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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蘭草走過去坐下,介紹說:“這是我新收的小弟,甘鳳梨,這位叫蘇揚,自由撰稿人兼記者。”
“你好你好。”
蘇揚起身跟甘鳳池握手,甘鳳池已經習慣了蕭蘭草的信口開河,冷靜地糾正道:“不是小弟,是新搭檔,也不是甘鳳梨,是甘鳳池,大俠甘鳳池的那個甘鳳池。”
蘇揚哈哈大笑著坐下來,對蕭蘭草說:“有搭檔就好,這頓應該不是我請了。”
“是我請你幫忙的,怎麼能讓你請客,”蕭蘭草笑眯眯地說:“大家放心吃,飯錢我來付。”
“你有錢嗎?”甘鳳池和蘇揚異口同聲地問。
“你們好像很默契啊。”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
蘇揚說出了甘鳳池的心聲,點了菜後,他從斜肩包里拿出一個小錄音器,遞給蕭蘭草,說:“這是當年徐遠秋一案的所有相關人員的錄音,為了幫你找到那位記者,我的鞋都跑爛了兩雙。”
“你怎麼不打的呢?”
“打的你報銷啊?”蘇揚沒好氣地說:“十幾年前的案子,你以為這麼好翻?”
“不過最後還是讓你翻到了,證明你很厲害。”
“那是,我問了很多人,才問到跟蹤報導案子的記者是誰,但他兩年前就過世了,後來我去他家詢問,他太太說他過世後文檔資料都處理掉了,我們找了好久,只找到他追案子時做的錄音,這是他太太給我的,說希望能幫上忙,東西也不用還了。”
“她那麼信任你?”
“這不是托熟人幫忙說話嘛,她聽說我是報導過很多事件新聞的著名記者,就放心地給我了。”
聽著蕭蘭草跟蘇揚的對話,甘鳳池想起來了,在最開始調查醫療事故時,蕭蘭草曾打電話給記者朋友,讓他幫忙找線索,原來那個朋友就是蘇揚啊。
蕭蘭草打開錄音器,裡面傳來記者跟採訪對象的對話,內容是說徐遠秋的為人和她在出事前後的精神狀態,他聽了一會兒,又按快進,另一位採訪對象回答的也是類似的內容。
甘鳳池聽著,問:“這對我們查案有幫助嗎?”
“不知道,不過至少可以幫我們了解當時醫院內部的情況。”
飯菜上來了,蘇揚立刻拿起刀叉吃起來,他吃飯的速度很快,甘鳳池吃到一半時,他已經吃完了,說:“我要去跑案子了,你們慢慢吃,如果事情查清楚,別忘了通知我啊,讓我做獨家報導。”
蘇揚走後,甘鳳池出去付了帳,回來後發現蕭蘭草靠在椅背上聽錄音,他點的牛排放在那兒動都沒動,只把旁邊的玉米濃湯喝了。
這就是典型的飽眼福。
想想自己剛才吃的生菜沙拉,甘鳳池忍不住流口水了,他沒去打擾蕭蘭草,探手悄悄將盤子拉到自己面前,拿起刀叉正要吃,蕭蘭草忽然說:“病人不適合吃這類食物。”
“我已經吃糠咽菜好幾天了。”
“如果你不想繼續住院,就忍一忍。”
想到醫院裡的飯菜更清淡,甘鳳池只好放下了刀叉,對著牛排發出感嘆。
“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明明你在我面前,我卻無法吃掉你。”
“今後有的是機會,牛排打包給正義。”
這東西時間長了還能吃嘛。
甘鳳池很懷疑,他叫來服務員打了包,跟蕭蘭草出了餐廳,蕭蘭草問:“你能開車嗎?”
“沒問題,開車又不需要用力氣。”
車鑰匙丟了過來,蕭蘭草笑眯眯地對他說:“那你就慢慢開吧。”
半小時後,甘鳳池明白了所謂慢慢開的意思——蕭蘭草沒指定去哪裡,只是讓他順著車流一路開下去,他自己坐在一旁聽錄音。
甘鳳池也想聽,為了不分心,他找了個停車場把車停下,跟蕭蘭草一起聽起來。
這位記者當年採訪了很多人,其中有醫療人員,也有竇家的朋友跟徐遠秋的朋友,大家站在各自的立場上表達看法,甘鳳池停車的時候,接受採訪的是一個上了年紀說話慢條斯理的女人。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的立場比較微妙,雖然我現在已經不是立康醫院的醫生了,但畢竟在那裡做了三十多年,所以感情上不想看到它出事,但另一方面出於私心,我也不想玉芬受傷害,她父母很早就離異了,她母親跟我一樣,在立康做了很多年,你也知道醫生有多忙,她沒時間照顧孩子,就把玉芬放在醫院,留宿也是常有的事,玉芬很可愛,醫院的人都很喜歡她,後來她結了婚,家庭和睦,我們都很開心,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錄音突然關掉了,甘鳳池回過神,就見蕭蘭草將錄音倒回女醫生那裡重新聽,聽到第二遍時,甘鳳池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他終於明白蕭蘭草在意的地方了。
“你也知道醫生有多忙,她沒時間照顧孩子,就把玉芬放在醫院,留宿也是常有的事……”
“你的意思是豆芽菜是竇太太害死的?”他問道。
“她在立康醫院長大的,對內部藥物管理流程非常熟悉,有動手腳的機會和動機,既然徐遠秋確定自己在輸藥液的時候做過確認,那證明藥液標籤沒錯,錯的是裡面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