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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情況是,兒子還沒回來,錢也沒被綁匪拿走,可這些錢卻廢了!
變成這幅模樣,根本看不出是錢,銀行鐵定是不給更換的。
平白無故,便衣警察視線從未離開過一秒的情況下,箱子裡的錢卻成了一堆廢紙漿。
如果不是身旁有警察攙扶,王麗琴已經昏倒下去了。
這時,綁匪又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王麗琴顫抖著接起,綁匪問:“箱子你們收回來了吧?”
“錢……怎麼……怎麼會這樣……哇……”王麗琴再也忍受不住,大哭出來。
綁匪輕鬆地笑著:“聽你聲音,看來你們用的是真鈔,這我就放心了。我剛才就說了,錢的真假我馬上就能知道。不過這事情可不能怨我,是你先讓警察跟著的,我提醒過你很多次了。明天同個時間,繼續在這裡交易吧,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交易,我會繼續等你的。不過這一回,可別帶什麼表弟咯。”說完掛斷電話。
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王格東不知怎麼開口,因為鬧成這副局面,他擔心王麗琴這女人張口要縣局賠錢。錢是歹徒弄壞的,又不是警察弄的,當然不可能賠,但這女人真要鬧騰起來,事情也很頭大。
王麗琴心中也是充滿了恐懼矛盾複雜恨,她既擔心兒子的生命安危,又怪警察無能,同時也想著家裡近一半資產沒了,另外幾套房子得賣了還債,當然了,她當了江平這麼多年老婆,大局觀上還是懂的,知道出了這種事,警察不可能賠錢給她家,要是鬧騰的話,警方既然介入調查了,現在再袖手旁觀,那明天不但交接贖金不知怎麼著手,兒子性命更無從保證,再去弄三百萬也已無能為力了。
若是從頭到尾沒報過警,說不定反而也是好事,兒子也已經被放了,但現在正處這尷尬的境地,你讓她能怎麼辦?
大家都沉默了許久,反而王麗琴這個女人先冷靜下來,求著道:“王局長,您看明天怎麼處理?我兒子能活著回來嗎?新籌三百萬我也一時間拿不出來啊。”
王格東並無主意,以往的綁架案,至少很快就知道了綁匪在哪吧,綁匪也會告訴在哪裡交接,知道綁匪位置,直接包圍上去,再派狙擊手和談判專家一起軟硬兼施,鮮有綁匪不投降的。
可這個綁架案,從頭到尾他們只知道江小兵在綁匪手裡,綁匪到底在哪一無所知,而且綁匪表現出根本不怕他們,軟硬兼施也派不上用場,才會被迫走到交贖金這個地步。
可交贖金過程綁匪卻沒現身,還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在警察眼皮底下把錫紙變沒了,錢也變成一堆黏糊糊的東西,這劇情,綁匪根本沒按套路出牌。
這樣的綁架案,別說他沒經歷過,連聽都沒聽說過,包括省內這幾十年來的綁架案,從沒有像這起那麼棘手,那麼讓公安頭痛的。
思慮良久,王格東只能道:“咱們先收隊回局裡分析一下如何應對吧。”
第二十四章
一群人回縣局後,王格東先安排局裡的女同志安撫王麗琴,自己帶刑偵隊的人馬上開了個專項會議。
王格東一臉陰沉:“今天的情況大家都是看到的,綁匪太狡猾,一開始就知道王麗琴表弟是我們的便衣,一直沒有點破,反而不知用了什麼詭計,把整箱錢都弄廢了。這件事部分責任也在我,只想著綁匪會用什麼辦法在帶槍便衣眼皮底下拿走錢,沒料到綁匪沒現身,卻把錢毀了。他這是向我們示威,向我們報復,向我們警告帶警察跟著的後果!”
眾人都是義憤填膺,沒一個人能料想到這個結果。
錢用錫紙包裹得很嚴實,翻了好幾圈,摺疊壓住所有角,不會進水,這才順了綁匪的要求,把錢箱扔到湖裡。而且錢箱就在持槍便衣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水下來人,要拿走錢箱全身而退,幾乎不可能。即便綁匪做到了,錢箱裡塞進GPS定位裝置,綁匪拿走錢更只是自投羅網。
王格東在定出這個計劃時,已經做了多重保險,可是意外偏偏還是發生了,錫紙莫名其妙消失,錢也爛光。
據小李和王麗琴描述,當時他們還特意檢查過錫紙,可以肯定是燒烤用的那種,綁匪沒法做手腳,問題到底出在哪,綁匪是怎麼做到的呢?
簡直像一場魔術,綁匪在談笑間,把他們一幫人全騙了,而且騙在眼皮子底下,到現在還想不明白。
王格東繼續道:“綁匪最後電話里說明天同個時間同個地點重新交贖金,大家有什麼看法?”
小李脫口而出:“老大,這一定又是個陷阱。”
這是句廢話,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個陷阱。
有哪個綁匪會提前一天通知人質家屬包括一堆警察在內,交贖金的時間和地點?
而且地點又挑在了南湖水庫的石頭灘,這裡四周都是山,綁匪容易隱藏,公安當然也容易隱藏。繼續這個地點交易,公安只要事先偷偷埋伏在四周的山上,安排狙擊手布置,綁匪要拿贖金,有這個膽量有這個命嗎?
林傑道:“老大,我覺得今天這整件事很可疑,綁匪明明知道王麗琴表弟是小李扮的便衣,卻任由我們繼續扮下去,到最後才毀了三百萬。連三百萬這麼大一筆金額毀了,綁匪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心疼,這太不正常了。”
沒錯,綁匪似乎對三百萬一點都不心疼,這是個疑點。
當然,這不是他的錢,但這是他精心計劃後索要的贖金。巨額贖金說毀就毀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綁匪憑什麼理由相信,王麗琴會再湊足三百萬給他?
換做一般的綁匪,眼見三百萬送上門,都已經是惡狗撲食,瞬間放棄了原有計劃,甚至明知眼前有警察,也要鋌而走險帶走錢了。
可是這伙綁匪,用三百萬隻換來他一句知道錢真假的調侃!
王格東把頭埋進了手裡,默默思考,始終想不出辦法來化解當前的困局。
花光心思也想不出綁匪這麼做的動機。
不知道綁匪和人質的位置,根本沒法對其進行威脅打擊。
除非是綁匪自己打電話過來,其他時間綁匪電話一概接不通,談判專家毫無用處。
雖然這起綁架案疑點重重,但擺在他們面前可供選擇的路只有一條,繼續跟綁匪做交易。
也只有這一條,才能讓綁匪最終現身,只要一現身,一切都好辦了。
想通了面前的路只有一條,王格東也就不用再猶豫了,馬上道:“不管綁匪明天是否會再變更交易地點,南湖水庫那邊的埋伏工作還是要提前做的。小張,馬上找相關單位,把南湖水庫周邊最詳細的地圖弄來。”
半個小時後,隊員就從水利局弄到了詳細地圖,包括周圍山脈的等高線等各種資料都有記載。
地圖投影到牆上後,王格東看了許久,站起身拿天線杆做解釋:“明天綁匪會不會改變交贖金時間和地點,現在沒法確定,但我們也必須做好南湖水庫區域的提前布置工作。大家看,石頭灘這個位置剛好是個視野空曠區,現在我們沒法判斷綁匪是否在周圍山上蹲守監視,但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假設綁匪就在遠處的山上,用望遠鏡觀察南湖水庫,短時間內我們沒辦法把他們抓出來,而我們警方的布置工作,也不能直接出現在石頭灘上。林隊,你看仔細,這幾個點的山上,剛好能把石頭灘的區域包圍起來,我們幹警埋伏其中,一旦出現情況,都能在三五分鐘內衝下支援。同時,安排狙擊手準備著,具體行動到時聽指揮。只要把這幾個點的埋伏工作提前做好,綁匪一旦出現,他百分之百回不去!”
林隊道:“好!”
王格東繼續道:“另外,這遠處的幾個點,也需要派人守著,防止綁匪依然採用今天要求把箱子扔水裡,他們從水下拿錢。只要這些點全部守住,視野就能包圍住南湖水庫的整個庫面,即便綁匪用潛水的方式拿贖金,他也逃不出我們的監視。此外,明天讓王麗琴繼續帶著GPS定位裝置,就算綁匪臨時更改地點,我們也能從容應對。林隊,你馬上安排人,並且申請狙擊手支援,今晚趁夜色掩護,不從車道走,從水庫周邊其他山上繞上去埋伏,沿途注意觀察是否有人,一旦半夜山上看到人,先拿下再說。”
“好,我馬上安排。對了,老大,明天交易的錢還沒準備好。”
王格東冷哼一聲:“用假錢!”
“那……萬一綁匪看到假錢,直接要撕票呢?”
“哼,現在綁匪位置不明,我們一直擔心著江小兵會不會被撕票,反而中了他們圈套,時刻處於被動。大家記住,明天最重要的,是抓住綁匪!”
這話的意思一說,大家都心領神會了,顯然王格東已經被綁匪徹底激怒了,明天的行動,將不再把江小兵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而是抓獲綁匪為首要任務。即便江小兵遇害,把整個案件報上去,有了今天的事做鋪墊,上級一定不會怪罪他們沒能成功解救人質,抓獲綁匪才是首功!
王格東如同作戰指揮一般,對著地圖交代完畢,他堅信,只要綁匪若還是在南湖水庫交易,必定能控制住。即便綁匪臨時改變交易時間和地點,大不了今天晚上的安排工作白費,其他人馬也能迅速調動,又有GPS的協助,綁匪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散會後,他又到了法醫實驗室,找到陳法醫:“老陳,箱子查得怎麼樣了?”
陳法醫苦惱地搖搖頭:“錫紙怎麼會消失的,這一點現在還沒結論。”
“其他呢?”
“現在只測出錢是被鹼性溶液腐蝕的,而且是強鹼性溶液。”他怕王格東聽不懂,又解釋道,“就像肥皂水,是鹼性溶液,我們測出的PH值很高,而且這還是經過長時間湖水浸泡後稀釋的結果,一開始的鹼性一定更強,所以才會把這些錢全部廢了。”
“這強鹼溶液的腐蝕性很強?”
“當然,你看錢都成紙漿了。”
“可這溶液哪來的,箱子裡要是有強鹼性物質,王麗琴和小李放錢的時候多少該有所察覺啊?”
老陳表示無奈:“箱子裡放不了液體,而且錫這種金屬不與鹼性溶液反應,我想不通保護錢的錫紙為什麼也會消失了。”
王格東深深吐了口氣:“你這邊多久能全部弄清楚?”
老陳道:“估計總要個一兩天時間。”
王格東只能道:“好,那儘快吧。”
他對法醫鑑定物質的工作步驟有一定了解,法醫的工作並不像普通人想像中的那麼神奇,那麼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