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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們工作室最有名的不是聶羽崢嗎?”他眯了眯眼,精光乍現,“你是他的助理諮詢師。”
“聶總不做心理諮詢,他負責的是心理鑑定這一塊。我雖然是他的助理,可平時都是獨立工作的,很少跟他搭檔。”
“……”
祝瑾年腦筋轉轉,“我畢竟是他的助理,請他介入並非不可能,但前提是你的夢境要完完全全地還原出來,我們才能對每一個符號進行再次解讀。所以,催眠這一步,要走在前面。”
“既然如此,試試吧。”康堅揚隨即拍板。
“康總,我對你的諮詢內容負有保密責任,如果讓催眠師介入,我就必須讓他了解一些你的諮詢內容,你是否願意?”
“這個無所謂,根本不是什麼秘密。”康堅揚擺擺手,大度地說,“我的那些個哥們都知道我頻繁做噩夢,就是他們中的一個引薦我到荒漠甘泉的。做個噩夢沒什麼好隱瞞的,你們工作室的心理諮詢師誰想知道,你就說給他聽!俗話說眾人拾柴火焰高,黑貓白貓抓得著老鼠就是好貓,我巴不得你們所有人都來幫我解決這種糟心事!”
祝瑾年喜上眉梢,“康總的性格真的很豪慡!”
“我對美女向來豪慡。”他馬上不正經地油嘴滑舌道。
下午,祝瑾年跟賀昴騰約了一下時間,他這一周的日程都排得滿滿的,考慮到康堅揚所在gm房地產的人脈資源,出於長遠利益的考慮,賀昴騰決定加個班。
第二天,他挪出一小時跟康堅揚交流,進行了一次淺催眠。康堅揚聽從指令醒來之後大呼神奇,說自己真的進入了冥想世界,而且一直很清醒,按照賀昴騰的指引走進一個魔法世界,飛在空中的馬車、開滿未知鮮花的屋頂,清新的空氣和乾燥的風讓他前所未有的愜意。
賀昴騰和祝瑾年聊起康堅揚時,說:“他是一個心態很積極的人,配合度很高,其實我也很想知道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做同一個噩夢。既然得到了他的許可,你不妨將他的情況跟聶羽崢說說。”
祝瑾年點點頭。
正式的催眠治療定在三天之後,在賀昴騰的引導下,半躺著的康堅揚成功進入催眠狀態,一點一點將總是一閃而過的噩夢場景還原出來。
“不用感覺害怕,這一切都是回憶,我就在你身邊,你隨時可以得到我的幫助。你只需要看,然後告訴我看到了什麼。好,我問你,眼前是什麼場景?”賀昴騰問。
“是我的房間,一切都沒變,就是很暗。他就站在窗戶旁邊!!白衣服……啊,不對,我看清楚了,不是白衣服,是白色的布,很大一塊,可能是床單之類的,裹在他身上,跟木乃伊似的。有血……不是血,是樹的影子印在了白布上。他居然……是個男的,短頭髮,但是我看不見他的臉。”
“他一動不動,可見他到底是善意的,他不想嚇你,或許是想提醒你什麼。你可以自我介紹一下,或者,請他坐下聊聊。”
“我……”康堅揚的腦門上出了一層薄汗,半晌之後,他說,“他沒有回答我,好像沒聽見我說什麼……我該怎麼辦?”
賀昴騰適時指引道:“你的身後有一扇門,請轉身,從門裡走出來。好的,一直走,你看到了熟悉的街道,看到了熟悉的人……”
康堅揚睜開眼睛,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夢似乎沒那麼可怕,以前出現的時間太短,我都沒怎麼看清楚。這次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不是血淋淋的鬼,而是一不知道為什麼裹著個白布的男人。”
賀昴騰把玩著魔棒,對祝瑾年說:“康總既然不把諮詢內容當個隱私,要我說,你抽空也向他父母、妻子這種親近的人了解一下,還有,他的夢中人為什麼只出現在他的臥室,而不是客廳、公司之類的地方,也值得好好考慮考慮。會不會是家裡的什麼東西引起了他在夢裡的回應?”
“對,要不——抽空去我家一趟!”康堅揚馬上說。
得知結果的祝瑾年心理壓力忽然有點大,符號的改變意味著以前做出的推斷基本要被推倒重來,閃電和黑白條的恩怨很有可能不是康堅揚頻繁做同一個夢的來源。一時間,她有點亂,手邊《夢的解析》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頁碼被風吹得沙沙響,弗洛伊德似乎幫不上忙。
“你幹什麼呢?”她給聶羽崢去了條信息。
他來了個電話,“我在第一醫院。”
“別跟我說,你專程向章靖鳴推銷輪椅?”
他一哂,“我有那麼壞?”
祝瑾年雙腿交疊,倚靠在工作室休息區的布藝沙發上,右手握著手機,左手卷著自己的頭髮玩。聽他這麼一問,她壓低了嗓音,眼角幾分嬌俏。
“你就是壞,壞得很。”
“對你,我還遠遠不夠壞。”
“你真討厭。”
“真討厭我?”
“嗯。”
“既然如此,一會兒我用輪椅推著章靖鳴去你那兒,指定你為他做心理疏導。”
祝瑾年哭笑不得,“你敢!”
“我到病房了。你繼續討厭我一陣。回頭再說?”
“先忙你的吧,別管我了。”她心情有些舒緩,打算收線。
聶羽崢停住腳步,“我怎麼可能不管你,這個時候找我,一定有事。說。”
“沒事。真沒事。”
“給我半小時速戰速決,45分鐘後見。”
“不行,知道你有正事要辦。我這兒也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就是需要心理督導。”
“你需要心理督導,對我來說就是十萬火急。等我。”
“我……”
“嗯?”
“好啦快去吧,朕等你就是了!”
“謝主隆恩。”聶羽崢帶著微笑結束通話,拉開病房門時,目光恢復了一貫的沉穩淡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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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水沸騰的水蒸氣將窗戶熏出了一小片長扇形的白霧,外頭迎風飄揚的紅旗變得模糊不清,變成了一個微微搖擺的紅影。沈子平揉了揉腹部,方才為了趕時間,狼吞虎咽吃完午飯,現在胃部有些發脹。他調整了一下小風扇的位置,在木質沙發上坐下又站起,頗有幾分坐立不安之態。
當時在他之後接手偵辦禾詩蕊失蹤案的同事、目前在市政法委執法督察處的何安邦第一個赴約,聽說這個懸案有了新進展,他也顯得有些急迫。一方面,他自信當年自己的工作不會有疏漏,另一方面,縱然聽過聶羽崢的大名,他還是不信一個非刑偵工作者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開謎題。
陳昱和林睿隨後進來,作為沈子平現在的搭檔,他們也很好奇這起看上去很普通的失蹤案背後到底有什麼貓膩。
聶羽崢姍姍來遲,走進辦公室時淡淡環視一圈,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氛圍。
沈子平快步上前,“他們說你有新發現——你知道禾詩蕊她還……還活著嗎?!她到底在哪裡!”
“不知道。”
聶羽崢這一個“不”字澆滅了他心頭的熱火,他難掩失望,頹然坐下。
省去了寒暄,聶羽崢看著沈子平,“你記不記得禾詩蕊失蹤當天,見過什麼人、都發生了什麼事?”
“當然記得。”對於那天的一切,沈子平倒背如流,“4月12日,她上午都呆在宿舍,下午晚些時候,她舍友卉璇叫她一起去了圖書館,受到了章靖鳴的跟蹤。禾詩蕊發現後非常生氣,情緒失控,從包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卉璇怕出事就上前勸阻,被刀劃傷,禾詩蕊送她去校醫院。她包紮好,出來卻不見禾詩蕊,就自己回了宿舍。晚上,禾詩蕊還沒回來,電話無人接聽,她的舍友就拜託班裡幾個男生出去找,也通知了輔導員衛老師,直到第二天早上她都不見人影,幾個舍友再次四處尋找打聽後,向派出所報案。失蹤時,禾詩蕊穿著一件v領毛衣,牛仔褲,戴一條白金項鍊。”
“這些全部得到了證實。”何安邦補充,“她的舍友們互相都能作證,在禾詩蕊失蹤的時段再沒有人聯繫過她或者見過她。十年前東南政法正好新建校區,而且那時候聯網探頭設置得比較少,我們只看見禾詩蕊與卉璇一起進入校醫院大門沒一會兒就獨自離開了,在其他攝像頭裡也沒發現她的影子。可以說,那是她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探頭中。”
“資料我全部都給你了,你有什麼新發現?”沈子平雖然失望,但還是想知道一切關於案件的新進展。
“你給我的資料中,兩樣東西最可信、最接近真實情況,這些是其中之一。”他搬出幾本筆記本,這是當時警察們走訪詢問時最原始的記錄,“當時執法記錄儀還不普及,為了快速將與禾詩蕊有關之人提供的線索記錄下來,記錄在筆記本上的語句沒有經過刪減,事無巨細。禾詩蕊不可能人間蒸發,這些近期與她有過接觸、聯繫的人之中,一定有真正的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