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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便。”

    “哦,媽說了,如果你說方便,那就是還沒有女朋友。她跟爸用這個事打賭來著,這下贏了,跟我們吃完年夜飯,第二天就要跟幾個老姐妹去峇里島爬火山,費用爸爸出。”

    無聊。

    聶羽崢掛了電話,翻看來電記錄時忽然發現前幾天鄭文秀打來的幾個電話,其中一個被接起,通話時長35秒。看日期,正是乘飛機來涼肅那天。

    如果來電是鄭文秀本人,不會連打四個電話。

    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知道克雷宏波綜合症嗎?”他問。

    祝瑾年一愣,轉頭看他,只見他將屏幕轉向自己,上面正是幾天前她和鄭文秀短暫的通話記錄。

    克雷宏波綜合症,即被愛妄想症,患者會陷入與另一個人談戀愛的幻想之中。

    她不可思議道:“一個退休的女教師為什麼會把你當成她老公?!這也太……重口了。”

    她已經腦補出一個兩鬢斑白但穿著火辣的女人把聶羽崢摟在懷裡的模樣,這場面簡直比對面兩個掛著瓶還旁若無人接吻的小情侶還辣眼睛。  

    “她女兒。”聶羽崢一語擊碎了她腦中的幻境。

    “……好吧。”合情合理。

    燒退了一些的祝瑾年眼珠轉了轉,鼓起勇氣點了一下他手機里的全部來電,發現自己接完鄭文秀電話之後,下一個來電並不是她,而是一個名為“聶羽倩”的人。

    “我妹妹。”他望著她,輕輕挑眉,“親生的。”

    自擺烏龍。祝瑾年恍然,同時為自己的武斷感到無地自容,想想這幾天她夾槍帶棒地暗諷他多少回,最後直接把他歸為“渣男”一類,現在她都為他覺得委屈。

    見他低頭左右找著什麼,她殷勤地關心道:“你掉了什麼?錢包?”

    “找個合適的洞以便你鑽進去。”他冷道。

    祝瑾年翻個白眼,“是我誤會了你,但不知者無罪。我事先又不知道你到底結沒結婚,一個女的打電話過來直接就喊老公,我怎麼想?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我三觀正、遵紀守法,不向惡勢力低頭,是荒漠甘泉不可或缺的好諮詢師。”  

    “變態、渣男、惡勢力。”聶羽崢點點頭,“感謝你對我中肯的評價。”

    “回頭我請你吃飯賠罪。”

    他看住她,“鑑於你經常對我產生誤解,我覺得你很有必要對我進行更加深入的了解。”

    “好。”祝瑾年輸了會兒液,身體不適緩和了一點,加上這幾天礙於他的“已婚”身份,話都不想與他多說,這會兒放開了,開始有些貧嘴,“我一定仔細研讀你的簡歷、觀察你的言行,要把你了解到喜歡吃紅燒還是清蒸、出門先邁左腳還是右腳、喝咖啡加奶還是糖……”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既然你之前對我的人品一直存在重大誤解,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親身實踐一下我是不是一個會出軌的男人。”說著,他站起身看向走廊,“我出去買杯咖啡,給你十五分鐘考慮這個提議。”

    第45章 萬水千山(3)

    頭五分鐘, 祝瑾年非常謹慎地揣摩著他話中深意。  

    中間五分鐘,她極力壓抑著內心的雀躍。

    考慮時限進入最後五分鐘, 旁邊一個才輸液不久的年輕女子微笑搭訕:“那個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好帥啊,還對你那麼好。我剛才在樓梯那兒聽到他在問護士,哪裡有小熱水袋賣,護士告訴他, 有個24h超市大約得走十多分鐘,天冷, 叫他不是特別需要的話就別去買了, 拿個空礦泉水瓶打點開水捂著就好, 他說不行,藥水都是冷的, 你打針的手冷冰冰的, 一定用熱水袋墊底下。我孤苦伶仃的,聽了真是虐狗,我以後的男朋友有他一半,樂都樂死了。”

    心理專業出身,祝瑾年深刻地知道當一件事情令你猶豫做還是不做時, 其實你心裡的天平是偏向“做”的。她開始審視自己的內心,當誤會他是有婦之夫時心裡的失落和憤慨,完全是因為已對他有所期待。

    這種時候還矯情,以後腸子都悔青。

    “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過呆會兒就是了。”祝瑾年回答, 低頭看了看手機, 還有三分鐘。

    所以,當聶羽崢一手端著杯咖啡,一手拿著小熱水袋走進輸液室時,她迫不及待抬起右手,向他比了個“OK”的手勢,沒忍住,噗嗤一下笑起來,正好表示自己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  

    答案比預計得來得迅速,聶羽崢雙眼微微一瞪,站住了,隨即,淡淡一笑,眼眸透出清澈而又柔和的光,更顯清俊。

    他加快腳步走來,坐在她身邊,把熱水袋放在她左手下面,鄭重又輕柔地握住她的右手,一齊放進大衣口袋裡,又改成十指交握。

    雖然此時二人的手都還是冷的,祝瑾年的心卻涌動著一股暖流。他的手很快就暖和起來,在他的帶動下,她的手也開始有了暖意。

    沒有告白,只有心領神會。十五分鐘不長,卻好似已走過萬水千山。

    只是,旁邊那位無意中為聶羽崢打出神助攻的單身女子,又被虐了個夠戧。

    “不知道這幾瓶藥水掛完,明天能不能好。”祝瑾年沒話找話,打發著無聊。

    “明天,還有一針。”聶羽崢看她那眼神,分明寫著“想得美”。

    “唉,真耽誤事!之前我還一直在想,要怎麼接觸欣雪的父母呢。”

    “我不會開除你,這時候表忠心、裝認真是畫蛇添足。”他好整以暇喝著咖啡。  

    祝瑾年無語地留下一滴冷汗,“你把我說得好像一個為了保住工作不擇手段討好上司的心機girl。”

    “很希望你是。”他饒有興趣地挑眉,“有什麼招數,儘管沖我來。”

    祝瑾年用下巴指了一下自己扎著針頭的手,“我病好了,你就等著吧。”

    “恭候。”

    吊瓶結束已是凌晨三點,雖然困得眼皮直打架,摸摸已經恢復正常溫度的額頭,和一直十指交握的新晉男友聶羽崢,祝瑾年覺得,自己這次的發燒很是值得,怪不得言情電視劇中的女主角一定要生幾次病呢,敢情治病的根本不是藥,而是……愛情。

    送她至酒店客房門口,聶羽崢停下腳步,仍未鬆開她的手,眼中透著幾分戲謔,低聲問:“這位病人,需要我陪床嗎?”

    “一次多少錢?”祝瑾年問。

    聶羽崢反將軍:“是你給我,還是我給你?”

    “不談錢,傷感情。”她擺擺手,狡猾地推掉了這個話題。  

    他煞有介事地回答:“那就不傷。”

    “明天見。”她抬手搖了搖,他卻又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她抬眼,他眼中的幽深讓她沉溺,燒已退,臉上的炙熱卻又被點燃,她趕緊別開頭,半掩著嘴,輕聲說:“別被我傳染了……”

    “我就想被你傳染。”

    祝瑾年無奈地看了看他,“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從今以後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了,還不得好好愛惜身體?你說傳染給你就傳染?我不同意。”

    聶羽崢一時沒開口,好像在品味著她這番話,一會兒後,揚起一邊唇角,“遵命。”

    祝瑾年回房,簡單梳洗完就躺下了,閉上眼,又睜開,感覺自己做了一場美夢,不知該睡該醒。

    她生病的這一兩天裡,聶羽崢獨自去了解葉欣雪父母目前的狀況,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葉母一年多前不顧危險做了試管,前幾個月剖腹產下一個女嬰。夫妻二人每天忙於照顧孩子,身體雖有些吃不消,可也暫緩了失去女兒之痛,畢竟,又有了個期盼和寄託。  

    周曉老師告訴聶羽崢,葉母聽說了鵬市的兩位心理諮詢師因受到喬怡潼的委託,到涼肅來詢問一些過去的事,顯得憤怒又悲傷,說,欣雪之所以走上不歸路,全是因為交友不慎,一是結交喬怡潼這隻白眼狼,二是結交卓磊這隻中山狼。

    “她既然知道我們是幫喬怡潼做心理諮詢的人,估計不會願意接待我們。我們要想個什麼由頭去接觸他們?”酒店的自助早餐品類豐富,祝瑾年卻愁眉不展,生病已經耽誤兩三天,如果葉欣雪的父母久攻不下,還要在涼肅耽誤更久。

    聶羽崢接過服務生端來的兩杯牛奶,禮貌地致謝後,看向祝瑾年,“在對諮詢內容保密的前提下,有所保留地說一部分實話,告訴她,身在鵬市的喬怡潼化名‘欣雪’前來做心理諮詢。”

    “可是……”

    “當一個母親聽說有個故人化名自己已去世的女兒,多多少少都有情緒波動,在不冷靜的情況下,她會忘記自己不願意跟我們溝通的初衷。沒有任何言語比真相更打動人——這一點我本人深有體會,如果我能在校友會上用對你坦言喜歡之情來代替叮囑你提防章靖鳴,你就不會因為他一次兩次的挑撥而誤解我是有婦之夫。”這一番表白,他說得面不紅心不跳,眼神也沒有絲毫閃躲,倒讓對面的祝瑾年不好意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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