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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瑾年有些走神,疑惑地看了一眼聶羽崢,好像在說“你把他的日記當黃色。小說看了吧”。
沈子平一邊聽一邊翻章靖鳴日記的印影版,半天才跟上他的思路,“另一種呢?”
“好像一個點運動到拋物線的至高點,接下去就是索然無味的俯衝。”聶羽崢用手指空畫了一道弧線,“他將會感覺這個女人不過如此,興趣程度忽然降低,甚至轉而傾向別的女人。”
沈子平皺眉道:“可是禾詩蕊失蹤的前兩三天,他還繼續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還跟蹤過她!”
“既不狂喜,也不收斂,正說明章靖鳴沒有得逞,所以才在禾詩蕊失蹤後,跟蹤騷擾許多跟她有些相似的女子,遇到小年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聶羽崢看向祝瑾年,“禾詩蕊風光無限,校內校外,並不只有章靖鳴一個人對她心懷非分之想,只是,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把自己暴露在明處。你當年難道對她只有欣賞之情?”
沈子平重重咳嗽一聲,無奈道:“餵……”
聶羽崢笑笑。
祝瑾年肅然,“你的意思是,當年很有可能有個人一直在暗處像章靖鳴一樣窺視著她,最後把她……”
“目前不能確定禾詩蕊的失蹤時預謀已久還是激情犯罪,但就像我之前說的,有了新的方向,就很可能有新的突破。”聶羽崢屈指敲了敲資料封面,一臉瞭然,“這份出自你電腦硬碟的調查內容,是一部分,還是全部?”
沈子平沉默了。
第66章 處。女神(2)
“你就這麼讓他走了?”祝瑾年看了看鐘, 10點不到。
引經據典大觸的回答非常不正經,“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好意思留到明天早上?”
“可他給你的明明不是所有……”
“他會拿出來的,只不過需要一段時間的心理緩衝和調試。他一直懷疑的章靖鳴八成不是失蹤案的主謀, 對我來說是新的開始,對他來說……”聶羽崢釋然, 上前幾步將門帶上, “前功盡棄,一團亂麻。”
“我希望你們趕緊把禾詩蕊找出來。”祝瑾年抿唇, 沉默了幾秒後看著他說, “太好奇了,這個跟我長得那麼像的人這十年裡到底有什麼樣的一段經歷, 是埋在土裡永遠沉睡還是到了未知角落繼續當她的萬人迷。”
聶羽崢站在她身後, 雙臂環抱著她, 在她耳邊低聲說:“我也很好奇,為什麼明明長得那麼像,某人卻不是萬人迷?”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她狡猾地反駁,“迷戀她的一萬個人中,你是漏網之魚。誰知道呢, 十年之後你被我給撈起來了。有首歌唱得好,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 你不屬於我……”
聶羽崢靜靜聽她把副歌部分哼完, 才開口道:“還好我能聽清楚歌詞, 否則根本不知道你唱的是哪首歌。”
毫無音樂細胞的祝瑾年被打擊哭了,感覺到來自身後的一陣森森的惡意。
他絲毫不憐香惜玉地捏了下她的下巴,接著道:“如果我沒記錯,禾詩蕊得過校園十佳歌手比賽一等獎。看來,群眾的目光是雪亮的。”
她無言以對,在嘴仗方面,她根本沒贏過他幾次,實在憋屈。
忽然,樓上傳來幾聲異響,好像有東西掉了下來。
“嗯?”祝瑾年警覺地繃緊身子,“什麼聲音?”
聶羽崢眼裡掠過微不可察的笑意。
“羽倩是吧?”祝瑾年不疑有他,供羽倩小住的客房就在樓上。
“……不是。”他低聲答。
她一愣,懵懵地看著他。
聶羽崢微嘆口氣“……暴露了。你聽我解釋,我只是一時衝動、玩玩而已,沒有真感情。”
“我不聽!”祝瑾年故意捂住耳朵,裝出傷心欲絕的樣子。
“以後不會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聶羽崢這句話說得跟背書一樣,毫無演技。
祝瑾年發笑地推了他一把,咚咚咚跑上幾級台階,邊跑邊喊:“我倒要看看那個小妖精是何方神聖……”
話未說完,她愣在那裡,瞪大眼睛看著上方。
一隻黃白色小加菲貓打了個哈欠,探著腦袋跟她對視,怯怯軟軟的,伸伸爪子,想下樓又怕滾下去,求助一樣咪了一聲,把祝瑾年的心都叫化了。
聶羽崢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她急切地問:“這是……”
他不答,反而問:“如果我跟它同時掉河裡,你會先救誰?”
祝瑾年沉吟幾秒,討好道:“當然救你。”
他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幾步上樓,單手把小貓托起,放進她懷裡,“生日禮物之一,又提早被‘拆開’了。”
“我太喜歡了!!”祝瑾年抬頭,雙眼亮晶晶的,渾身上下都看得出雀躍,“謝謝你!!”
“不過——”他話鋒一轉,強行抱走了小貓,“你暫時不適合飼養它,寄養在我這兒才能兩全其美。”
祝瑾年一想,自己每天7點多就得出門,晚上到家最早也8點了,確實不適合照顧這樣的小貓,而聶羽崢家不僅寬敞,還有個家政,它不至於餓著渴著。不過,怎麼就嗅到了一陣濃濃的陰謀味兒?
“如果你想每天跟它呆在一塊兒……”聶羽崢在小貓的下巴處撓啊撓,它舒服地昂著頭,眯起眼睛,“可以搬到我這兒來。”
這個誘餌……
祝瑾年咬咬後槽牙,陷入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中。
聶羽崢也不強求她的回答,抓了把貓糧,“起個名字?”
她歪著頭又看了一會兒,“奶黃包?”
“這麼說,它姓奶,名黃包?”
“不不,還是跟我姓好了,叫——”
“祝奶黃包?”聶羽崢忽然一臉嫌棄。
她又斟酌了好一會兒,“祝奶包。”
他嫌棄神色仍在。
祝瑾年拍了下手,“就這麼定了。”
“牛奶包聽上去更有胃口,豬奶包——”他故意重複了一遍,“是什麼黑暗料理?”
祝瑾年不理他,逕自叫了小貓好幾句“奶包”,讓它快快記住自己的名字。某人很不滿這樣的冷落,將奶包拎到一旁吃貓糧,就地撲倒祝瑾年以示懲戒。
“哎呀……你別這樣,有人看著呢!”
“誰?”
“奶包。”
“……它看不懂。”
然而,奶包很快就吃飽了,滾過來擠進祝瑾年懷裡,讓聶羽崢再次受到了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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鵬市夏冬長,春秋短,五月中旬,天氣開始熱了起來,連續幾日的藍天白雲、艷陽高照,大街上的姑娘們紛紛穿上新買的夏裙短衫,釋放捂了一個冬天的春色。
一小時的諮詢時限已到,華小姐將杯子倒扣在茶盤上,表示自己已準備離開。祝瑾年勉強笑了笑,起身送了幾步。
不出所料,華小姐還是沒有抵禦住有婦之夫x總有意無意的示好和回應,當了他的地下情人。
要不是杜格致一再跟她強調,心理諮詢師工作的目標是引導訪客用正確的心態去處理生活中的困惑,而不是把個人好惡強加給他們,祝瑾年一定用最刻薄的話語去諷刺甘當第三者還一臉無辜渴望別人來安慰自己的華小姐。
用手機連接聶羽崢家的攝像頭,看了奶包好一會兒,祝瑾年才回到辦公室,給幾個上個月接待過的訪客打了回訪電話。
康堅揚的名字雖不在回訪名單里,祝瑾年瞥了眼時鐘,還是撥了他的號碼。
“嗨,小祝!”他心情似乎不錯,聲音洪亮地打招呼。
祝瑾年開門見山,問他最近是否還做那個夢。
“肯定不會再做了。你知道嗎?上次聽你那麼一說,我也就不計前嫌地聯繫上那個見死不救還拍照的驢友,嘿!原來他真不是在自拍,而是拿自拍杆夾著手機伸下去錄視頻呢,不僅錄到了卡在下面的閃電,還錄到了我掉下去又被救上來的畫面。當時他不敢拿出來,回家後他覺得晦氣,但又捨不得刪,就傳到網盤裡。我拿到視頻後,找了個法醫朋友幫著看看,他告訴我閃電更像是被勒死的!”
雖早就聽聶羽崢分析過,祝瑾年還是不禁倒吸一口氣。
“我報了警,移交給當地的公安,現在立案了,他們查得怎麼樣我不太清楚,也管不著,但我覺得非—常—輕—松!”他拖著長音,“他媽的,就算我不掉下去,閃電也活不了,原來她一開始就被她老公給弄死了!而且,多虧了我,不然她還不知道冤死多久。唉!夢這個東西還真挺神奇,也不知道是閃電託夢於我呢,還是真像你說的,潛意識記住了這些‘對我來說不怎麼重要’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