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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覺好多了,剛才給她做筆錄她還挺正常的,就是中間會發愣或是突然尖叫,那個老太太真夠厲害的,一點外在傷害都沒施加就把她嚇成了這樣。”
“她記得王奶奶這個人嗎?”
“當然不記得,否則她怎麼會中招?不過她記得何筱儷的案子,她已經看了專欄粉絲們的留言,感覺一切都無所謂了吧,告訴我說她的確是想利用案子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她就是想紅而已,說句不好聽的,自作自受吧。”
蕭蘭草問:“張煦陽那四個人呢?”
“那幾個有點糟糕,還在治療,暫時無法錄口供,可能永遠都無法錄了。”
葉長鴻聳聳肩,臨走的時候對甘鳳池說,“鳳梨仔,你這次幹得不錯。”
葉長鴻一向跟他們不對盤,今天難得被他稱讚,甘鳳池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說:“我倒是希望真相不是這樣。”
“我們是警察,發生了案子,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兇手,至於真相是不是讓人滿意,那是次要的。”
葉長鴻說完離開了,蕭蘭草看著他的背影發笑,甘鳳池說:“怎麼感覺老葉說話有點你的味道?”
“那是當然了,在我身邊的人都很容易被我的人格魅力所感染。”
您就吹吧。
甘鳳池吐著槽向前走,蕭蘭草卻去了跟他相反的反向,他剎住腳,問:“你不要去看看薛華?”
“我……”
看到蕭蘭草的表情,甘鳳池一秒反應過來,抬手攔住:“行,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不聽派的,我去轉一圈,回頭找你。”
他跟蕭蘭草分開,去了薛華的病房,薛華住在單人病房,靠著床頭坐著,神態有些委頓,看到他,嘴角擠出一個笑。
“你都知道了?”
她嗓音嘶啞,應該是監禁過程中叫嚷導致的,甘鳳池走過去,她又說:“你現在心裡肯定在想我是自作自受,如果我不甩掉你離開的話,就不會遭這麼多罪了。”
“我覺得你更應該考慮的是你在何筱儷的案子裡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呵,你是在說我活該嗎?”
薛華的精神狀態不穩定,甘鳳池不想刺激她,說:“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麼,王奶奶的行為都是犯罪,我們會依法辦事。”
“那又怎樣?就算她被法律制裁,難道能挽回我的損失嗎?都是因為她,我的記者生涯完結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小雪花是個騙子,就算我換個筆名重新來過,也只能永遠躲在背後不敢露臉,”她看向甘鳳池,自嘲地說,“這算是報應嗎?我用筆‘殺了’何筱儷,現在她奶奶用相同的方法‘殺了’我。”
“我從來不認為你是記者。”
薛華的臉漲得通紅,氣憤地看他。
甘鳳池有點懊惱自己的直率,但既然說出來了就沒必要再掩飾,說:“你最多只是個利慾薰心的專欄網紅罷了。”
“你!”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剛成為新人記者的時候,多得是雄心壯志,可是後來你發現這個圈子裡都是喬飛那類人,我感覺得到你的不甘心,你想做得更好,可是你現在卻為了名利變成了你最討厭的那類人,所以到底是王奶奶殺了你,還是你自己殺死了自己?”
薛華不說話,雙手緊緊握住被子一角,血色從她的臉上褪掉了,突然大聲叫道:“出去!”
甘鳳池出去了,走到門口時他聽到裡面傳來薛華的尖叫聲,她在拼命按呼叫鈴,又吵嚷著要鏡子,說她的臉受了傷,需要急救,甘鳳池覺得她其實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不想面對,所以利用發泄來排解內心的不安和懊惱。
希望她可以想通,挺過來。
甘鳳池去跟蕭蘭草會合,聽蕭蘭草說了張煦陽等四人的情況,沒想到跟他們相比,薛華的處境是最好的。
楊曉和常小路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沒問題,就可以從ICU轉去普通病房,黃飛紅的狀況比較糟糕,他還處於昏迷狀態,醫生說他一隻眼睛可能會失明,反而是張煦陽的外傷最少,他幾乎不需要診治,醫生用了比較委婉的說法,說為了病人的健康,建議他們儘早轉院。
甘鳳池去了張煦陽的病房,明白了醫生為什麼會那樣說,其實張煦陽的傷勢最重,不過不是外傷,而是腦子,他一直在喊叫,要不是因為被綁在病床上,他早就逃跑了。
但即使被綁住他也沒有停止掙扎,眼球漲得血紅,表情扭曲,像是看到了什麼,一會兒叫救命一會兒又惡毒地咒罵,甘鳳池豎著耳朵聽了好久,只聽清了何筱儷這三個字。
醫生說為張煦陽檢查了身體,他雖然攝取了一些刺激性藥物,但藥量不足以刺激他精神失常,所以他會變成這樣到底是藥物的問題還是他自身內心的恐懼導致的,甘鳳池無從得知,連醫生都無法做出判斷,或許兩者都有吧。
“真是個讓人不愉快的結案。”從醫院出來,甘鳳池嘟囔道。
蕭蘭草的回應是白了他一眼。
“別在這兒長吁短嘆了,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蕭蘭草一語中的,之後的一段時間裡甘鳳池一直都疲於奔命,因為這起案子比較特殊,罪犯的精神不正常,幾位被害人的精神也極度不穩定,給他們的取證與提交起訴資料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再加上何筱儷的舊案被掀出來,電視新聞和網絡上又是一大波一大波的熱點討論和民意調查,這也影響到了他們的正常辦案。