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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養孩子……”賈亞烈冷哼一聲,“查曾大強案時,稍微近點兒的、在本地的親戚我們都走訪過,沒有人困難到孩子都養不起。”
沈子平表情凝重,“難道說禾詩蕊曾經懷過一個孩子?對呀……被囚禁這麼多年,這種事並非不可能。但曾大強家裡沒有任何小孩子用的東西,這個孩子要不就是沒生下來,要不,生了,但是丟棄了或者……”
聶羽崢又回想起母親生育時的險境,對旁人而言,巨大的精神刺激都終生難忘,更何況當事人。他定了定神,說:“把日記中的時間點和曾大強工友提供的情況時間點比對——曾大強四處詢問是否有人□□之後的幾個月,他開始買貴重的化妝品給禾詩蕊,之後,疑似被人毆打,接著,曹義黎罵他是個傀儡和叛徒,他整個人變得很消沉,一年之後死亡。我覺得,促成他這種轉變的不是曹義黎的錢,而是禾詩蕊的自我覺醒,並對他實施心理操控,讓他從曹義黎的戰友變成了敵人。被囚禁,因而產生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這很合理。但在仍舊遭受罪犯控制的情況下,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幾乎不可能自愈。如果禾詩蕊有過一個孩子,那麼這個不知所蹤的小孩很可能就是她的心理轉變的一個重要節點。”
第96章 永別舊時光(1)
“關於這個小孩的事, 禾詩蕊並沒有跟我們說。”賈亞烈皺眉。
聶羽崢釋然,“如果她真有過孩子,不會輕易說的——這是軟肋。”
沈子平重重呼一口氣, “問題是,到底生沒生下來!”
聶羽崢說:“人質從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狀態下忽然覺醒需要很大的心理刺激。國外有過一個案例, 好幾個女人被囚, 通通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互相爭風吃醋且不談,甚至幫罪犯虐待同伴, 即使同伴被殺, 依舊沒能覺醒。如此看來, 禾詩蕊是受了更大的刺激後,自我意識才回到正軌。我的推測是——生了,但是曾大強怕嬰兒哭聲太大驚動別人,選擇丟棄或者……殺害。”
“禾詩蕊受到的身體和精神傷害,比我們想像得大得多……”饒錫幾分不忍, 長嘆一口氣。
沈子平一鼓作氣,忍下所有的憐憫和同情, 咬牙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要找到這個孩子, 既然這是禾詩蕊的軟肋, 相信一定能讓她說實話!”
一個年輕刑警匆匆進了會議室, “打擾一下, 那個……外頭出了點事。沈副, 您下去看看?”
……
約莫七點,家政公司的紅姐剛把廚房收拾乾淨,聽見開門聲,迎出來打招呼。“小祝,回來了?聶先生還沒回來呢。”
祝瑾年笑著應了一聲。她剛搬過來的時候,紅姐叫她“聶太太”,她蠻不好意思的,就讓紅姐改口叫小祝。
紅姐餵了貓,收拾收拾,囑咐了幾句便走了。祝瑾年到廚房裡看著湯,紅姐今天煲了松菇雞湯,現在用小火慢慢熬著,正是香氣四溢之時。電視裡播放著美食主題連續劇預告片,文案“一碗湯,一碗飯,一個人,一個家”,切中祝瑾年此時所感。
畢業後留在鵬市,一心奮鬥二級諮詢師,每天都很充實,但總少了點什麼。朋友們都說,鵬市作為全國發展最好的經濟特區,能讓人很拼命卻找不到歸屬感,她以前也常有所感。不過,搬過來之後,這種歸屬感便日漸深刻起來。
她曾跟聶羽崢提起,自己小時候住的地方有棵很高的桑樹,每年四五月份,樹上掛滿了小小的桑椹,一些男孩能爬上去采,說可甜可甜了,她和幾個小姐妹只能揀幾個掉落下來的吃,已然很高興。長大之後,即便在超市里買了很貴的進口桑椹,也覺得不如小時候的好吃。沒想到聶羽崢第二天就移栽了一棵桑樹,說托人特意尋了一棵優良品種,只待來年結果。
許是臨江,這裡晚上還挺涼快。他倆用過晚飯,就在院子的藤椅上乘涼,看月亮,給奶包梳毛,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她初中的時候跟同桌一起幻想長大後的理想生活,見同桌竟有“晚飯後跟喜歡的人一起散步聊天”,反觀自己,都是什麼上網、看劇、旅遊之類,從來沒有愛人的參與。她將此當個趣事分享跟聶羽崢,他問:“現在呢?我參與之後,感覺如何?”
“還不賴。”她咬了口冰西瓜,笑開。
乘涼時,她還逼問過他的情史,他倒好,非要用幼兒園說起,至今,小學二年級竟還沒說完,她越聽越不像情史,倒像聽個人傳記。
正想著,聶羽崢也回來了。
“7點半了。”祝瑾年看看鐘,“你下午不是去支隊開小會嗎?怎麼,從1點開到6點半多?”
“4點結束,遇到點小插曲,耽誤兩個多小時。”聶羽崢走進廚房,從後面抱住她,“你猜,發生了什麼事?”
“禾詩蕊該不會尋什麼短見吧?”
“章靖鳴來了。”
這個名字好久沒出現在祝瑾年的生活中,她都快把這人給忘了。“他去做什麼?路都不能走了,還能搞什麼么蛾子?”
“媒體報導了禾詩蕊現身的事,章靖鳴大鬧支隊,說他是禾詩蕊的律師,要求沈子平帶他去見她。”聶羽崢說著,戴上棉手套,揭開蓋子,熱騰騰的蒸汽撲散開來,伴隨著松菇獨特的香氣。
祝瑾年一怔,追問道:“見了嗎?”
“能讓他見嗎?”聶羽崢反問,笑著斜睨她。
“他可不是那麼輕易被打發的。”
“以死相逼,又是匕首又是農藥的,像個潑婦。”聶羽崢搖搖頭,評價道:“滑稽又……可悲。”
“他有病吧?禾詩蕊見了他,不跟他拼命才怪。”祝瑾年不帶一絲同情,毫不客氣地說:“無論如何,當初她都是受不了他的騷擾才去找曹義黎的,沒有他就不會有後頭的遭遇。雖然你暫時不能告訴我細節,可但凡智商沒問題,都想得到她這些年受到什麼樣的待遇,換做我,只要能活著回來,殺了他都會。”
“看來輕易不能得罪你。”
“當然,否則有你好看的。”祝瑾年瞪瞪眼,恐嚇道。
“沒你好看。”他戲謔道。
“好了好了,我餓死了……”祝瑾年把飯菜端到餐桌,招呼他先過來祭祭五臟廟。
“我很久沒去荒漠甘泉,還順利嗎?”大老闆終於關心了一下業務開展情況。
“挺好的。我們對學校長期的義務諮詢有了效果,趁暑假,好多家長都帶著開學就高三的孩子過來,學習減壓方法和調整心態,簽了套餐協議。”
“你怎麼樣,有沒有遇到棘手的case?”大老闆又關心起助理的工作情況了。
祝瑾年想到自己今天接待的一個男訪客,不禁汗顏。他說自己喜歡上了寵物狗,並多次發生了關係,現在一邊覺得罪惡一邊又控制不住自己。她笑了笑,簡單回答道:“可以應對。”
“很好。”大老闆表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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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案組人員再次訊問了禾詩蕊,她一口咬定自己沒有過孩子。從她這裡打不開突破口,警方根據鄭文秀的日記和曾大強工友的證詞,劃定了一個大概的時間段,向全市的收容機構和醫院發出通知,尋找那個時段被遺棄、救助的新生兒,雖然找到了那麼幾個,卻沒有一個跟禾詩蕊有血緣關係。
“暫時沒有新證據顯示,禾詩蕊是故意殺人防火。”饒錫兩手一攤,鬱悶地說,“鄭文秀的日記、曾大強工友的那些回憶都只能說明曾大強跟曹義黎鬧掰,他倆本來就因為錢有矛盾,算不上什麼新情況,就算禾詩蕊生過孩子,也不能算作證據鏈中的一環。我已經謝天謝地她沒提出司法精神鑑定,被囚禁了七年,我都會被逼瘋!”
相比於其他專案組成員的一籌莫展,聶羽崢顯得幾分閒適。“前陣子,每當我手頭的case陷入迷宮,都有個神秘人寄信提示,這次,他遲遲沒出手,不知道是因為我們調查的內容太過保密,還是他也毫無頭緒?”
沈子平哭笑不得,“你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你該不會在等提示吧?太不靠譜了。我早就說那人沒準就是個熱心市民,看多了偵探小說,想搞神秘。”
“你說得對,還得靠自己。”他微笑,“查一查曹義黎的收藏品——白金項鍊,記得嗎?它的收藏日期跟禾詩蕊疑似生孩子的時段重合了。我想這不會只是巧合。”
賈亞烈一拍桌子,“就是當時你說讓你百思不得其解的項鍊?!髒兮兮的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