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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辦法呢?
高棟站在原地,眉頭緊鎖。
車子進了服務區後,突然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監控查不到,甚至通行證都顯示沒下高速,可最後偏偏出現在白象縣的老公路上。
他嘆口氣,表示再分析分析,讓馬隊先出去繼續工作,順便把李衛平叫來。
幾分鐘後,李衛平走進辦公室。
高棟抿了抿嘴,開口道:“剛剛馬隊跟我說,最近這些天高速均未發生車輛通行證丟失的情況。”
“嗯,剛剛馬隊也跟我說了。”
高棟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麼看?”
李衛平道:“馬隊問的是省內情況,我想會不會車子一直開到外省,謊稱通行證丟失?”
高棟眯了下眼睛,腦中浮現出臨近省市的地圖,點點頭:“也好,你再跟馬隊說聲,福建、江西、安微、江蘇、上海這幾個地方的高速公司去也問問,確保萬一,再遠的省份不太可能了,來回時間來不及。”
他頓了頓,又道:“現在能否完全確認,燒毀的別克車是不是就是工商所的那輛?”
李衛平不解道:“不是工商所的那輛還能是哪輛?”
“關於通行證沒下過高速這個結果,我想了一下。既然別克車的通行證沒出過高速收費口,只有三種可能。第一種可能,出事的那輛車,不是工商所的別克車,真正工商所的那輛車,還在高速上。第二種,別克車在高速上裝上其他貨車,運出了高速。第三種,別克車在高速上時,被高速外的吊車直接吊出去了。但不管哪種可能,這案子恐怕是起團伙作案,抓捕需要頗費工夫了。”
李衛平搖頭道:“這種不會產生任何金錢利益,純屬報復機關單位的案子,我覺得不可能會是團伙作案,案子缺乏團伙作案必然具備的共同利益因素。”
高棟應了聲,道:“理論上是這樣,實際過程中會出現什麼情況都說不定,這是初步猜測,還要等進一步的結果,希望張一昂他們去服務區調查會有收穫吧。對了,燒毀的別克車現在在哪?”
“在倉庫里,當證物保管起來了。”
“嗯,還是要先確認下到底是不是工商所的車。問問工商所的其他人,看看哪些人坐過這輛商務車,問清楚車有什麼特徵,和燒毀的別克車比對下。”
“別克車都燒成這樣了,比對有點困難吧?”
“我知道,也許車身以前哪裡磕碰過,當然,現在車從路基上摔下去,很多地方都變形了,但過去磕碰的地方應該還在,詳細了解一下。還有啊,像車上的發動機銘牌之類的識別信息,可能沒完全燒毀,留點殘骸,仔細看看能不能比對。這些對案情有好處。”
“好的,我馬上去安排。”
高棟接著道:“張一昂是不是把調查工商所七人近期通話記錄的工作交給你們縣局了?”
“是的,我手下已經從移動運營商那兒調取出來了。”李衛平拿出放在筆記本後的一疊文件,道,“這七人最近一個月的通話、簡訊記錄已經逐條列印出來了,我下面的人還在和運營商仔細核對每條記錄分別是和什麼人之間進行的。這是七人手機記錄的列印單。”
高棟拿過一看,就放到一旁,因為上面只是滿頁的電話號碼,這號碼是誰的也不知道,看不出什麼結果,需要等下面的偵查員把所有的號碼換成姓名和身份信息才有看的價值。點點頭,道:“詳細的記錄什麼時候能搞定?”
“我想最早明天,最遲後天。”
“那就定在明天,明天下班前必須整理好,交給張一昂,他會再進行數據分析的。”
“好的,我會催促的。”
“對了,案發地現場的搜查情況怎麼樣了?”
李衛平皺著眉道:“自從發現朱夢羽屍體後,到現在還沒進一步發現。”
高棟想了想,道:“那幾十個搜查隊員也挺辛苦的,如果還是找不到,可以讓他們先歇一歇。”
李衛平忙道:“可只找到了六具屍體,還有個人是死是活都沒發現。”
高棟眼睛微微一眯,冷聲道:“還少一個工商所的司機林小峰,如果他就是兇手呢?正如你說過的,如果兇手不是車上人,恐怕控制一車人很不容易吧?我今天中午聽你的人說林小峰曾當過兵?”
李衛平道:“是的,我正準備跟你說,他十年前當過兵,具體兵種有待查證,而且我調了工商所這些人的體檢記錄,林小峰的身高、體重和留在案發現場的腳印鑑定結果符合。不過光憑這些還不能下結論,畢竟法醫鑑定出的身高體重很常見,當過兵的人也有很多。”
高棟緩緩點頭:“不錯,殺人手法很專業,一般人沒扭斷脖子的本事,當過兵……嗯……”
李衛平繼續道:“現在證據鏈太單薄,我這邊還是想繼續搜查現場,說不定還能找到線索。畢竟現場區域較大,我們工作還沒完全做仔細。”
高棟道:“好吧,搜查工作你再落實吧。對了,更重要的事,你安排幾個高素質、高水平的偵查員,三班倒,日夜監視林小峰一家的情況。他家還有什麼人?”
“昨晚過來的是他老婆和父母,聽說他還有個三四歲的兒子。”
高棟道:“好,摸清楚他家人員的具體構成情況,千萬要小心,不要打糙驚蛇。如果他是兇手,我想家裡可能會有異常舉動發生。”
李衛平為難道:“我們縣跟蹤意識好的老刑警很少,我想還是需要你這邊調人。”
高棟點點頭,馬上答應下來:“人手不是問題,我給你三個人,你那邊出一個人,畢竟你的人對縣裡情況熟悉。就算最後查出林小峰是清白的,我們只不過是浪費三四個刑警的工作力,總之現在專案組不缺人,只缺時間,要想一切辦法破案。”
李衛平連聲道:“好,我這就去辦。”
第十九章
李衛平走後,辦公室里再次剩下高棟孤零零一人,他有些寂寥地坐在椅子裡,思考著這兩天接觸的信息。
似乎情況越來越不對勁了。
案子的偵破工作感覺正在朝不好的方向發展。
本來這案子的調查該分兩步走,一是走訪,查問哪些人和工商所可能有仇,搜尋可能的嫌疑對象,但這是早些年的常規工作方法,工作量太大,不是短時間可以完成的,理論上說被工商所亂收費的都有仇;二是查監控,也是這幾年刑偵工作的主要方法,更是最快捷的辦法,因為這次案件全程都是在監控眼皮底下發生的,所以自然是先做這步工作。
可是現在查監控遇到了麻煩。
原本以為兇手敢在高速路上綁架一車人,最後竟然開回白象縣,殺人燒車,整個過程經過的距離長,鬧出的動靜大,間隔的時間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案子,這絕對是一起會留下大量明確指向性證據的案子,甚至理論上都該有大量目擊者,案子非常好破才對。
怎麼……怎麼現在警方一個個努力的方向,走下去都發現被兇手堵住了?
時間久、動靜大、距離長的一起特大犯罪過程,兇手是靠什麼做到掩人耳目的?
從張一昂告訴高棟監控中查不到別克車離開開始,高棟隱隱感覺這回的兇手,是個很棘手的對手。又加上別克車的通行證沒下過高速,高棟更有理由確信這次的對手恐怕設計了一手極其龐大複雜的計劃了。
怎麼辦?路越走越窄了。
當然,現在還有多個方向可以偵查,像人際走訪這些都沒深入展開呢,但哪條路才是最有效率的突破口呢?
先等張一昂回來再說吧。
晚上,張一昂回到縣局,艱難地開口:“老大,服務區內的區域地形完整查過了,嗯……,不存在其他出口,對於汽車來說,完全是個密閉的環境,前後兩個監控也不留死角。其次查1月9號別克車是否在服務區過夜,服務區管理人員沒留意,也沒注意到有異常情況。我們後來去了服務區的加油站,加油站工作人員肯定地說沒有別克車停著過夜。此後又去了服務區的汽車修理店,店裡說1月9號晚上來過一輛藍色別克,但那輛車最後是1月11號也就是案發後才開走的,也排除了可能。”
張一昂正等著高棟訓斥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查到,誰知高棟卻並不意外地點點頭,吐口氣,道:“車輛的高速通行證也沒下高速,真是古怪啊!”
張一昂猜測道:“會不會出事的那輛別克車,壓根不是工商所原來的那輛車!”
高棟道:“我本也有這方面考慮,但如果出事的車不是工商所的別克車,那麼進入服務區的這輛車又是什麼車呢?這輛車怎麼會進去後就直接消失了?”
張一昂也回答不出。
現在問題關鍵不在於出事的車到底是不是工商所的車。擺在面前最直接的疑問就是進服務區的這輛別克車怎麼就消失了?
這實在太詭異了,從來沒發生過這種情況。
高棟嘆口氣,又道:“我辦的案子中,騙過監控的也見了幾次,但像這種情況,整輛車進入封閉區域,結果從監控眼皮底下消失的,還從沒遇過,想像不出,嗯……想像不出怎麼做到的。太詭異了,這就像……呵呵,這就像這壓根不是人做的案子,而是……呵呵,而是上帝在出手,收拾工商所一幫人。”
張一昂忍氣閉著嘴,低著頭,沒有想法,似乎頗感絕望。
高棟看著他的樣子,笑了笑,挺直一下身軀,擺動手臂舒展開來,鼓勵道:“也別喪氣,這案子不簡單,我們開始把對手小看了,以為這麼大的案子,破綻和證據一定很多,現在證明顯然低估歹徒能力了。但現在我們能做的事還有很多,我需要好好思考接下來的布線,明天再開專項會重新布置工作,你們也累了幾天了,今天早點回賓館休息吧。”
張一昂走後不久,李衛平來說了最新的調查結果,結果顯示,出事的那輛車,就是工商所的車!連車輛被掉包的嫌疑也排除了。
根據調查,工商所的多名合同工記得,兩個月前,別克商務車停在單位門口時,被一個來辦事的人倒車不小心撞了,賠了兩百塊。撞得很輕,對方車輛的車尾保險槓撞到別克車的右前車門上,車門下部有一處輕微的凹陷。
縣局倉庫里的這輛別克車,雖然已經面目全非,但右側沒怎麼變形,同樣位置果然有一處輕微的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