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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王麗琴遲遲未回答,電話那頭突然笑了起來:“是不是在跟警察商量怎麼回答我?”
王麗琴連忙否認:“沒有,怎麼可能!我,我不會找警察合作的。我只要我兒子活著回來。”
“哦,那你的意思是說,你現在這個電話,昨天那位主管刑偵的好厲害的王局長聽不到嗎?”
這句話不光王麗琴聽得到,王格東聽得到,全辦公室里的所有刑偵隊員都聽得到,王格東冷哼一聲,默不作聲,他心裡在罵,我就說了我主管刑偵,什麼時候說過我自己“好厲害”了,這小子幾次揶揄自己,根本是活得不耐煩了!
王麗琴道:“沒有,當然,他聽不到,只有我自己——”
“對不起,這個電話你接的有點晚,到現在時間超過兩分鐘了,我馬上要掛電話,對了,聽說只要手機開機超過五分鐘,你們公安就能鎖定我的位置吧?是不是這樣,那位主管刑偵的好厲害的王局長?”
王格東渾身一震,直接切過信號,對電話喊:“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的?”
對方沒有回答他,只說了笑著說了句:“再見。”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所有隊員都尷尬地看著王格東,王格東抿抿嘴,看向技術員,問道:“信號鎖定了嗎?”
技術員干張張嘴:“沒有,綁匪換了新號碼,我還沒做好監控的工作,他就掛了。”
王格東微眯起眼,道:“綁匪怎麼會知道開機超過五分鐘,就能鎖定他位置的?”
技術員絞盡腦汁想著解釋:“也許歹徒也懂這方面技術。”
“哼!”王格東站起身,道,“林隊,馬上帶人,一起去王麗琴家。”
林傑疑惑道:“老大,綁匪如果派人盯梢,看到我們光明正大去王麗琴家,會不會……撕票?”
“他們都知道我們的行動了,藏著掖著有什麼用!”
一群人剛到王麗琴家沒多久,手機響起,只是這次又是另個陌生號碼。王麗琴小心接起:“喂,哪位?”
“還是我,又換了個號碼。對了,錢準備好了嗎?”
王麗琴按照身旁王格東的吩咐,道:“三百萬,是不是太多了,我沒有這麼多錢,能不能少點?”
對方倒是很慡快:“沒問題,少了兩個耳朵嘛,一個耳朵一萬塊,這樣吧,二百九十八萬。當然了,我這人很好說話,還能繼續打折,一根手指算三萬塊,一條胳膊二十萬,一個——”
王麗琴忙制止:“我一定湊,我一定湊,給我點時間好嗎?”
“沒問題,三天後我再聯繫你。對了,我要求錢是從銀行取出的,十萬塊一疊的錢磚,沒有拆過,這樣我才容易運走,也不用費力氣點數,其他包裝的我都不要。記住,別想用假錢糊弄我,否則後果自負。還有那幫警察,有本事這三天找到我們吧,交贖金那天如果跟來,你們會後悔的。”
見他模樣又要掛電話了,王格東急忙切過音頻通道,道:“人質現在怎麼樣,讓我們聽聽他聲音。”
“我有跟你說話嗎?那位好厲害的專管刑偵的王局長!”
對方發出尖銳嘲諷的笑聲,說完,又直接掛斷電話。
回撥過去依舊關機,王格東本在官場中修煉出內斂的性格,此時也不免被他氣得臉都脹了,幾次三番只要他一張口,歹徒就揶揄一句“好厲害的專管刑偵的王局長”,隨即就掛掉電話。
我跟他前世有仇啊!這畜生!
被我抓住非打得他跪地求饒!
林傑道:“老大,綁匪好像是在挑釁我們警察?”
王格東咬牙:“豈止是挑釁,他們就是向我們警方下了挑戰書!哼,三天內,我一定把這幫畜生揪出來,到時帶回局裡,看怎麼收拾他!”他眼中流露出厲厲凶光,顯然除了這傢伙外,從沒人敢對他如此揶揄調侃。
王麗琴急道:“王局長,我該怎麼做,我家小兵能回來嗎?”
王格東自信滿滿:“你放心,一定找得到!”
“那三百萬我要不要先準備起來?”
“怎麼?”王格東瞪了她一眼,“你不相信我們三天內一定把那混蛋抓出來?”
王麗琴連忙否認:“不是不是,我是……我是不知道怎麼做,而且……而且小兵的耳朵被他們割了,我怕——。”
王格東哼一聲,打斷道:“你留在家等消息吧,反正電話已經連好線,兇手若再打來,我隨時能接通,有什麼情況再聯繫我吧,我派兩個人在你家守著,另外再加派幾個警力,二十四小時監控你家附近的人員往來。其他我自有安排。”
說完,王格東吩咐一番,帶著林傑一群人走了。
他勢必要在三天內把這幫可惡的綁匪揪出來!尤其是綁匪里這個揶揄自己的小畜生!
第十五章
城外一座山上的公墓,陳進背負著雙手,拾級而上。
找到甘佳寧的墓很簡單,他那天跟蹤何家婆婆上墳就知道了。
這是個雙人墓,上面貼著何建生與甘佳寧的合照,當然,陳進知道,甘佳寧的墓是空的,因為屍體根本沒法拼。看著兩人的合照,陳進心頭泛起一陣酸酸的醋意,嘴裡念叨著:“個子高,長得帥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被人打死了,還連累了你,現在後悔吧?”
他抿抿嘴,摸了摸自己不太茂密的頭髮,掏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一張一寸照,蓋在何建生的照片上比對,本想嵌進墓碑上的照片框裡,代替何建生,隨後想了想,道:“算啦,我若這麼做,你肯定要跟我算帳了。你呀,就喜歡這種小白臉。何建生啊何建生,你可真娶了個不要命的好老婆。對你一往情深,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若我有你的一半福氣,我第二天就死也心滿意足了。”
他轉而把照片放到了墓碑一旁,拿了塊石板隨意蓋住,坐到一邊,繼續道:“你們倆夫妻在這兒,我這張照片當個電燈泡不介意吧?即便介意,反正現在也沒法反對。不過這便宜我也不會白占,我幫你們做點事的。如此結果,是我失去了徐增這位發小的老友,他一定是以為我瘋了,你們呢,聽我這般神神叨叨的說話,也覺得我腦子壞了嗎?其實我腦子清醒得很,我所做的,是徐增沒法理解的事。不過甘佳寧,你既然敢這麼做,你當然理解。”
說完這些,陳進又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強行忍住,掏出藥吃下,過了幾分鐘,重新恢復了鎮定:“我現在說的這些話,你們也聽不見,無非是我有些寂寥,對著墓碑說說,也是對著我自己說。甘佳寧你猜我會用什麼手法對付那些人?你肯定猜不到,你就在一旁看著吧,讓我先做完第一個案子讓你開開眼。當然了,這次也不算我一個人動手,我還帶來一位意想不到的幫手,那位朋友才是犯罪的主角,我嘛,甘心做個配角。哈哈,不過警方一定以為我是主角咯。其實對付起他們來,也挺諷刺的,想著他們那天怎麼對付你兒子,現在他們又如何苦苦哀求我,我隨便耍個情緒,就把他們弄得神經緊張,真富戲劇化。好吧,今天我還有很多事,就先聊到這兒,以後有機會再來看你們。”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收斂了下他一整塊的腹肌,重新背負雙手,嘴角掛著一抹笑容,拾級而下,緩緩離開。
山下過道處,正走上來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是徐增,手裡拿著一束白jú花,女的年輕漂亮,身上的穿著和手裡的包包一望而知,是個富家女。
兩人擦肩而過時,徐增看了陳進一眼,隨即目光平視向前,似乎這個人壓根不存在。
雙方相隔遠後,身旁的女子悄聲問道:“剛才那位怪大叔幹嘛一直看著你?”
“怪大叔?”徐增一愣,隨即笑了出來,“那人看上去很老?”
女子道:“廢話。”
“你看他有多少歲?”
“有什麼好看的,五十歲吧。”
徐增咳嗽著把笑意忍回去,道:“要是這人和我差不多歲數,不知道他聽了會不會吐血。”
女子奇怪問:“你和他認識的?”
徐增果斷搖頭否認:“怎麼可能,我哪認識這種古怪的神經病呢。”
“哦,”女子釋然,“嚇死我了,這個人一直看著你,又聽你這麼一說,我還以為你和他認識呢。”
徐增道:“走吧,送上花,咱們就走人。”
女子道:“今天又不是什麼日子,你幹嘛要跑公墓來?”
“不是跟你說了嘛,看個朋友的朋友,今天剛好是她的七七。”
“你哪個朋友的朋友?”
“我的髮小,現在在美國,是個化工的博士,托我來送束花。”
“哦……就是你說的何家那個姓甘的女人?”
“恩。”
女子咂咂嘴巴:“她可也算個烈女了,看來你朋友一定是喜歡她咯,她結婚好幾年了,現在死了,你朋友還記掛心上。不知道你對我會不會這麼用心。”
徐增哈哈一笑:“不妨你也當回烈女,你看看我會不會這麼用心。”
“去死!”女子扭抓他的臉,徐增大笑躲閃著,但間隙的目光依然瞥了眼山下遙在遠處的那個孤獨的身影,心裡不禁一抹悲涼襲來,忙趕緊瞥回視線,不再去想。
到了甘佳寧的墓前,他看到墓旁已被打掃了一遍,還放了一束花,他以為是陳進放的,並不在意。
女子無聊地在一旁等著,徐增把花放好,清理了一下墓前的雜糙,不小心碰到了那塊石板,看到石板下有張照片,他抬起石板,抽出發現是陳進,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心裡冷哼著,把自己照片放在這兒,如果將來被人看到,豈不是直接就成了懷疑目標?他一把抓起照片,撕碎後揉捏一團,朝旁邊亂扔出去。
徐增立在原地,默默駐足了一會兒,隨後氣惱地撿起地上的尖石頭,把墓碑上何建生的照片劃得稀爛,吐了口氣,轉身離開。
第十六章
會議室里聚滿了刑警,金縣治安還算可以,一年到頭沒幾次刑事大案。這次鬧出個綁架案,而且綁匪一開場就割下人質耳朵並煮熟,手段殘忍,性質惡劣,加上綁匪大言不慚的口吻挑釁警方,徹底將警方震怒了!
王格東向全體做了案情通報,隨後道:“我們首先要搞清楚,綁匪一共有幾個人。目前跟我們聯繫的只有一個人,但他一直自稱是‘我們’,現在不清楚這夥人一共有幾個,以及他們有幾個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