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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出門時,祝瑾年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走近幾步,打了個招呼。“小夏,這麼巧。”
“啊……巧啊,是你。”見到祝瑾年身邊的康堅揚,夏小姐有些意外,“康總,您好。”
“嗨。”康堅揚淡定回應。
這時,一個年輕男子從洗手間方向走回來,她沒有多介紹,禮貌地告別後就趕緊跟他先走一步。
“她是我公司一個部門經理,能力不錯。就是最近工作有些心不在焉,底下有點意見。”康堅揚一邊往外走,一邊提起,“怎麼,你們也認識?”
“在朋友那兒見過幾次,不是很熟。”祝瑾年敷衍地回答,心想,剛才那位應該就是令夏小姐心情起起落落的男友,看上去並沒有特別吸引人的地方。
“作為上司,我在公司里也聽說一些風言風語,大家似乎都覺得她男友配不上她,明顯被人吃軟飯。於我個人,是不太看得上這種小白臉的,而且,我覺得他有一種邪勁。對了,我在夜場見過那男的好幾次,放得很開,不是善類,有次警察來突擊檢查,我見他和一幫人鬼鬼祟祟從後門溜走了。”康堅揚發出一聲輕笑,無奈和恨鐵不成鋼意味很明顯,雙手插口袋,偏頭說:“我送你回去。”
祝瑾年把他的話暗暗記在心裡,搖搖頭,笑道:“不麻煩了,你送我去前面路口的地鐵站就好。”
康堅揚想了想,沒再堅持,“OK,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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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羽倩把吃乾淨的醬大骨一扔,頗為滿意地看著眼前被自己一掃而光的幾個大盤子,拍拍肚子,抽了根牙籤叼嘴裡,半眯著眼睛,搖頭晃腦地說:“我就喜歡東北菜,量多肉足,粗中有細,槓槓滴!”
“你胖了。”聶羽崢一語,差點沒噎死親妹妹。
她非常不慡地瞪了對面的他一眼,挑眉強調:“我只是毛衣穿得厚。”
手機震動起來,聶羽崢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
只聽沈子平說:“我一交警支隊的師弟看到章靖鳴的車停在松海大廈對面,人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師弟巡了一圈回來,他車還留在那邊。小祝不就在大廈上班嗎?我看他停那兒不是偶然,就是不知道小祝今晚有沒有加班,如果有,可就麻煩了。”
聶羽崢抽出信用卡,“你去買單,門口上車。”說罷,就先一步去開車。
聶羽倩本還想拉她哥去看場愛豆主演的電影,現在老大不情願地走下樓,到門口時,忽然頓悟,跳上副駕駛,一臉jian笑,“剛剛來電話的是你女朋友吧!”
“你想多了。”聶羽崢往前開了大約四百米就在一處公交站台前停下,“212路,八個站後就是學校宿舍區後門。”
“你居然忍心讓你年輕貌美的妹妹一個人搭公車回去,而且還在離宿舍十分鐘腳程的後門下車?!”聶羽倩雙手拉住方向盤,驚異道。
“暴飲暴食後散步10分鐘對身體有好處,壯壯。”
“不!准!你!再!叫!我!的!小!名!”
第37章 春風十里不如你(2)
走進地鐵站, 祝瑾年老覺得幾分不踏實, 幾次回頭看,卻沒發現個所以然。
廣播裡不知道在放什麼歌, 和四周人群的交談和走動聲混在一起, 被沖淡成一陣一陣的嗡嗡聲。
眼看地鐵快進站, 她跟著前面的乘客一起向前移動了幾步,忽然感覺到從斜後方而來的一陣勁風,有人側推了她一下, 她一個踉蹌, 差點站不穩,在周圍人的驚呼聲中,一個黑色的身影跑遠,她不明所以又驚恐萬分地向旁邊看去, 只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聶羽崢望著入口方向好一會兒, 才轉頭看向她, 眉頭好似系了一個死結。
這時,祝瑾年見他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動作, 好像大多數人洗完手習慣性的甩手。仔細一看, 他深灰色大衣的側邊沾到了許多米湯一樣的液體, 質地有些稠。
是……硫酸?!可看著又不太像。
地鐵已經進站,有些人忙不迭先上了, 還有些人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還有幾個中年大嬸一邊發出“嘖嘖”的聲音, 一邊用曖昧和獵奇的眼神打量著他們。
祝瑾年還沒反應過來, 兩個年輕女孩已掏出一包紙巾,上前遞給聶羽崢,帶著幾分同情,說:“帥哥,趕緊擦掉。要不要報警啊?”
從周圍人的議論聲中,祝瑾年終於後知後覺出他身上沾到的液體是什麼,驚異之餘,有些尷尬。她一步上前,抽出幾張紙巾,忍著嫌惡幫他擦衣角上的液體,抬眼看了看他,忍不住沒心沒肺地噗嗤一下笑了,“你怎麼來了?”
他沒有解釋,只是說:“章靖鳴今晚恐怕一直跟著你,被拘留了那麼幾天,他急需紓解。”
先前,聶羽崢翻看沈子平當年對章靖鳴的調查,發現禾詩蕊對他的跟蹤和騷擾一開始並不在意,直到他某天在電梯裡對禾詩蕊做出和今天一樣的事之後,她每次看到他都會感到恐懼和噁心,有時還情緒失控。沈子平當時認為,章靖鳴不滿足於在私密博客上寫意yín禾詩蕊的文章,開始把對她的性幻想搬到現實生活中,漸漸發展成對她的占有欲,很可能做出挾持並囚禁她的行為,因此持續對他展開調查,引起他的不滿和警覺,加上他家有些背景,阻撓後期調查。
祝瑾年丟掉紙巾,用力拍拍手,“為見義勇為、捨己為人、嫉惡如仇、敢同社會不良分子做鬥爭的聶羽崢同志鼓掌!
“我不是見不得社會不良分子,而是見不得你被社會不良分子一再騷擾。”聶羽崢忽然看住她,說得她措不及防,目光來不及移開,只能瞪著眼睛與他對視。
幾秒後,祝瑾年感覺自己臉頰不斷走高的溫度,抿了抿唇,移開目光,正準備提出要幫他洗外套的建議,就聽他又說:“所以,你應該負責幫我洗手。”
“你不會自己洗啊!”祝瑾年馬上反彈,躲得遠遠的。
“我不想再接觸這種東西。”
“我也不想啊……”她哭喪著臉,腦筋一轉,狡猾地說,“難道你把我推開不是為了不讓我濺到這玩意嗎?現在又讓我幫你洗手,這不是辜負了你一番苦心,變得殊途同歸了?”
“你洗不洗?”他沒給她多一秒的推辭時間,直接握住她的手並往洗手間走去。
“喂!!”祝瑾年又好氣又好笑,腳步迫不得已跟隨著他,“你給我站住!”
他非但沒有停,還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到了洗手池,二人的手往水龍頭底下一伸,自動感應的水流嘩嘩往下。流,冰冷與濕潤瞬間從二人的掌心中央擴散出去。
祝瑾年伸手擠了兩泵洗手液,見他半天沒有動作,不禁抬頭看他,“愣著幹嘛,快動手洗啊!”
他另一隻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單手不方便洗。”
“你是楊過嗎?”祝瑾年指著他的口袋,問。
“你幫我洗。”他非常任性地堅持。
祝瑾年撇嘴,氣憤地把洗手液揉出泡沫,塗在他手上,賣力地搓洗了幾下,隔著一層滑膩,還是能摸出他手指的骨節的起伏和指腹的薄繭。他們靠得很近,她的肩膀時不時還能碰上他的胸口,可氣的是,他任由她使勁地搓洗,另一隻手就是不肯從口袋裡掏出來,好像那裡頭有什麼貴重的寶貝。因為有些害羞又有些憤慨,她口不擇言地嘀咕著:“那麼講究,搞得你好像從來沒碰過這玩意似的……”
“你,說什麼?”他確認。
祝瑾年笑著敷衍過去,“啊,沒什麼。”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你調戲我。”
“哪有?”因為二人的手裡滿是泡沫,她很容易就掙開了,用水沖洗,直到沒有滑膩感,才甩甩手說:“好了。”
“再洗一遍。”
“你有潔癖嗎?”
“我該怎麼回答?”聶羽崢看著她問,“回答,沒有,顯得我個人衛生習慣差;回答有,你不喜歡。”
祝瑾年一時沒聽出他後半句的小曖昧,反而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有潔癖的人?”
“當時,你描述盧律明時一再強調和複述他的潔癖行為,語氣中卻沒有一絲肯定和欣賞,很明顯是想引起車上其他三人對他嚴重潔癖的反感,和你站在統一戰線上。”
“那你為什麼要洗兩遍手?”她雖不死心地追問,但還是又擠了兩泵洗手液在手心。
“你猜。”
“哼。”祝瑾年撇嘴,馬虎地又給他洗了一遍,“好了吧?還要不要洗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