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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你做主。我去洗個澡,順便換身衣服。等我弄好,可能外賣就送到了。”她走向臥室,拿了套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她探頭看了看聶羽崢,他也恰好抬眼。
“把門反鎖上。”他垂下眼睫,語氣淡淡,信息量卻很驚人。
祝瑾年脖子一縮,趕緊照辦。
第50章 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2)
悲觀主義哲學家叔本華為了證明“痛苦是時刻存在的, 只不過人們沒注意到”這一觀點,曾在一篇文章中做了一個比喻,大概意思是, 人在不胃疼時,都不感覺胃的存在。舉高右手艱難洗澡的祝瑾年深深感覺到了這一比喻的深刻內涵,她覺得,這個月自己真的需要一個全天候保姆,之前提的那些標準可以降低一點, 就要一個18-22歲的帥哥小鮮肉吧!
好不容易洗完, 她看向自己平時放浴巾的浴室架,傻眼。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她出差前把浴巾洗晾好, 收在衣櫃裡,剛才忘了帶進來了。
看來,自己荒廢了人家聶羽崢“把門反鎖上”這句提醒背後的一番苦心。
“聶……聶羽崢!”她把門開了條小fèng,“幫我拿下浴巾!就在我衣櫃中間那層!藍色的!”
聶羽崢沒有回應,但她在幾秒後聽見了衣櫃門滑動的聲音。
她有點緊張,但並非毫無防備,拿了件換下來的衣服,掩著胸口,靜靜站在門後等。
一會兒後,藍色浴巾的一角從門fèng里塞了進來, 她趕緊抽了過來, 關門前, 只聽他帶著幾分戲弄,問:“你是故意的?”
她唇角一勾,回敬:“就是故意的,怎麼樣?”
他長長地“哦”了一聲,“怪我,不解風情。”
“接下來這浴室門,我是鎖還是不鎖呢?”她披著浴巾,故意逗他。
“你這句話的無聊程度跟電視劇里‘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不相上下。”
祝瑾年暗自發笑,“壯士,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講,我不聽。”說著,他轉身就走。
祝瑾年在浴室里磨磨蹭蹭的,真的跟她預言的一樣,外賣送來的時候,她恰好走出來,隨口問:“來了?”
聶羽崢把一袋外賣放在小小的餐桌上,轉頭看她。她頭上包著干發巾,因為手傷了包得不太嚴實,頭髮掉出了好幾縷,濕嗒嗒的垂在肩上。卸了妝,少了色彩的描繪,便沒平時那麼嫵媚幹練,多了幾分清純本真。
祝瑾年快步走過去,他也朝她走了兩步,攔住她去路,她好奇地抬頭,他恰好能俯身低頭以唇相抵。
這一回,格外溫柔。山間明月,遠澗靜泉,夜晚響起的笛,詩人思鄉時的緒,都是這樣的輕柔,溫和與婉轉。
松垮垮的干發巾掉了,微涼的濕發一下子全披散下來,貼在祝瑾年滾燙的臉頰。她被聶羽崢強勢又輕柔地擁在懷裡,他那麼高,她踮著腳才能攀住他,這一次的親吻,她是如此坦然,再不會像上次那樣心中充滿驚懼和糾結。
她有時會想,如果他真是別人的老公,自己到底還能抵禦這樣的誘惑多久?然而轉念一想,他如果早已結婚,肯定不會對自己再有所引誘和表示。
聶羽崢的唇離開她的唇,片刻後又再次迎了上去。是不舍,也是沉溺。
好一會兒,祝瑾年才滿臉通紅地揉了揉上唇,指了一下餐桌上的袋子,轉換一下曖昧的氣氛。
“你叫了什麼外賣?”
“香。”他回答。
這個答案真是莫名其妙,祝瑾年用力嗅了嗅,確實聞到一股食物的香味。“是蠻香的。”
“你香。”他竟如此直言不諱地撩她。
曖昧的氣氛不減反增。
“你還吃不吃晚飯了?我餓死了!”祝瑾年無可奈何地嗔怪道,“我來看看你到底叫了什麼好吃的。”
“麻辣火鍋和十三香小龍蝦。”
她愣了愣,釋然地撇嘴,“你又故意耍我,我才不信。”
打開袋子,他果然在耍她。裡頭分明是較清淡的粥。
外賣里沒放一次性餐具,祝瑾年在廚房裡發現幾隻湯匙竟然不翼而飛,筷子卻還好好地躺在消毒櫃裡。她無奈地倚在門口,對著聶羽崢翻了個白眼,“太幼稚了,快把湯匙交出來。”
聶羽崢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沒有湯匙我怎麼吃飯?”她撇嘴,她又不是左手也能使筷子的人。
“我可以餵你。”聶羽崢從善如流,搖了搖手裡的一隻湯匙。這隻湯匙,恐怕是現在祝瑾年家裡肉眼可見的唯一一隻,其他的都不知被他藏哪兒去了。
“如果我拒絕……”
他笑,“用筷子喝粥也不錯。”
我就知道你打這種主意……祝瑾年心底暗笑,可也實在拿他沒辦法,只能在他身邊坐下。
他輕輕拍了拍大腿。
也太壞了。
她重重“切”了一聲,不理他。
他低頭看了她好一會兒,送上一勺粥。
她一口吞了,想起原來在家時,偶爾生病就賴在床上不起來,要媽媽餵。來鵬市上學後,忙學業、忙實習,回家次數少了,每次回家,都發覺父母蒼老了許多。這兩年父母總催她有對象了就快點結婚,家裡的七大姑八大姨更是如此,好像她的個人問題比全國人民奔小康還重要,她就更怕回家了。想來,許多父母都是如此,讓人又想親近又怕被嘮叨。
“你餵飯的動作這麼熟練,以前沒少鍛鍊吧……”吃了一會兒,她挑眉問,一臉狐疑和八卦。
聶羽崢應了一聲,算是肯定。
“餵誰呀?”
“我妹妹。”
祝瑾年虛偽地“哇哦”了一聲,心裡並不怎麼相信他的回答,“好羨慕,當你妹妹真是幸福啊。”
“羨慕……”他重複。
她點頭,點頭,再點頭。
他毫不護短地問:“你羨慕那個身高175的壯漢做什麼?”
下午才考完心理邏輯學、被哥哥出的試卷虐成狗、現在正在食堂大吃大喝補充體力的聶羽倩沒來由地打個大噴嚏。
“你對她真是……”聽過他接聶羽倩電話時寵溺語氣的祝瑾年感嘆,“愛之深,責之切。”
他望著她,幽幽回答,“對你也是。”
“你對我,是愛之深,‘折’之切。”
他求教:“有何不同?”
祝瑾年清清嗓子,儘量字正腔圓——“‘折騰’的‘折’。”
他搖搖頭,“是‘□□,令無數英雄盡折腰’的‘折’。”
祝瑾年無語,心想,他一定還讀了個中文系的雙學位。
磨磨蹭蹭的,一碗粥吃了半小時才見底。
約莫九點,聶羽崢要走時,鄭重地問她:“你一個人,應付得過來?”
“我覺得要還是需要一個男保姆。”她也鄭重地回答他。
他再次指了指自己。
祝瑾年擺擺手,“你真的不行啦。”
“我不行?”他眸色一沉,語氣透出幾分警告意味,“說得我今晚都不想走了。”
祝瑾年主動拉上他的手,還搖晃了幾下,“男保姆只能用一陣子,你,我可是要用一輩子的。”
他聽完,眉頭舒展,顯然很受用。
祝瑾年覺得,自己在花言巧語上也蠻有天賦。
但這種程度的花言巧語還是忽悠不了眼前這人的智商和情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用了一個很精準的比喻,“借來的書,才會夜以繼日地在還書期限前看完。買來的書……不一定。”
祝瑾年舉手投降,口是心非道:“要殺要剮,你隨意!”
他抬手看了看表,故作正經,“美女邀約,本不該拒絕。可是,我約了老賀九點半,實在很抱歉。”
明明是他先撩的她,現在倒成了她撩他被拒!
狐狸老謀深算,她就別指望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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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姐早……天啊!你的手怎麼啦!”第二天一上班,琪琪就大驚小怪地喊道。
“因公負傷。”祝瑾年抬手晃了晃,深深嘆了口氣。不過,每天上下班有聶羽崢接送,省去了擠地鐵之擾。應她要求,他在距離大廈一站路的地方讓她下車。
“看上去很嚴重的樣子,疼不疼啊?”琪琪一臉擔憂。
“疼倒是不疼,就是生活不太方便。”她指了指眉眼處,“你看我眉毛畫歪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