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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棟把手裡幾張紙掃了幾眼,四次購買記錄中,最遠的一次是兩個月前,其後大約隔兩三個星期賣出一次,這四次購買記錄中,居然都開了發票,抬頭都是機關單位。

    高棟好奇問:“買的四次,都開發票了?”

    店主道:“我們是縣政府定點採購企業,這種顏料的價格比較高,一般人自己用都買國產牌子的,前幾回有單位採購的來買,我們銷售人員推薦這種試試看。”

    高棟點點頭,讓張一昂把這幾張發票帶走,發票抬頭兩次是縣國土局,另兩次分別是兩家事業單位。

    高棟注意到銷售單據上,四次購買時間都記錄到了幾點幾分,這給查視頻帶來了方便,只要拉到那個時間點就可以了。

    他讓店主打開電腦,準備先看一下視頻,等下再把視頻拷貝帶走。

    由於第一次的購買日期超出了視頻保存時間,所以他們只看了後面的三次。

    前兩次分別是兩個事業單位的人購買,高棟讓陳隊注意著這兩人,回去再派人調查。

    到了第三次,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出現在視頻里,最後買了一大堆的顏料和一些紙張,順便還買了一些文具。  

    陳隊辨認了半天,告訴高棟:“這不是國土局的副局長王修邦嘛,他怎麼自己來買東西了?”

    “哦?他是國土局副局長?”高棟多看了幾眼這個人。

    陳隊轉而一想,笑著道:“他估計是給自己小孩買的。”

    高棟道:“哦?”

    陳隊補充道:“聽說他前幾年離婚了,有個十多歲的小男孩,大概讀小學吧,跟他的。看樣子是買回去給小孩畫畫用。”

    高棟點點頭,顯然這個王修邦開單位發票,自然是拿單位報銷辦公用品的,看他買了這許多,也有幾百塊了。身為副局長,為個幾百塊東西還拿單位報銷,真掉身價,高棟冷笑一聲。

    這時,王修邦買完東西,離開了商店,他走出了視頻一會兒後,視頻里出現了另個人,高棟心裡一閃,是他?

    視頻中,出現了徐策清晰的臉部,他走進店裡似乎跟店員說了幾句,隨後買了一包列印紙走了。

    高棟自然沒有對徐策起疑,畢竟他很自然地走進店裡,沒說幾句話,就買了包列印紙離開了。任誰也不會對他的正常行為有所懷疑,更不會想到其實他是在跟蹤王修邦。  

    高棟見到了視頻里的徐策,想起徐策托他和張相平打招呼撈人的事,最近一直在忙,打招呼撈人不是時機,等過幾天再幫他安排吧。隨後,帶了人回到了局裡。

    第十二章

    回到縣局,高棟招呼陳隊、他們局長郭鴻恩和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張相平一起商量。

    那家辦公用品店,公關搞得不錯,確實是縣裡很多機關的定點採購單位,一般小金額的日常辦公用品的採購都從它那兒買。

    所以幾家事業單位和機關單位去那買顏料一點都不奇怪。

    現在要搞清楚的是,視頻中的兩個事業單位的辦事人員,是不是真的是事業單位的,他們買走顏料拿去做什麼,有沒有辦法證明他們買走了顏料,沒有用到其他地方。

    其次,國土局副局長王修邦的兒子是不是在學畫畫,這個也最好想辦法找人了解一下。

    關於王修邦買顏料的事,張相平倒是知道,他和王修邦有些私交,據他說王修邦的兒子確實在學畫畫,而且王修邦也不可能會去殺害李愛國。

    一是王修邦是個很保守的官員,做人低調。二是王修邦與李愛國只有開會時見面點頭的認識關係,雙方沒有任何工作和生活的交集,據說兩人如果面對面走在街上,都不一定認得出來。  

    當然,現在的事情就剩下了確認視屏中兩個事業單位的辦事人員的身份,以及購買顏料的用途。

    因為案子調查到現在,幾乎沒有任何進展,現在從顏料這個細節著手,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要去調查體制內其他單位的人員,也是很為難的舉動,這事情被其他單位知道了,影響很不好。

    如果調查展開了,又被其他單位知道,最後調查結果又證明他們判斷錯誤,就更尷尬了。

    所以高棟需要跟他們縣局的人商量著辦,這辦法也是在無奈之下對所有的可能犯罪人員進行逐一的排除。

    最後商量的結果是讓陳隊想辦法找朋友側面打聽,首先確認視頻中出現過的人身份,再想辦法了解一下他們買這牌子顏料的用途。

    高棟雖這麼安排,他心裡對結果也不抱著多少的期待。畢竟單位採購顏料,是很正常的事。

    這個小會開完後沒多久,陳隊就再次找到了高棟,報告他一件事:“縣國土局的一個工作人員早上到縣城派出所報案,說他們土地執法辦隊長林嘯失蹤了。”

    高棟冷不防一個激靈,心裡發出了一個聲音:“下一個開始了!”  

    第十三章

    高棟冷不防一個激靈,心裡發出了一個聲音:“下一個開始了!”

    這些天來,他時刻擔心著案子沒破前,照著“殺夠局長一十五,局長不夠科長補”的口氣,下一個官員遇害發生,就事態嚴重了。

    現在陳隊突然報告國土局一個科員失蹤,似乎正中他的心聲。

    他隨即注意到面前還有陳隊站著,忙恢復了心神,不讓心中的動搖落入下屬的眼裡,依然保持著他平日的處變不驚,慢聲問:“怎麼回事?”

    陳隊趕緊道:“是這樣的,今天他們單位一個管日常的秘書來報案,說執法辦的隊長林嘯已經有三天沒來上班了,今天是第四天沒上班。林嘯是寧海人,早上報案時,他家屬也一起來的。說他這幾天電話關機,人也沒上班,到他住的地方,敲門沒人應,所以他家裡人擔心,就找到單位,單位領導讓他們來報案。所以他們一早就到縣城派出所去了,這我也剛得到消息。”

    高棟拋了根煙給陳隊,自己也點了起來,微微皺著眉,吸了口,道:“你們局長怎麼說?”  

    陳隊眼睛跳了跳,道:“郭局說,全權由高局您處理。”

    高棟眼睛斜斜一瞥,怪笑著道:“郭局說要不要立案呢?”

    “一切高局您定。”

    高棟笑一聲:“我是負責來查你們李愛國的案子的,失蹤案子也歸我管,呵呵,這是什麼說法?”

    “恩……”陳隊支吾道,“這……這我不太清楚。”

    高棟心裡透亮,人員失蹤案放哪裡都是小案子,現在郭鴻恩把這案子也說由高棟全權負責,顯然他是怕出事。連立不立案都左右為難了。

    如果換個普通人失蹤了,立個案放在那兒,沒什麼大不了。

    現在是一個機關科員失蹤了,放到以往也是個小事,可在這風口浪尖的,一個科員失蹤,郭鴻恩怕的不是失蹤,而是下一個被害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他們李愛國這大案尚未破之際,再冒出個被害的公務人員,那不是天塌了?  

    所以郭鴻恩對這個科員的失蹤,到底立不立案,心裡沒底,只能全權交由高棟,高棟是有硬背景的技術性官僚,郭鴻恩相信他對處理這事比自己更懂分寸。所以連立不立案,都讓高棟安排。

    高棟現在也沒法判斷這個名叫林嘯的科員失蹤,和李愛國被害有沒有關聯,深吸了幾口煙,抿抿嘴,低聲道:“先不要立案,放著。”

    陳隊心領神會,道:“我這就去告訴他們。”

    高棟道:“等一下,這事情現在知道的人多不多?”

    陳隊道:“除了他們國土局的,還有林嘯的親屬外,應該沒什麼人知道。”

    高棟點頭道:“好,你去安排,這事慢慢來,讓他親屬不要急,就說我們警方一定會全力查找的。找你們單位領導,跟國土局打招呼,這事情低調處理。好吧,你先去忙,半個小時後拿他們早上派出所報案的卷宗再來找我。”

    過了半個鐘頭,陳隊再次找到高棟,順便帶來了派出所早上的卷宗。

    高棟隨便翻看了幾頁,道:“這個叫林嘯除了寫著寧海人外,其他你了解到的情況跟我說說。”  

    “林嘯是寧海人,復旦畢業,三年前省公務員考試進到我們白象縣國土局,一直來跟這副局長王修邦。”

    “就是早上我們談的那個王修邦?”

    “恩,沒錯。”

    “好,你繼續說。”

    “他在我們縣沒有自己的房子,租住在縣城高檔小區文峰公寓裡。從星期二開始沒來上班,手機也處於關機狀態。他們單位的人以為他可能另外有事,畢竟是公務員,幾天沒來上班也正常,昨天他父母到了這裡,去他租的地方,敲門沒人應,他們沒鑰匙,打不開房門。於是今天早上找到了單位領導,雙方一商量,連著幾天沒上班,手機關機,家裡沒人,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安排人陪他父母過來報案。”

    “這人平時工作情況怎麼樣?在單位里混得好嗎?”

    “據我了解了一下,這人工作挺認真負責的,也懂交際,單位里很吃得開。據說他是他們副局長王修邦的左膀右臂,很受重視提拔。所以那麼快就當了執法隊一個支隊的隊長。”  

    “他和李愛國呢,認識嗎?”

    “完全不認識,他們不是一個級別的,應該面都沒機會見的。他和我們張副局長倒是認識的。”

    “哦,張相平?他們怎麼認識的?”

    “去年開始縣裡搞舊城改造,成立了舊城改造維穩工作辦公室,由王修邦掛主任,林嘯是他的得力幹員,另外,城建、公安、城管三家單位各派一名副局長擔任工作組領導成員,張局就是公安派過去的領導,所以自然和林嘯認識的。”

    高棟哦了聲,他想起徐策跟他提過,他舅舅的兒子捅了人是被張相平的人抓的,也是因為拆遷的事情,所以想從張相平那裡撈人。

    原本他以為張相平主管刑偵,所以捅了人自然由張相平抓。

    現在知道了,原來張相平自己就是舊改辦的主要領導之一,看來這撈人的事更要麻煩點。

    這舊改辦的領導成員里,就有公檢法的人,徐策表弟捅了城建公司的人,估計要判挺重,難怪徐策這內斂性格的人,都會開始托關係了。這老同學的忙,必須得幫!

    聽了陳隊的話,高棟分析,那個林嘯,在公安系統里,頂多只認識張相平,和李愛國一點關係也沒有,有沒有見過面都是未知數,看來林嘯的失蹤和李愛國的被害,應該是不相干的兩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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