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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忙,我怎麼好意思打攪。”

    “可千萬別這麼說,難得碰面嘛,你看,你一個那麼多年在美國,我呢,成天跟案子打交道,呵呵,咱們聚一起的機會少。這回呢,剛好你回國,我偏遇到這案子到你們白象縣,你看,這不是緣分吶?”

    徐策笑笑:“沒錯,咱們是很多年沒碰面,我也挺想見老同學。”

    “對了,早上忘問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聽說你前幾年結婚啦?”

    “恩,老婆孩子都還在美國,我在國外呆厭了,想回國來看看有什麼機會。等我這邊弄好了,再把他們接回國。”

    “打算找個工作還是自己創業?”

    “想自己弄點事情干吧,上班,厭了。”

    “也對,聽說你之前在國外投行干,年薪上百萬美金吶,要回國還上班,就太沒意思咯。”

    “沒有上百萬,其他同學亂說的。”  

    高棟笑著指他道:“六七十萬美金是跑不了的。”

    徐策沒有否認,道:“你呢,小孩挺大了吧,男女?”

    “六歲的男孩。這小孩現在大了,整天吵著要見我,皮得要緊。這回遇到這案子,我看樣子要在你們白象縣呆段時間了,這不,他媽電話打了好幾個,說小孩嚷我要我回去。真夠折騰的。”

    “案子有線索了嗎?”

    高棟不好意思地苦笑:“說實話,暫時還沒呢。對了,這事你們當地人都知道了吧?”

    徐策點頭。

    高棟道:“哎,影響太惡劣,我背上壓力如山。最可恨的現場沒人證,沒物證,真他媽邪門。這麼些年,我自己辦的案里,還沒遇過手段這麼牛逼的貨色。”他在官場自然說官話,遇到了老同學,平時的說話習慣也就放出來了。

    “是熟人作案?”

    高棟嘿嘿一笑:“你怎麼知道?”

    徐策平淡地回答:“現場看一眼就知道了,車裡殺的人。”  

    “我果然沒找錯人,呵呵。”

    徐策略微表現出驚訝:“你找我是為了案子?”

    高棟道:“那也不是,一是想找你敘敘舊,二來這案子頗費我腦細胞。加州大學的心理系是全世界最好的,你都讀到了博士,又涉獵過犯罪心理學,我在公安大學進修那會兒,無意中看到你的論文,我對你崇拜之情更熱烈了。”

    高棟一向如此,這張嘴很能討別人的喜歡。雖然他工作時偶爾對下屬擺個臉色,但他對徐策,是真的崇拜。

    徐策是他高中同班同學,那時數學這門課,沒有徐策解不出的題。尤其大學後,兩人都在浙大,高棟是分數線較低的心理學,徐策是分數線很高的應用數學系,而且他也聽到過許多關於徐策在邏輯數學上如何厲害的傳聞。後來徐策還拿到加州大學的全額獎學金,此後擔任投行高管,更是在同學裡成為傳奇人物。

    徐策謙虛道:“我在美國只接觸了皮毛的犯罪心理學,也沒進過FBI,能幫你什麼?”

    高棟客氣地笑道:“不不不,其實也沒大的事,我只是想讓你幫我猜個東西。我們調查的初步結果是,現場殺人的兇手只有一個。但是這次的案子,顯然是有人在蹲點守著死者的。我在想,兇手既然知道死者昨晚會在半夜這個時間點回家,要麼是兇手自己跟蹤的,要麼是另有幫凶。你覺得這兇手是一個人,還是另有幫凶?”  

    徐策眼神轉了一下,道:“車上有沒有丟失錢財等貴重物品?”

    “車上有幾萬塊現金,兇手沒有拿,表明不是為了錢。”

    徐策斷然道:“兇手是一個人。”

    高棟好奇問:“為什麼這麼肯定?”

    “這個案子兇手一旦被抓住,是不是肯定死刑?”

    高棟笑了笑:“那是毫無疑問的。”

    “同夥犯罪,必然有共同的利益訴求。從犯罪心理學角度講,物質利益是捆綁不同個體間的利益訴求的最好紐帶。這個案子裡,兇手不是為了錢,所以物質利益這一點不存在。而從仇殺的角度分析,兇手自然也知道這案子一破案,就是死刑,作為一樁謀殺案,而不是兇殺案,極少出現有共犯的情況。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每個人,內心深處真正信任的只有自己一個人。即便有兩個人同時對死者充滿仇恨,他們也不會聯合起來共同犯罪。因為兇手會有長期的顧慮,擔心同夥在未來某一天無意間透露了當初這件事,那麼面臨的懲罰是死刑,這點,每個人都會顧慮。所以但凡是謀殺案,幾乎都只有一個兇手,或許有知情人,但共同犯罪的情況太罕見。尤其考慮到這個案件,單純的仇殺,缺乏物質利益上的共同訴求。”  

    高棟細細思索著徐策的分析,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兇手一定只是一個人,做這種大案,而且整個犯罪過程滴水不漏,相信兇手經過了精密的計劃,這種人是不會找同夥的,也不會把計劃透露給其他人。現在你幫我解決了第一個難題。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再分析一下,早上奧迪車擋風玻璃上的那幅字你也知道的吧,我上面領導擔心,兇手會繼續作案,你能否分析下兇手的心理,看他是否真的還要作案?”

    “這只能從概率上來講。”

    “我明白,概率分析法從事心理學的研究,是你的專長,我看過你很多的文章。”

    “一種可能,是兇手真的仇視社會,所以留下那幅字。一種可能,兇手只是和早上的死者有仇,留下字是轉移你們的注意力。”

    “我不怕第二種可能,就怕第一種可能。你覺得第一種可能性多大?”

    “不好說。如果真是為了報復社會,第一個就拿公安局的副局長來立威,立馬就會引起大肆搜捕,這麼做的風險代價很高。如果殺個其他單位的普通局長,恐怕也不用派你下來了。”  

    高棟點點頭,如果被害的是其他單位的小領導,這事的震驚程度大大降低。

    “但如果兇手的內心,是個自信的人,那麼他認為他有能力作案不被查出來,所以先挑了個最難下手的,來證明他的實力,這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說,在沒辦法了解兇手的性格時,無法判斷這兩種殺人動機,只能說,這兩種可能性都存在。”

    高棟無奈吐口氣:“看來,這個問題只能先放下了。”他看了眼手錶,“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局裡,帶點吃的給兄弟們。老徐,咱們今天先聊到這兒,這麼多年沒見,本想和你多聊聊,等我把這案子辦妥,再找你出來玩玩。反正你現在一個人在國內也空,到時來市區坐坐。”

    “好的。”徐策點點頭,站起身和高棟告別。

    徐策回到車裡,看手錶,今天已經太晚,來不及了,這幾天雖然看上去警察都出動了,晚上也會四處巡邏,但大部分警力還是忙於這件案子,事實上的,某些環節比以往更薄弱。

    這反倒是很好的機會。

    第六章

    高棟從一排辦公室走過,每間裡面都有若干個公安在查監控錄像,不時相互交流比對。他來到最後一間,把還在工作的張一昂叫到會議室,關上門,問:“監控看得怎麼樣了?”  

    “一共有二十幾個人在查,所有進入監控的人和車都在比對,看看哪些進入鳳棲路後,沒有離開的。暫時還沒發現問題。”

    “可疑的人?”

    “暫未發現。”

    高棟長吁一口氣,摸了摸額頭:“你把陳隊長叫來。”

    過了會兒,陳隊進了會議室,道:“高局,你找我?”

    “先坐吧,”高棟拉出條椅子,“下午開會人多,有些情況我不太方便問,現在找你聊聊。”

    “您太客氣了,有什麼事您儘管問。”

    高棟抿了抿嘴,眼神一寒:“民警配槍的規定,知道吧?”

    “恩……知道。”

    “你們這李愛國副局長,沒執行公務期間,他怎麼隨身帶槍,子彈也帶身上?”

    

    “這……我們做下屬的不太好評價。”陳隊躊躇著。

    他哼了聲,道:“好吧,也難為你了,咱們先不談李愛國的作風問題。但為了破案,其他的事你要跟我實話實說,李愛國在你們這兒的社會口碑怎麼樣?”

    陳隊猶豫一下,道:“不太好。”

    “怎麼個不太好?”

    陳隊道:“李局分管治安的,他平時特愛抓黃賭毒。”

    “賺外快?”

    陳隊點頭。

    高棟眼帶笑意地看著他:“這事你有參與吧?”

    陳隊頓時啞口無言,尷尬地看著他。

    高棟輕鬆道:“放心吧,這種事放哪兒都一樣,我又不查你們家底,怕什麼,你們一年搞多少錢我不關心,我只關心這案子怎麼破,明不明白?”

    陳隊頓時心領神會,道:“理解,理解。”  

    高棟道:“李愛國常抓黃賭毒,他的社會關係里,有很多搞娛樂會所一類的朋友吧?”

    “恩,大的會所老闆常跟他一塊兒玩。”

    “這些個老闆雖然拍他馬屁,不過心裡也不太樂意吧?”

    “那是當然。”

    “抓賭的時候,比方檯面上有一百萬,你們查到了,全給沒收了,當然了,這錢也不用交上去,你們單位里分了,這麼一來,那些賭博的也因為檯面上的賭資數額不足以判刑,不用拘留,當然也不敢跟人說,更不敢向你們索要回賭資,錢都被你們拿走分了,對吧?”

    “這……”陳隊面色發紅,身體不由顫抖。

    高棟看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說過了,這種事不光你們這麼幹,哪都一樣,你怕什麼,我是來辦案的。這案子要是能辦得痛快,我在白象縣就多了個朋友。”

    陳隊心神一震,這話的意思太明確了,高棟可不管他們平時工作作風,他只是來辦案的,如果案子辦成功,高棟仕途晉升當然加上了重量級籌碼,他也能結交高棟這樣市局裡的實權人物,將來官途就多了很多機會,他思索片刻,道:“抓賭時,數額上百萬的沒遇過,多的也就十幾二十萬。”  

    高棟道:“那些個娛樂會所的老闆,還有些賭博被抓的冤大頭,跟李愛國有仇吧?”

    陳隊果斷回答:“恩。”

    “這些人你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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