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王修邦點頭:“恩,我能肯定。”
所有人都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這件事情很奇怪!
首先,現在林嘯一定是處於被控制的狀態,可他昨天居然拿到了自己的手機,發了條求救簡訊。今天,林嘯居然拿了個另外的陌生手機,打了個求救電話。
“我在……”這句話接下去一定是要表達他現在身處什麼地方,卻突然掛掉了,沒把最重要的線索講出來。那肯定是被兇手發現了。
疑點在於,他昨天怎麼拿回自己手機的?又為什麼只發了兩個字的簡訊,而不說明其他情況?即便他發簡訊時,是趁人不注意,時間緊迫,總該再留個隻言片語,露點線索吧。而今天,他又怎麼得到了另一個陌生的手機,撥了求救電話,在最關鍵信息沒說出口前,突然掛斷了。
是不是此刻林嘯已經出事了?
恐怕凶多吉少了。
所有人心中都惶惶不安,只能焦躁地等待著技術人員的工作進展。
過了大半個小時,昨天那名物證科的人員進來,向眾人報告:“查得差不多了,這個手機號碼沒有實名登記,一般的詐騙電話都用這種號碼。我們正在去跟運營商那邊查數據,這張卡什麼時候生產,什麼時候開通,以及能否查出充值記錄等,希望能確認相關人員。早上的信息顯示,這張卡信號發送時間不超過一分鐘,就在打電話的那會兒,也就是說,這張卡的手機早上開機後,打了這個電話,隨即馬上關機了。信號數據比昨天的還少,根據信號源追蹤,可以大致確認,當時手機位於太平洋廣場一帶為中心,總面積共五平方公里的區域內。”
“太平洋廣場?”陳隊驚訝道,“這帶是近幾年最新的開發區,包括縣政府在內的很多政府機關都在那裡。咦,王局,你們國土局不就在旁邊嗎?”
所有人俱是臉上一驚,王修邦更是臉色一緊,怎麼,昨天的求救簡訊是他家附近發出的?今天星期一,他在上班,求救電話怎麼跑他單位旁了?難道兇手是在向他示威?兇手最近在盯著他?兇手的下一個目標是他?
王修邦不禁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王孝永和高棟對視一眼,隨後道:“高局,這事有點古怪,你覺得呢?”
高棟點點頭,問那個工作人員:“昨天和今天的信號覆蓋區域,有重疊嗎?”
“有,但重疊區主要是些縣郊,大多是農田區域。而且重疊區位於兩次信號覆蓋區的邊緣地帶,如果是兩次信號都是從重疊區發出的,我們對於信號分析的結果,不會出現兩次中心相隔這麼遠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說,昨天和今天的信號發出地點,是不同的?”
“恩,肯定不是同個點。”
高棟故意看向王孝永,尋求他的意見:“王局,這事你看怎麼查?”
王孝永想了想,問左右道:“昨天的信號區域排查工作怎麼樣?”
一人回他:“有好幾個群眾報案說最近聽到樓上或隔壁之類的,有異常聲音,但我們逐個調查後,發現都只是鄰里糾紛,或者是報案者無中生有。暫時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王孝永皺皺眉,思索片刻,道:“那今天繼續加派警力,把今天的信號區域也進行排查吧,大家看呢?”
有些人說好,另有些人說如果林嘯被綁架,那也是該困在某個地方,兇手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把林嘯轉移來轉移去,昨天和今天的信號出現在不同地點,更有可能是兇手故意想分散他們的警力,轉移視線。
王孝永拿不定主意,只能轉問高棟:“高局,你怎麼看?”
高棟微眯了下眼睛,問王修邦道:“早上電話你接起來,只傳來林嘯說了幾個字,你有對他說過話嗎?”
王修邦搖頭:“我剛要問他話,他就把電話掛了。”
高棟道:“你當時接起電話時,感覺對方可能處於什麼地方?是馬路上?還是周圍很安靜?”
王修邦回憶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當時電話那頭還聽到有喇叭聲,應該是在馬路上?”
一位刑警道:“那表明當時林嘯很可能處在車裡,或者是沿馬路的房子。”
另一人搖頭:“如果處在車裡或沿馬路的房子裡,兇手難道會不在旁邊嗎?兇手在旁邊,怎麼會允許他打電話?如果兇手不在旁邊,林嘯既然能打電話了,自然是有能力逃出車子,或者打開窗戶求救了。”
高棟對王孝永道:“王局,這事很蹊蹺,我看咱們查還是要查的,雖說可能查不出什麼有用線索,但也不能把該辦的流程漏了。”
王孝永點點頭,忙安排下去把今天的信號區域,也找人進行走訪。
隨後,王孝永對王修邦道:“王局長,昨天和今天都是你接到電話的,這事有古怪,你看,需不需要我們派人最近跟著你一下?”
王修邦想了想,搖頭道:“我一般就是單位和住的地方,兩點一線,沿途都是城區,沒有偏僻地方。只不過我有個兒子,他還在讀小學,我怕……”
王孝永道:“明白,我會安排人看一下的,你放心。”
送走王修邦後,各人開始幹活,高棟走出會議室後,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笑容。
第四十八章
高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張一昂隨即進來,問:“老大,王局那邊派大量人手排查昨天和今天的信號區域,我們要不要想辦法跟進?”
高棟搖搖頭,平淡道:“不用管他。”
張一昂道:“萬一被他們搶了先手,我們……我們豈不是很沒面子?”
高棟笑了笑:“怕什麼?他們純粹是做無用功,我敢肯定,他們最後找不到一絲線索,這麼折騰幾次,不光白象縣的人,連王孝永自己帶的人都會對他心生不滿了,他這活還怎麼做下去?”
張一昂好奇問:“老大,你怎麼那麼肯定,他們查不出線索?”
高棟道:“你還沒看出來,兇手到現在,已經是在逗我們玩了?”
“逗我們玩?”
“你想想看,哪有綁架案,昨天讓被綁架者用自己手機發條簡訊,今天再次讓被綁架者用陌生號碼打個電話?兇手是頭豬嗎?”
“嗯……這是很蹊蹺。”
“兇手對付李愛國和張相平,直接把兩人殺在現場,卻把林嘯給帶走了。帶走至今這麼久了,也沒見兇手跟林嘯一方任何人聯繫吧,他也沒有提任何條件,他廢力氣綁架了一個人,圖什麼?沒有人知道。林嘯現在是死是活,也沒有人知道。”
“可是……早上電話里不是林嘯在說話嗎?”
“電話只持續了幾秒鐘,整個通話過程中,就林嘯一個人說了幾個字,王修邦一句話都沒說過,怎麼判斷電話那頭是林嘯本人?或許是兇手把林嘯的話錄音下來,撥了個電話,放了下錄音呢?”
張一昂連連點頭:“恩,沒錯。”
“何況昨天到今天,僅僅一天的時間,信號發出的地點就轉移了。如果林嘯就在電話那頭,今天的電話是在馬路旁發出的,林嘯在車上,或者在沿街的樓層里,他既然騰出了手來打電話,難道還沒能力鬧出點動靜求救?”
“恩。”張一昂思索道,“兇手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讓我們浪費警力,做無用功,最後查不出任何線索。”
“你錯了。”高棟道,“兇手這麼做的目的,或許有讓我們浪費警力,查錯方向的意圖,但這一定不是兇手的首要目的。我們現在的偵察工作,尚沒有取得任何對兇手有威脅的進展,他為什麼要冒風險發個簡訊,打個電話,來重新引起我們的關注?按照兇手此前趨於完美的嚴謹作案風格,他一直來都是儘可能地減少線索,而不是多留出線索。如果他要讓我們浪費警力瞎查,早在李愛國案子時,他打開車頭的抽屜,拿走了槍,此時再拿走幾萬塊的現金,那樣我們當初就會判斷是搶劫殺人。可他沒有,他留下了錢,明白無誤地告訴了我們,他不為了錢。這麼做,要麼是他自忖犯罪手段高超,警察拿他沒辦法,要麼就是他不想多生事端,只做謀殺該做的事。所以,他昨天發簡訊,今天打電話,在警察的偵察工作根本沒威脅到他之前,他畫蛇添足,多做了兩件事,一定另有其他的動機。只是這動機是什麼,我們暫時無法知道。”
“也許,兇手是個心理有點變態的人,同時也自信智商很高,看我們警方這麼久沒破案,故意想留點線索給我們。”
高棟不屑道:“你見過高智商兇手,還特別想讓警察抓到他的?”
“這……我沒見過。”張一昂低下頭。
高棟道:“那種神經病是國外電影裡的人,現實犯罪中,有哪個兇手會希望警察找到他的?”
張一昂道:“那,既然查信號區域沒用,就留給王局他們查吧。我們呢?我們需不要跟一下王修邦?”
高棟道:“你是不是覺得兇手下一個目標是王修邦?”
張一昂道:“是啊,我猜很多人都會這麼想。”
高棟笑了笑,點頭道:“王孝永那邊肯定會派人留意著王修邦了,但如果有下一個遇害者,那肯定不會是王修邦。”
“為什麼?”
“第一,兇手要殺王修邦,太難。不用公安保護,兇手也很難殺得了王修邦。我已經了解過了,王修邦這個人每天上下班很規律,而且幾乎從不晚回家。他家和單位間沒有偏僻的路,兇手沒機會下手。除非是兇手最後用了某種手段,把王修邦誘騙到一處地方,但……呵呵,王修邦了解了這麼多案情,他會沒警覺嗎?他可不傻。第二,兇手如果下一個目標真是王修邦,他會故意把簡訊和電話發他嗎?這不是正提醒公安,要留心保護一下王修邦和他兒子?”
張一昂不解道:“那……那為什麼簡訊和電話都是王修邦接到的,而且都是在王修邦當時身處環境附近發出的手機信號?”
高棟道:“林嘯被抓,簡訊和電話能發給誰?單位里,林嘯的直接領導,也是和他關係最密切的,就是王修邦,這簡訊和電話自然要發給他了。發給其他低級別的,或者發給林嘯的家人,缺乏影響力。王修邦級別夠高,更容易引起我們警方的關注。我說了,現在兇手就是在逗我們玩,我們不該被兇手帶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