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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甘鳳池心裡很清楚,堆起笑容附和蕭燃道:“說起來他還真是幸運。”
馮震跑出來,跟蕭燃附耳說了幾句話,蕭燃點點頭,臨走時又掃了對面一眼,提醒道:“盯緊他。”
“是!”
甘鳳池做了立正的姿勢,一臉嚴肅地接下了任務,但是一等蕭燃走進去,他的表情就垮了下來,苦著臉看蕭蘭草。
蕭燃一定懷疑他家領導做手腳了,所以才會這樣叮囑他,可是盯緊這種事說得簡單,操作的話就太困難了,那可是個大活人,並且還是他的頂頭上司,二十四小時跟點?呵呵,要是被蕭蘭草發現,他就等著捲鋪蓋回老家吧。
對面蕭蘭草跟趙婷婷聊得正開心,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風起雲湧,甘鳳池忍不住滿腔悲憤地想—科長,你看你惹了多大的麻煩啊!
蕭燃走進拘留室,翟茜垂著頭坐在裡面,聽到腳步聲,她抬頭看過來。
她已經把頭髮紮起來了,就像蕭蘭草所說的,她對自己的儀表相當在意,頭髮盤在腦後一絲不亂,衣服也穿著整齊,除了臉色有些憔悴外,她整體的氣場還是冷靜平和的。
蕭燃在她對面坐下,說:“如果想到了新的證詞,可以讓其他警察給你錄口供。”
“可是在這件案子裡你的職權最大,所以我想直接跟你說會比較有效。”
“是什麼?”
翟茜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嘴角微微彎起看向他,蕭燃想起蕭蘭草所謂的微笑理論,下意識地提起了戒備。
“如果我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人教唆的,而且那個人也是殺人犯,那會不會酌情量刑?”
“被誰教唆的?”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記得他的長相,他大約四十靠後的年紀,個頭很高,戴眼鏡,很有藝術家的氣質,對了,他的確是藝術家,我跟他就是在一次雕塑藝術獲獎展會上遇到的。”
聽到藝術家三個字,蕭燃的眉頭本能地一挑,問:“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跟許菖蔚重遇不久後的事吧,我聽說她是展會嘉賓,就過去看看,可是她沒出現,不過那個展會挺有趣的,展出了很多美妙的雕像,跟獲獎作品相比,我更對那些不起眼的雕像感興趣。”
其中最吸引她的是擺在角落裡的一座木雕—雕塑是個赤裸的男性,他跪在地上雙手舉起,從正面看去,他面帶微笑雙手捧心,但轉到側面再看的話,會發現男人的微笑幅度過大,像是猙獰的表情,他手裡握的也不是心,而是類似匕首的物體,充滿了強烈衝擊感的作品,她看得震驚了,入迷地注視著作品,像是在無意中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謝謝你的喜歡。”
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轉過頭,男人的氣質跟他的嗓音一樣儒雅,戴著無框眼鏡,全身上下充滿了藝術家的氣息,發覺她的詫異,男人指指雕像,說:“這是我的作品。”
她看向雕像的底座,上面只標註了作品名稱,一個花體英文love,卻沒有創作者的名字。
“這麼好的作品居然沒獲獎。”她遺憾地說。
“這種評獎都是內定的,作品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關係,說白了,這只是一場走秀而已。”
男人看向對面,幾位獲獎者正跟評選委員相談甚歡,一些記者還圍著他們拍照,並不時地加以恭維,她不由得皺起眉頭,因為除了那些俗氣的作品外,她還看到一個人—為了烘托氣氛,展會舉辦單位特意請了時下受矚目的幾位模特,其中一位就是邢星,這段時間翟茜跟蹤許菖蔚,猜到了他跟許菖蔚的關係,沒想到她特意來展會,沒看到許菖蔚,卻看到了她的情人。
她不屑地說:“是啊,都是些不懂藝術卻喜歡誇誇其談的人。”
“你不覺得他們很多餘嗎?”
男人的口氣突然變得尖銳,她驚訝地看過去,就見他眼鏡後的目光分外凌厲,他冷冷地說:“那些獲獎作品狗屎都不如,卻因為評委的私心而備受矚目,他們比沒有自知之明的參與者更不可饒恕,因為這些人的存在,原本有價值的藝術品被埋沒,剩下的只是一堆廢物,卻還在接受大家的讚賞,不是很奇怪嗎?”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盯著眼前的塑像,從她這個角度看去,塑像手裡的那顆心是破碎的,它更像是匕首,一把可以毀掉一切的匕首。
“東西放錯了地方就是垃圾,既然是垃圾就該清除,他們根本就不該存在。”
男人冷冷說道,一瞬間,她的心房鼓動起來,有種衝動,想毀掉那個讓她的人生支離破碎的人,男人像是感覺到了她內心的波動,轉頭看過來,注視著她,忽然笑了。
“你也有想除掉人吧?”
“沒……”
“做人應該順應自己的欲望,人類就是凡事考慮太多,才會那麼虛偽,可是這種虛偽的感情除了壓抑自己的精神外什麼用處都沒有,所以當有東西影響到你的時候,就該當機立斷去清除,而不是生氣和怨懟它們的存在。”
這番話如醍醐灌頂,讓她一下子從難受憤恨的情緒中解脫了出來,一個人對著雕像恍惚了很久,等她回過神,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她在會場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