回憶起來的情況都明明白白告訴我們。”
“啊,這麼嚴重……”那人顯然被警察的三言兩語唬住了,皺著眉急忙回憶,“那輛車好像……好像沒什麼特別,車上也沒看到有什麼東西啊……”
“不管車上,我們主要是問這人長什麼樣。”
“他……大概三十多歲,鬍子很多,絡腮鬍,戴一副眼鏡,穿著……衣服什麼顏色我實在想不起來了,感覺應該是挺休閒的裝扮,對了,他還戴了頂毛線帽,像球星一樣,把帽子拉到耳朵處。唔……哦,還有,雖然他帽子拉得很低,但我記得……哦,那時我蹲下去檢查汽車,那人也蹲下來跟著我看,我站起身時撞到了那人的頭,把他帽子撞斜過去了,他的耳朵……對,站在這邊看,對,是左耳,左耳下面長了個肉瘤,半個肉瘤露出帽子了,像個小耳朵,這點印象挺深的,其他……”
他還在拼命回憶,張一昂已經瞪直了眼睛。
左耳下面有個肉瘤,那……不可能……不可能啊,怎麼可能是李衛平呢?
一定是其他人耳朵下長了個肉瘤,長肉瘤的又不止李衛平一個。
李衛平沒有鬍子,更不是絡腮鬍。
他心裡急忙否定著,儘管他知道貼鬍子偽裝是很輕鬆的事。
修理工看著他急劇變化的表情,還以為說錯什麼話了,急忙閉上嘴,膽怯地望著他們。
張一昂馬上收斂了情緒,又問了他各項相關事宜,隨後帶著手下離開。
如果真相是李衛平,那事情就太大了,沒弄明白前千萬不能瞎猜忌,他謹慎地囑咐手下今天的調查不要告訴任何人。
一直到了下午四點,張一昂才來到高棟辦公室,高棟急忙問:“你早上不是六點就出發了嗎,怎麼弄到現在?路上堵車了?”
張一昂搖搖頭,謹慎道:“服務區調查做完,我又回來核實了下相關情況,再來匯報。”
高棟不耐煩道:“好,快說吧。那輛藍色別克信息查到了嗎?”
“查了,車牌號是假的,這個號牌對應的車是輛大眾,那輛大眾也是白象縣的車。”
高棟道:“大眾車的車主查過了嗎?”
“那人登記的是個私營業主,我打電話過去問情況,還沒等我說完,他就叫起來,問我那個號牌是不是又違章扣分了。他說他被不法分子害死了,他這車去年收到多張罰單,他去交警隊申訴,來回跑了多趟,才還他清白,說他的車輛被人套牌了。後來沒多久,他行駛在縣城路上時,突然看到前面有輛大眾車那麼眼熟,仔細一看,前面那輛車不但車型跟自己的一樣,號牌也和他自己此刻所開的一模一樣,他馬上加速衝上去攔下車,因憤怒對方套他車牌,害他來回折騰多次,就和對方車主打了起來。最後警察到了,把套牌的傢伙和套牌車押回交警隊了。我又問他套牌的人的信息,他說具體名字記不得了,派出所當時報了案,有登記。”
“問過派出所了嗎?”
“打電話問了,派出所翻出當時的報案卷宗,給了我那人的信息。我打電話過去問,那人說當初是一時抱著僥倖心理,套了別人車牌,免得違章扣分,交警把他查處後,車輛扣了半個月,交了兩千塊罰款,又因打架拘留了一天,他再也沒這麼幹了,說不信我們可以過去查。我問他號牌是誰做的,他說跟網上制假車牌的人聯繫的,報給對方需要的號牌,到時會送貨上門,花了三百塊。我問他假車牌去哪了。他說被交警收走了。”
高棟有點失望地吐口氣:“既然被交警收走了,那麼藍色別克的假車牌跟大眾車的沒關係了。這條線又斷了。對了,汽修店有監控嗎?有監控的話應該能拍到把藍色別克留在店裡的那人長相。”
張一昂低著頭回答:“沒有監控,我們問了修理工是否還能回憶起那人長相。他具體的五官外貌回憶不出,說印象里那人大概三十多歲,絡腮鬍,戴了副眼鏡,穿著挺休閒的,戴了頂毛線帽,像球星那種戴法,把帽子一直拉到耳朵下。”
高棟點點頭:“雖然外貌描述比較模糊,但根據這個描述,查當天下午開進服務區的藍色別克車的駕駛員長相,應該能鎖定出幾個相似的。”隨即他又搖搖頭,道,“就怕什麼帽子、眼鏡、鬍子這些都是偽裝的,他開車時不是這個裝扮,就麻煩了。不過不管怎麼樣,你先把李衛平叫來,我讓他們先按這個條件篩選一下。”
“老大,等一下。”張一昂欲言又止。
高棟奇怪道:“怎麼了,等什麼?”
張一昂抿抿嘴,還是道:“有個情況我但願是想多了,修理工說那人雖然戴著毛線帽,帽子拉到耳朵下,但是他印象很深的一點,他那時不小心撞了下那人的頭,那人帽子撞斜了,左耳下面部分露出來,那裡……那裡長了個肉瘤。”
“哦,這算比較大的特徵了。等等,肉瘤?肉瘤!”咯噔,高棟整個人都動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隔半晌,才呢喃道:“你是說……李衛平?”
張一昂低著頭,神情尷尬地道:“應該不會的,左耳下長個肉瘤的總不止李衛平一個。”
高棟沉著氣問:“你給修理工看了李衛平照片了嗎?”
“我偷偷找手下從內網上找了張照片,發到我手機,給修理工看了,他說間隔時間太久,他對五官確實沒印象了,並且來的那人戴眼鏡,有絡腮鬍,照片上是沒有的,他沒法判斷。”
高棟緩緩點頭,隨即慢慢坐回椅子裡,心中布滿陰雲。雖說左耳下長肉瘤的全天下總不止李衛平一個,可是他所見過的人里,還真就只有李衛平這一個。
如果真是他,這……這就麻煩了。
他心裡極力希望不是李衛平,李衛平是他的人,是他很看好的一名下屬,一向覺得李衛平的能力是他所有下屬里最強的。他和李衛平也有多年深厚的交情。工作時是下屬,更多時候當做朋友。
而且,李衛平是他的學弟。李衛平跟高棟都是浙大心理系畢業的,李衛平比高棟小了五屆。工作上同門師兄弟本就特別容易有親近感,從李衛平一開始當警察,高棟私心上就對他多幾分重視。
如果是他……這個結果非但他不願想,根本是不敢想。
張一昂看著高棟變化著的表情,低聲謹慎道:“我剛才問了縣局的人,他們說交警收走的東西一般都交到了縣局,假車牌之類的東西也是堆在縣局的倉庫。”
高棟重新抬起頭,把情緒完全掩蓋,道:“你去過倉庫了嗎?”
“還沒有,我先來向你匯報這些情況。”
高棟緊咬嘴唇,神色木然不動,過了很久,才道:“好,你跟我一起去倉庫看看那塊假車牌還在不在。”
高棟默然站起身,他清楚,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他心中祈求答案千萬不要是李衛平。
可是他忍不住地擔心,萬一假車牌沒在倉庫里,那說明了什麼?說明真兇是從縣公安局倉庫里拿了犯罪工具。縣公安局的倉庫有幾個能進得去?如果是那樣,答案就很明顯了。
他默不作聲,帶著張一昂一起來到後勤處,叫後勤處的許主任拿上鑰匙,帶他們去倉庫。邊走邊問:“倉庫鑰匙平時都誰保管的?”
那名文職警察許主任認真地回答:“一般是我們後勤管的,局長和其他幾位副局長也都有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